梅特涅願賭服輸，他選擇替雷恩佔卜一次。

　原本雷恩聽著這佔卜要消耗壽命，便沒打算要行使這個賭約贏家的權力。

　可這剛開口，梅特涅的第一張撲克就已經翻了出來。

　一張“梅花J ”。

　不同的是，這張撲克上，縈繞著一層像是火焰的黑氣。

　梅特涅看著這張撲克，嘴角微微一揚，想了想，說道:“黑色火焰系超凡...有資格入‘JAKE牌’的，應該是奧瑪宮廷大供奉，十大傳奇的【閻魔】黑摩斯·薩卡利亞。不過看樣子，是牌語是‘凶’呢...”

　雷恩聽著眯眯眼神神叨叨地講解佔卜牌語，眉頭緊皺。

　就這樣判定了一個人的凶吉?

　他如何辦到的?

　不過，想著應該佔卜+推論出來的。

　這【閻魔】黑摩斯·薩卡利亞是大皇子昆廷的老師，妥妥皇后一脈。如果明天政局有動蕩，這位大法師，哪怕是“十大傳奇”也不見得能討到好處。

　不過，雖然這佔卜看上不那麽科學，可出自梅特涅之口，雷恩也選擇了相信。

　他也沒多問。

　而這時候，梅特涅也沒多數說這張牌，又翻起了一張，一張手持刀斧的“紅桃JAKE”。

　不過，牌面上，這張牌上的侍衛鎧甲有著濃濃的黑暗風，看上去更像是機甲。

　“這個應該是的雷恩先生的那位傳奇機械師了...”

　梅特涅品了一瞬，繼續說道:“牌面不錯，大吉大利。”

　然後又翻了一張，再翻了一張...

　一張接一張。

　........

　雷恩也看出來了，這撲克佔卜並不是直接出結果。而是會浮現一些“線索”，讓佔卜者用自己的認知去推導會發生的事情。

　能在他佔卜中出現的人物，無一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無一不是明天可能會參與那場奧瑪皇權更替變故的重要人物。

　不過，旁人的命運如何，雷恩也沒興趣去多去關心，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身邊的人。

　直到這時候，梅特涅又翻出了一張牌，是一張“紅桃Q”，也就是“皇后牌”。

　而這張撲克的牌面上，隱隱溢散著一股寒氣。

　“喲...”

　梅特涅看到這裡，突然笑了笑。

　然後看了看雷恩和他身邊的尤彌爾，似乎明白了兩人的關系，又意味深長地說道:“雷恩先生身邊的人，氣運都不差呢。”

　不過，他沒解說這牌語。

　但這話，自然指的是尤彌爾。

　然後翻了下一張牌，翻到了一張“黑桃Q”，一張畫著美豔女人的黑皇后牌。

　這時候，梅特涅的臉色這才微微有些變化，挑眉冷諷道:“嘖嘖...無論翻多少次，這惡毒的女人都必死無疑呢。”

　他也沒多說，一個必死之人不值得他多費口舌。

　再翻了兩張“黑桃7”和“方塊10”。

　然後，這才又翻到了一張大牌。

　一張牌面上有猩紅血液的“方塊K”，猩紅國王。

　他似乎並不意外，說道:“明天的事情，希德的羅吉爾也會插手...”(希德皇帝)

　雷恩聽到這裡，眸子一轉。

　奧瑪的皇權交替，希德皇帝也會插手?

　這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一旁的尤彌爾和安德魯一聽，神色很不好看。

　無論哪位皇子掌權，這都是他們奧瑪帝國內部自己的事情，希德的皇帝來差上一手，這事情就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們很憤怒，也很疑惑，糾結是哪方勢力為了奪權，勾結了國外勢力。

　然後再翻了幾張不關緊要的小牌，再出現了一張大牌——“黑桃K”。

　奧瑪老皇帝的牌，死牌。

　梅特涅同樣沒多說，只是鼻腔輕哼冷笑之後，便繼續翻了下去。

　再然後，出現了一張“紅桃K”。

　國王牌裡氣運最盛的一張。

　可就是這一張牌翻出來，佔卜卻出現了變故！

　.......

　“這應該就是光輝城的國王基普林·溫斯特...現在也只有他有資格成這張牌了。”

　梅特涅講解著佔卜的牌語，可就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雷恩之前說的話。

　而就是這念頭一起，仿佛和冥冥之中某些存在有了牽連。

　就這時候，梅特涅似乎感知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臉色猛地色變！

　雷恩三人也瞬間發現了他臉色的異常，定睛一看，那張“紅桃K”上突然熠熠白色光芒，還越來越盛。

　再一眨眼，就已經像是太陽板光芒刺眼了。

　就這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那張牌面上的國王，額間緩緩睜開了一隻豎眼，這變化也讓那張撲克突然籠罩了一股神聖不可褻瀆的氣息。

　雷恩心中脫口而出:“三眼邪神！”

　另一方面，梅特涅瞳孔猛地一縮，立刻做出了應對。他雙手頻頻變幻法訣，似乎再和冥冥之中的某種存在對抗。

　可下一瞬，他像是受到了什麽不可力抗的重創，猛地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待得鮮血染紅了那張撲克，那股刺眼的白光這才消散。

　而下一瞬，他已經翻出來的十多張撲克，突然就亂了...

　所有剛才已經浮現出的“佔卜跡象”這一刻都亂了，似乎有一隻無形大手攪亂了這些牌的命運，讓原本的梅特涅推導出的一切的結果都又變成了無序狀態。

　雷恩看著面若金紙的梅特涅，關切問道:“梅特涅先生，你...?”

　梅特涅搖搖頭，示意自己看沒事兒。

　可他的臉色卻十分凝重，盯著撲克牌面的眼睛也眯的越來越窄，都快眯成了一條線。

　數息之後，待得翻騰的氣血似乎平緩了下來，他這才解釋道:“有強大的意志干擾了我的佔卜...不！或者說，我的佔卜，觸碰到了某些我的能力和認知所不能觸及的存在。”

　雷恩提到:“那個邪神?”

　梅特涅點點頭，說道:“之前我不知道祂的存在，所以先入為主的推導了一次佔卜結果，得出了一些結論。而因為推演涉及了祂，所有佔卜都又變成了無序狀態。”

　“嗯...?”

　雷恩露出了疑色，這話他完全沒聽懂。

　梅特涅沒待人問，便開口解釋道:“那個活著的神祇有足夠攪動整個局面的能量...從某一方面來說，祂的存在，讓一切規則都得順從祂的安排進行下去。”

　“這...”

　聽到這話，雷恩突然想到了光輝城那傳教士改變人信仰認知的能力。

　這強行更改規則的能力，不就是讓老皇帝立詔傳位二皇子這種行為麽?

　他覺得，這事情必須說出來，或許這個智近乎妖的家夥能幫忙參考些什麽，便說道:“梅特涅先生，可能有一個情況得給你說...”

　雷恩三兩語說清楚了那傳教士的詭異手段。

　.......

　聞言，梅特涅的眸子轉的非常快，大感意外:“還有這樣的事?”

　這家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裡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啊。差點又全盤出了差錯了啊...”

　顯然，眯眯眼意識到了他的佔卜結果，因為自己的認知受限而出現了不可預料的偏差。

　不過，他臉上卻並未露出任何沮喪氣餒的神情，反而目光精芒熠熠，像是那種是遇到挑戰，越發躍躍欲試的狂熱。

　“嘖嘖...這局面越來越有意思了啊...”

　梅特涅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讓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高深莫測，“可惜...既然知道了雷恩先生是‘JOKER牌’，那麽哪怕那位對手真是一位不可力敵的神祇，這牌局也還有得玩呢...”

　頓了頓，他目光中瘋狂的精芒越來越濃鬱，笑道:“凡人能與神對弈，這種感覺，真讓人興奮呢。”

　雷恩對這家夥不太正常的瘋狂心態早已習以為常。

　之前他並不好奇佔卜的結果，但現在看到這裡，他卻有了濃濃的興趣。

　有希德皇帝參與，還有一位神祇的意志，奧瑪的政局到底會怎麽變化?

　.......

　“這樣一來，我之前的佔卜，完全沒了參考意義了啊...”

　梅特涅看著已經變得混亂的撲克，略微皺了皺眉。

　這時候，他看看雷恩，又說出了一句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現在看來，唯一可以確定的牌面，就是雷恩先生你了啊。”

　“那麽...就讓我看看，雷恩先生的運勢，比那邪神又如何！”

　說著，他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翻起了下一張撲克。

　可是，之前明明很輕松的一張撲克，這一次卻猶如千鈞。

　雷恩看著梅特涅捏著撲克的手上青筋暴起，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量，才將這張撲克的一角掀了起來。

　一個“J”露出了出來。

　赫然就是那張彩色小醜牌。

　即便是旁觀的雷恩和尤彌爾，這一刻，心情也有些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他們知道，這佔卜的預示著雷恩的命運！

　整個翻牌過程持續了將近十秒還沒能看到完整牌面，梅特涅額頭已經冷汗連連。仿佛有一股無形力量製止他做這樣一次佔卜。

　“哼！”

　就最後關頭，梅特涅一聲冷哼，眼中閃過一抹果決。

　然後，又是一口猩紅鮮血噴了出來。

　就這時候，那股無形力量似乎這才散去。

　他將那張小醜牌翻了起來！

　屋裡四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張撲克之上。

　然而，他們也看到無法理解的一幕。

　原本小醜牌上應該是一個紅鼻子小醜正在玩飛刀...

　可這張牌上，小醜牌的的飛刀卻插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小醜死了！

　而且，這個小醜的形態並不完全是人形，他的尾椎上，還卻長出了一條惡魔的三角尖尾巴。

　“咦...這是...”

　看到這一幕，即便是梅特涅這個佔卜師，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顯然，他一時半會兒也沒看懂佔卜牌語想告訴他什麽。

　......

　“看上去...雷恩先生會有一場‘死劫’。但好像哪裡又不對勁兒...”

　半晌後，當梅特涅說出這話的時候，他自己的臉上都露出了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神情，自言自語地反問道:“大氣運”加身的小醜，為什麽會死掉?

　他很確定，雷恩就是那個彩色小醜。

　否則之前他也不會抽出“彩色JOKER”，而自己現在也不可能翻出這樣的佔卜。

　雷恩聽到自己要“死”，眉頭也皺了起來。

　難道自己在未來會遇到什麽必死的危機?

　這和“逢凶化吉”的“凶”，完全是兩個概念。

　能讓梅特涅這家夥如此正中地說出這個佔卜“大凶”的結果，這不得不讓人重視。

　可同時，他又很疑惑，自己為什麽會死?

　現在黑龍城如日中天，誰還能殺掉自己?

　.......

　一旁的尤彌爾聽到雷恩的佔卜結果居然是“死劫”，俏臉上也立刻浮現了憂色。

　她顧不得什麽，直接開口問道:“這佔卜結果會不會有誤?”

　梅特涅搖搖頭，道:“畢竟是我耗費了二十年的壽命得出的佔卜結果...不會出錯的。”

　頓了頓，他又多解釋了一句，道:“傳說上古神話時期，有能預知未來的‘先知’，他們會預示未來必定會發生的事情。但撲克佔卜並不是對未來一定會發生事情的預知，而是一種可能性‘推導’。所以，即便是‘死劫’，也只是表示最大可能會發生，但也不是絕對無法改變。當然，改變概率不大就是了...”

　常人遇到這種佔卜結果，意味著必死無疑。

　可梅特涅這番的語氣很篤定。

　給人的感覺，就仿佛他能改變這個結局。

　尤彌爾自然聽出了這點，她沒有拐彎抹角，又問道:“如何改變?”

　梅特涅眯著眼想了一會，說道:“撲克，有撲克的規則。既然雷恩先生是‘彩色JOKER’，那麽也就意味著他必定有大氣運加身。撲克裡，能贏得了這張牌的很少...現在看來，也只有一個可能。”

　話說道這裡，雷恩和尤彌爾立刻就想到了什麽，異口同聲道:“邪神！”

　也只有那個超出了人們認知的三眼邪神，才有可能做到這一切。

　雖然看上去黑龍城現在於世無敵，但卻不包括，那個人們對祂能力幾乎一無所知的邪神！

　“還沒壞到無法挽救的地步...”

　梅特涅看了看滿臉凝重的雷恩，突然露出了輕松的笑意，道:“我這條性命都是雷恩先生救的，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雖然我對那位迷霧外神祇的認知也一片恐怕，但並不表示我們就一定會輸。”

　他用上了“我們”。

　無論是能改變這個時代社會秩序的“黑龍城”，還是救命之恩，他都不會讓雷恩死掉。

　雷恩想了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險，試探著問道:“我的‘死劫’...是不是因為明天的變動?”

　如果是，他打算現在就離開奧瑪皇都。

　梅特涅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搖搖頭，說道:“既然是佔卜推導出的最大概率結果，哪怕是你刻意避開，也躲不過的。”

　也就是說，跑也沒用。

　雷恩聽著他的語氣，雖然神情凝重，但也並沒有多少慌張。

　雖然他相信梅特涅不是危言聳聽，但...這家夥顯然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他問道:“梅特涅先生似乎篤定我能解開這個死局?”

　“當然！”

　聽到這話，梅特涅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如果我在你身邊的話。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但在現有的規則下，我們一定不會輸...”

　雷恩:“你在我身邊?你的意思是...你能幫我化解這‘死劫’?你知道會發生什麽?”

　他以為梅特涅是從佔卜中預料到了一些什麽。

　可梅特涅卻搖搖頭，說道:“我和你們一樣，對那個邪神的手段幾乎一無所知。所以，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這話一出，沒待雷恩的疑惑浮現在臉上，他又繼續說道:“但我知道一種必定會贏的可能。”

　“???”

　雷恩一聽，豎耳恭聽。

　穩贏的可能?

　“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說過‘最優佔卜’的原理麽?”

　梅特涅笑著說道:“我不用知道這樣做會發生什麽。但卻知道這樣做，會得到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