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維絡.肖特掏出胸前口袋的白色手帕,擦乾眼淚,低沉道:
“我每天去明朗總警廳詢問凶手是誰,可他們只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安慰我,什麽絕對找到凶手審判於法,讓我保持冷靜,讓我回家休息,讓我隨時配合調查。我怎麽冷靜得下來,這座城市發生過太多凶殺案,真正破解的案件百分之六十不到,剩下的要麽貴族找平民替罪,要麽十年或二十年也找不到凶手。”
這就表明警方沒有掌握太多線索,亦是完全沒有掌握案件線索,肖特先生想尋求另外的途徑破案……莫文靜靜站著分析。
壓製著詢問疑惑的衝動,他聽見探長吩咐道:
“你找找9月7日的案件資料。”
“好的。”莫文踱步資料櫃面前,打開玻璃櫃門,熟稔地翻找。
就在這時,瑞琪拿著《明朗案件報道》的報紙遞給霍爾,側頭朝著莫文講述:
“別翻了,這起案件我從報紙上面了解過,資料櫃裡沒有記錄。”
霍爾雙手持著報紙瀏覽標題《暗夜惡魔》的報道,黑眸愈發幽邃。
斯維絡沉默低著頭,眼眸裡一片死灰,沒有催促打擾。
很快,霍爾詳細地看完報道,隨手遞給身側的莫文,平淡直視斯維絡道:“你在回憶一下當晚的情況。”
“當晚,麗玲在店裡幫我接待顧客……”斯維絡嗓音極其低沉告知。
莫文攤開《明朗案件報道》,找到《暗夜惡魔》的標題,蹙眉閱覽;
9月7日,夜晚10點20分,警方接到報案趕往帕克佐蘭街下街區,發現一名十二歲的女孩屍體,根據作案手法和受害者年齡,初步判斷,這是“暗夜惡魔”殺害的第九名女孩……
籠罩在無影惡魔陰影下的市民……
良久交談,霍爾端起咖啡杯,抿一口,說道:
“肖特先生,案件我大致了解,接下來我們談談委托費用。”
“我只有650金票的積蓄,願意全部作為委托費用。如果……如果抓住凶手是誰……”斯維絡盯著辦公桌面的剪刀,灰色眼睛變得陰冷。
霍爾凝視他道:
“行,我會開始調查這起案件,建議你去休息一下。”
“非常感謝您的關心,但我要回店鋪裡面,埋頭工作能讓我分散些注意力,不至於時刻想起麗玲淒慘的樣子。”斯維絡掏出50金票放於桌面,低沉開口:“我身上隻帶了這麽多。”
“足夠作為委托定金。”霍爾拾起50金票回以答覆。
望著斯維絡沉重地背影消失工作室,莫文握住報紙的手微緊道: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案件,九名受害者全是8歲至13歲女孩。”
“沒錯,專挑少女來當‘慰問品’,最後還殘忍地殺害她們。”霍爾掏出香煙點燃,深吸一口,呼出嗆人煙霧。
“這樣的凶手,簡直毫無人性!”瑞琪抱著阿茉憤憤不已一句。
“人性……人啊,就是會做出非正常人行為,尤其某些惡心的家夥,沒什麽值得奇怪的。”霍爾拿過報紙掃視案件內容,語氣不快不慢地說道:“市民對放任凶手到處行凶的警察,不滿的呼聲持續高漲,總警廳那邊的壓力可想而知。”
莫文微彎腰盯著報紙最後幾句粗鄙之語:
“根據肖特先生陳述,現在沒有任何線索,警方似乎也很頭疼。”
“不,線索倒是有,就在這篇報道中,你們沒發現而已。”霍爾意味深長反駁。
他將報紙攤開桌面,身體微微靠著座椅,熄滅剩余的半截香煙,斜視莫文雙目,嘴角往上小幅度勾勒。
莫文看出探長在考驗自己的思維分析能力,
便大膽表達想法:“報道中陳述了九名死者的基礎信息,全部是8歲至13歲的女孩,死法沒有詳細報道,隻說比較相同,特別殘忍……我覺得凶手可能是中年男性,有惡心的癖好,對死者有一定情報掌握,具備反偵察手段,力量比較大,否則難以控制住12歲的麗玲。”
“我想,從這些死者的親屬開始排查效率會高一些。”
霍爾輕緩地頷首,又笑著搖頭道:
“你對案件分析能力比以前提升不少,不過,警察肯定排查過死者的親屬,既然到現在還沒破案,說明方向錯誤。
“仔細看看這些遇害的女孩,以及她們父母的職業工作,你就沒有察覺到什麽嗎?”
職業工作?這和案件有什麽聯系?莫文頗感好奇地湊近報紙,低聲:
“帽子製造商,鍾表製造商,裁縫,理發師,寶石商人,頂級餐廳的老板,馬房的車夫……”
“還有兩名在街頭通過手風琴和唱歌賺錢的流浪孤兒。”瑞琪突兀插言。
沉吟兩秒,莫文茫然不解搖頭:
“這些職業沒什麽直接或間接的聯系。”
霍爾放塊砂糖在咖啡裡,緩慢攪動,好半天才道:
“剛才列出的職業,都有很多機會接觸貴族,以及努力向貴族看齊的上流階層。貴族注重形象和身份,不會親歷親為很多事情,但會去鍾表店挑選配得上自己的懷表,會去裁縫店定製昂貴衣服,如果要騎馬娛樂,也會去馬房。”
“而那些碰巧在場的女孩就會被看見,就像肖特先生所言,麗玲經常在店鋪裡幫忙接待顧客。”
“凶手不是在無規律選擇獵物,而是在自己圈子裡挑選看得見的獵物,這樣范圍就會縮小許多。”
瑞琪望著探長,提出疑惑:
“可是,受害者中有兩名流浪孤兒,不符合職業推理范圍。”
“貴族和孤兒……這兩種身份的人,根本就活在不同的世界裡……所以,這有可能就是找到凶手的突破口。”霍爾停止攪動咖啡,側目莫文道:“這次委托就由你和我完成,午餐後,你去調查一下兩名孤兒的詳細情況,包括她們喜歡……”
話語停頓一秒,霍爾改口:“算了,還是我和你一起去。”
莫文自然沒有意見地頷首,視線移向《暗夜惡魔》報道上面,暗自感歎: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接著,霍爾看了眼牆壁掛鍾,起身道:
“叫上他們,中午去‘巴倫托亞餐廳’,偶爾犒勞自己的成員,也是探長該有的職責。”
莫文踱步敲響三間辦公室木門,他們第一次集體中午離開養老偵探事務所去吃飯,心情都很愉悅。
……
午餐結束,他跟著霍爾探長前往了案件的案發現場。
“周邊店鋪的老板和職員誰也沒有看見受害者經過,可能是被殺害後,轉移屍體,那些地方並非第一案發現場。”莫文握住扶手進入車廂坐好,摘下禮帽,言述自己的判斷。
哐當,哐當,馬車由慢到快行駛起來,趕往兩名流浪孤兒受害現場。
霍爾若有所思地說道:
“第一起案件發生在7月13日,周一夜晚,第二起案件發生在7月20日,同樣是夜晚……作案時間有規律可循,凶手很喜歡夜晚9點至10點30分這個階段。”
“待會我們去總警廳詢問一些事情。”
圖瓦爾街上街區,他們來到兩名流浪孤兒屍體被發現的街區公園,十字路口中間修建有小型噴泉,泉水渾濁飄浮苔蘚,鐵管鏽跡斑斑,顯然很久沒有處理過。
某個位置的地面遺留著暗褐色血跡。
霍爾環顧附近稀少行人和私人馬車,平淡道:
“根據報道,兩名流浪孤兒每天在噴泉邊緣通過表演手風琴和唱歌來賺錢,維持可憐的生活。”
“如果你是一位貴族,給你一個殺害她們的理由,你認為是什麽?”
“這……”莫文緊蹙眉頭,喃喃講述:“這些只是我的猜測,可能她們衝撞了貴族,可能她們的音樂吵鬧到在周圍聚會的貴族。”
莫文指著不遠處的咖啡館和休閑俱樂部。
“也可能她們某些特征吸引了凶手,行為、性格和外貌等。”霍爾快速分析凌亂而稀少的線索,黑眸眺望咖啡館和休閑俱樂部頂樓窗戶,嘀咕自語,“以觀察獵物而言,是不錯的選擇。”
……夕陽西下,金燦燦的晚霞為總警廳屋頂鍍上耀眼光輝,霍爾和莫文從裡面走出,直接坐上私人馬車。
連續奔波一下午,莫文略微疲憊,依靠座椅按揉眼角,緩解酸澀感。
他們通過警察得知兩個重要的線索:
第一:警察全力調查過7月13日至9月7日,進出七個地方的人,列出一份名單,有二十九人在此期間到過這些地方購買物品,其中六位貴族,二十三為上流階層。
當然,那份名單可靠度最多百分之八十,偶爾也會有身份低微的貧民攢夠錢後去鍾表店購買一塊廉價懷表,想要收集完整的人物名單,無疑天方夜譚。
第二:九名受害者真正死因是被勒死,而非匕首刺進身體殺死,凶手可能患有嚴重的病態心理,受到過某種刺激。
莫文手持名單觀看,認識其中幾位:
諾森大學生物系副教授,奧德斯.修斯克,晚宴見過一面的普米德男爵,擁有龐大私人莊園的威克斯.朗科,命運女神教會收集者小隊隊長龍瓏瓏。
講真,看完這份名單,他下意識首先懷疑龍瓏瓏。
冷白月光和赤紅月光緩緩拉開夜幕,馬車停靠圖瓦爾街上街區。
“你去咖啡館調查,重點注意靠窗的家夥,我去休閑俱樂部。”霍爾壓低帽簷,掏出懷表,啪地按開,看了眼,表情肅穆道:“現在7點10分,以凶手的慣例,會在周一這天的9點至10點30分再次作案。”
名單二十九人中,有十二人經常來這兩處地方,也是重點被懷疑的十二人,不過礙於身份,總警廳調查進度很慢,以至於線索極少。
安排好,霍爾和莫文分別前往咖啡館、休閑俱樂部。
咖啡館三樓,莫文坐在貼牆位置,正前方就是窗戶,方便觀察所有靠窗的人,並點了一杯3銅幣的伯倫咖啡。
他隨手拿起旁邊書架的報紙,故作看報,實則隱蔽地監視三位上流階層的中年男士。
在警廳的時候,他看過二十九嫌疑人的照片,幾乎瞬間認出左側靠窗的三人,其中兩人交談甚歡,含著笑意,剩余一人沉默寡言,目光直勾勾盯著窗外,心事重重的樣子。
就這樣,8點30分,三樓的顧客漸漸離開,這家咖啡館平時關門很早,據說老板的妻子身體比較差,老板每晚都會早點回家照顧妻子。
莫文看見三人起身,等待十幾秒,穩住步伐跟在後面。
“休閑俱樂部……喝完咖啡又去俱樂部,他們就不打算回家?還是在謀劃著什麽?案件凶手或許不止一人!”
無聲嘀咕,莫文走進俱樂部,來到三樓,發現剛才的三人已經坐在靠窗位置玩紙牌,同時看見正在喝茶的霍爾探長。
他踱步過去坐著,自然輕松地匯報情況。
霍爾輕輕頷首,帶著莫文主動接近一名灰發藍眸,臉頰消瘦,無趣擺弄紙牌的中年男士。
“你好,普米德男爵,我叫霍爾.布雷恩,我們在東方靈玉小姐舉辦的晚宴上見過。”
普米德停止擺弄紙牌,掃視他們一眼,語氣不太友好問道:
“你找我有什麽事?”
“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只是見你有些無聊,就想來陪你聊聊天,玩玩紙牌,那位賢者研發的撲克牌, 挺有趣。”霍爾摘下禮帽,微笑著自顧自坐下。
莫文遲疑兩秒,朝著普米德男爵禮帽頷首端坐。
他們的“自來熟”讓普米德不高興的情緒明顯表達在臉上,沉聲道:
“我想你誤會了,我不覺得無聊,我也不願意與不熟悉的人聊天。”
“聊天就是熟悉彼此的過程。”霍爾拾起桌面撲克牌,洗牌、切牌、發牌,動作一氣呵成,典型的高手。
普米德打開桌面鐵盒,拿起雪茄嗅了下誘人的煙草味道,語氣伴隨諷刺輕語:
“想和我打牌也可以,鬥地主,一局10金票,玩得起嗎?”
“沒問題,一局100金票我們也玩得起。”霍爾無所謂地答覆。
探長,我能不能不玩?100金票,你賣了我吧!莫文心裡大聲呐喊,卻迫於無奈拿起撲克牌。
我勒個!去!四個二,一對A,這牌可以呀!
他猶豫幾秒道:“叫地主。”
“不搶。”
“不搶。”
霍爾和普米德男爵同步回應。
“一個三。”莫文估算著先出完僅有的兩張單牌,再四個二,飛機和順子,結束牌局。
“不要。”霍爾愜意地望向他,光明正大的放水。
普米德男爵絲毫不在意:“一個A。”
莫文默然三秒,搖頭道:“不要。”
“不要?那就只能說抱歉了……”普米德男爵挑出一把牌,正準備出牌,霍爾猛地打斷,“別急,我才是下家。”
他扔下兩張牌,玩味開口:
“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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