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王羅睺坐在大殿中的王座上,幾十個絕美的阿修羅女子,像是風蝶一般圍在他的身邊。
處處鶯歌燕舞,仙雲長袖勾人心神,輕羅小扇扇起陣陣香風。
要說阿修羅王生成這副模樣,讓人懷疑胚胎時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以至長成如今對不起蒼生的樣子。
但單單說豔福,還真是不淺。
蘇羨魚和帝釋天相視一眼,默契的點了點頭,接下來就依照兩人制定的“計劃2.0版”行事。
其實原本還有個“計劃1.0版本”,是帝釋天一人制定的計劃,頗為簡潔,只需要三步。
第一步,闖進羅睺的大殿。
第二步,斬了羅睺的狗頭。
第三步,殺出去,離開阿修羅界這個醃臢地方。
蘇羨魚最初聽到這個1.0版本的計劃時,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表達對帝釋天精妙計劃的由衷佩服。
但還是小小的提了幾點不成熟的建議,帝釋天勉為其難的接受,這才有了後來的2.0版的殺羅睺計劃。
蘇羨魚手一翻,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褐色水缸。
水缸高足有百裡,半徑十五裡,以凡人的眼光來看,大得超乎想象,足以能夠盛下一座大湖。
但在這阿修羅界中,這麽大的水缸……也算是正常。
這水缸之中裝的不是水,而是酒!
凡間的美酒,天竺的特產,恆河水老白乾!
這滿滿一水缸的美酒,都是帝釋天的存貨,是帝釋天在天竺之時,將整個天竺搜刮了一遍,才搜集來的。
帝釋天是個好酒之人,而三十三天國身為佛土,自然無酒。
所以在背棄了佛陀,成為魔佛座下走狗後,她就放飛了自我,自然要品嘗一番人間的美酒。
傳聞恆河水尤其乾淨衛生,用恆河水釀造而成的老白乾,入口綿甜,讓人回味無窮,堪稱瓊漿玉液。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對,恆河水老白乾,喝出男人味!
當時帝釋天還是男人,這句話沒毛病,恆河水老白乾也就成為了她的心頭好。
她下令將整個天竺境界的恆河水老白乾都搜集起來,沒想到竟然成了“殺羅睺計劃2.0版”的關鍵一環。
蘇羨魚這次榨幹了帝釋天。
讓她將手裡的恆河水老白乾存貨都貢獻了出來,以此騙取阿修羅王的信任。
此計,不在三十六計之列,暫命名為“美酒計”。
“天主再仔細瞧一瞧,我如今的模樣、氣息,可有紕漏?”
蘇羨魚給帝釋天傳音,最後進行一番確認。
帝釋天瞄了一眼,懶洋洋的說道:“大可把心放在肚子裡去。”
“阿修羅族的男子,雖然個個醜得像一樁冤案,而且各有各的醜法,醜得絕不雷同。”
“但你現在這副面貌,是我親自出手打造的。相貌、氣息,都與原主一般無二,以我對羅睺的了解,他不可能看出來。”
“所以蘇道友,放心大膽的上吧!我在背後挺你!”
此時蘇羨魚的阿修羅族樣貌,乃是一個名叫“伊耶爾”的阿修羅男子。
而“伊耶爾”此人,正是羅睺最寵愛的一個後妃的弟弟,伊耶爾仗著姐姐受寵,在王城之中橫行霸道,也算是個人物。
當然,此時的伊耶爾已經被蘇羨魚和帝釋天兩人,在無人處敲了悶棍,而後更是抹脖子放了血。
之後帝釋天吹了口天火,蘇羨魚則揚起了一股風,伊耶爾在兩人默契的配合下,如今連骨灰都被揚沒了。
蘇羨魚接著就被帝釋天,易容成了伊耶爾的模樣。
都說最了解一個人的,不是他的至交好友或者親人,而是他的敵人。此話確實不假,最了解阿修羅王羅睺的人,正是帝釋天。
帝釋天出手將蘇羨魚易容成伊耶爾,羅睺根本不能看出破綻,只會覺得是自己的親小舅子。
“如此,那我就去了。天主您打起精神來,瞅準時機,當出手時就出手,切莫錯失良機。”
蘇羨魚叮囑帝釋天一番,而後手裡托著巨大無比的水缸,身形反而倒飛了一段距離,出現在了羅睺的王宮第一道宮門之外。
他看了眼宮門,瞅準宮門後羅睺尋歡作樂的大殿,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在帝釋天身邊時,他被帝釋天蒙蔽了天機,王城宮殿中的守衛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而他如今離開,整個人就暴露在了守衛的感知之中。
“什麽人?”
一個守衛修羅,扛著一柄巨大的金剛杵,攔住了蘇羨魚的去路。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竟然敢攔我,你是有幾顆狗頭夠砍?”
蘇羨魚一手托著水缸,冷笑著說道。
“原來是伊耶爾大人,小的有眼無珠,沒有認出大人的美顏,還請大人莫要往心裡去,原諒則個。”
守衛修羅立即換了副臉孔,屁顛屁顛的小跑幾步,對蘇羨魚賠笑道。
“哼!”
蘇羨魚沒有說話,六十度角仰望天空,冷哼一聲,神情高冷。
他瞬間就進入了伊耶爾的人物角色,對伊耶爾的人物性格把握的很好。
代入感很強,他已經開始覺得自己是羅睺的小舅子了。
“伊耶爾大人您這是要見大王?您缸裡盛的這是什麽東西啊?竟然如此奇香撲鼻!”
守衛修羅聞到了恆河水老白乾的酒香,整個人瞬間進入了半醉狀態,嘴角已經開始流出腥臭的口水。
蘇羨魚嫌惡的一巴掌拍開他,怒道:“獻給大王的東西,也是你這狗東西能打聽的?還不趕快給我讓開路。”
守衛修羅慌忙退到一邊,蘇羨魚托著水缸,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羅睺的大殿之前。
“伊耶爾求見大王!”
蘇羨魚在大殿之前大聲喊道。
大殿之中的絲竹之音頓時停歇,殿門外的結界打開,出現了一條可供一人通行的路。
蘇羨魚托著水缸,大踏步邁入大殿之中。
“伊耶爾拜見大王。”
蘇羨魚衝羅睺抱拳行禮。
雖然一隻手在托著水缸,但並不妨礙他抱拳,因為此時他易容的伊耶爾,除了托水缸的那隻手以外,還有另外七百多隻手。
手的數量很富余。
羅睺看了蘇羨魚一眼,笑道:“伊耶爾,你有何事來見本王?你托舉的水缸裡又是何物,倒是香氣撲鼻。”
他果然沒有看出蘇羨魚是個冒牌貨。
帝釋天這次倒是出奇的靠譜。
蘇羨魚將水缸放到大殿的地板上,說道:“啟稟大王,這是凡間天竺國佳釀,恆河水老白乾!”
“魔佛尊主派帝釋天那蠢貨進駐人間天竺國,除了三十三天國的天眾以外,還征調了我們阿修羅在內的天龍八部眾中的翹楚。”
“帝釋天那蠢貨,在人間似乎碰到了釘子,逃回了三十三天國之中。而我們阿修羅族被征調的英雄,有幾位也凱旋歸來,並帶回了這一缸‘恆河水老白乾’佳釀。那英雄與我是好友,將佳釀贈予我飲。”
“伊耶爾不敢獨享,此番進宮,特來獻給大王。”
蘇羨魚大聲說道。
獻寶,這倒也很符合伊耶爾的人設。
伊耶爾不是蠢貨,很清楚自己的權勢從何而來,所以總是會想方設法的討羅睺的歡心。
只不過這一次獻的寶貝,不是從阿修羅界中搜羅來的奇珍異寶,而是凡間的酒水,恆河水老白乾。
帝釋天一聽是酒,整個人的眼睛都直了。
他奇醜無比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斷的變幻各種各樣的顏色,無比的精彩。
一瞬間,他似乎壓抑著暴怒,想要將蘇羨魚生撕成碎片。
而再一瞬間,他又好像眼神炙熱,對水缸裡的恆河水老白乾流露貪婪。
之所以會如此,其實還要說起阿修羅王的一樁公案。
阿修羅王,又稱“不飲酒神”!
寓意很簡單,就是他絕不飲酒。
之所以不飲酒,是因為原本的阿修羅王嗜酒如命,十分喜愛飲酒。他曾采集阿修羅界的百花,在修羅海的大海之底釀造美酒。
可惜阿修羅界的百花都是黑的,花蕊非但沒有清香,反而奇苦。
而用來釀酒的海水,也是又腥又澀。
用這樣的百花和海水釀造出的“美酒”,其口感可想而知,又鹹又苦,能齁死個人。
阿修羅王雖然嗜酒如命,但每天都喝這樣的“美酒”,那簡直就是遭罪,因此一氣之下就發誓,再也不飲酒。
所以才會落下一個“不飲酒神”的諢號。
如果能得世間美酒,誰又願當那不飲酒神?
可惜佛陀治下的十方無量世界,根本就無美酒予他。
之前佛土與人間的通道也早已斷絕,他更是連從凡間搞點酒也不行。
後來他之所以投靠魔佛,未嘗沒有侵入人間,去人間搞點美酒的想法在裡邊。
他是不飲酒神,但不飲的只是阿修羅界的那種腥鹹的苦酒……試問誰又喜歡又腥又鹹的東西呢?
而今伊耶爾獻來恆河水老白乾,真是甚得他的心意。
方才之所以壓抑怒火,是因為想到了那段沒酒喝的屈辱歷史。
想通之後,聞著恆河水老白乾那撲鼻的酒香,他整張醜臉上都寫滿了滿足。
他張嘴一吸,就像是鯨龍吸水一般,一條水箭從水缸之中射出,飛到了他的嘴裡。
恆河水老白乾入口,滿口生香,口感豐滿醇厚,回味悠長。
阿修羅王十分滿意,又深深吸了幾大口,保守估計就這麽幾口的功夫,就至少喝了幾十噸酒水。
“嗝——”
阿修羅王長長打了個酒嗝,幾乎就要熱淚盈眶。
億萬年了啊,終於喝到一口正常的酒水了!
他看向蘇羨魚,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甚至很好的掩藏了眼底的感激之意。
此時他心裡已經在盤算著,該如何重賞“伊耶爾”了。
這小子很會來事,做事甚合他心意,得好好的褒獎一番才行。
只不過那是後話,現在最重要的是享受美酒。
“來人,給伊耶爾看座!”
“伊耶爾,你今獻酒有功,日後本王必重重賞賜於你。現在,你就在此大殿之中,與本王同飲美酒,同賞歌舞吧,哈哈哈,這也算是本王對你的賞賜之一。”
阿修羅王態度和善的對蘇羨魚說道。
蘇羨魚七百多隻手兩兩抱拳,朗聲道:“謝大王恩典。”
而後就在大殿的一側落座,位置正在阿修羅王羅睺的左手下方,距羅睺的王座不遠,是莫大的榮耀。
阿修羅王拍了拍手,對大殿中的一眾絕美的女阿修羅舞姬、歌姬下達命令:
“接著奏樂,接著舞。”
刹那間,仙樂響起,神女翩翩起舞,舞姿曼妙。
赤著纖纖玉足,輕解羅裳,若隱若現,當真是神仙般的視聽盛宴。
阿修羅王一邊欣賞歌舞,一邊飲酒不停。
高足有百裡,半徑十五裡的水缸,裡面滿滿一缸的恆河水老白乾,轉眼之間就下去了半缸!
蘇羨魚眯著眼睛看向羅睺,心中佩服不已。
他可太能喝了!
果然,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羅睺時隔億萬年,乍得美酒,根本就不懂得節製。
肚子裡能裝多少,他就喝多少。
如果水缸裡是正常的恆河水老白乾,那也沒什麽。
但問題是這恆河水老白乾,是被蘇羨魚加了“藥”的。
不是毒藥。
如果下毒的話,很難躲過帝釋天的感知,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
蘇羨魚在酒裡下的,是補藥。
大補之藥!
這補藥能夠完美的融入酒香之中,即使喝出來了,也只會覺得是釀酒之時所用的一味原材料,不會多想。
隨著羅睺的飲酒不停,漸漸地,補藥和恆河水老白乾混合之後的藥效,就開始在他的身上發揮作用。
羅睺醜得宛如冤案的臉,泛起一片潮紅。
他的精神亢奮,一千隻眼都顯露迷離之色。
嘴角勾起邪性的笑,似乎看到了什麽奇妙的幻境。
而與此同時,他體內的氣血凝滯,開始倒湧,湧向十萬八千心竅之中,讓一身神力再難絲滑運轉。
但這一切羅睺都不在意, 他沉浸在歌舞與美酒之中。
恆河水老白乾和補藥的組合,麻痹了他的靈覺,讓他對危險的感知降到了最低。
就在羅睺飲酒最興之時,一個姿容絕美,身姿曼妙的阿修羅女子,竟然膽大包天的走到了王座之前。
她手裡端著一件酒盞,高高舉過頭頂,邁著細碎的蓮步,走向羅睺。
“請大王滿飲此杯!”
修羅女子笑意盈盈的說道。
“好!好!好!”
羅睺連說三個“好”字,就要從女修羅手中接過酒盞。
但恰在此時,他心底生出一個畫面:修羅女冷笑,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那個天眾領袖,而後一拳轟爆了他的頭。
雖然警覺已降到最低,但關鍵時刻,羅睺憑借對帝釋天的特殊感知,終於還是預見到了危險的來臨。
他怒吼一聲,一掌打翻酒盞,怒呵道:“帝釋天,竟然是你?好大的狗膽!”
“咦?”
帝釋天和蘇羨魚相視一眼。
被發現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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