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姑姑不嫌棄,都是父親教得好。”承昀大方道謝。
不居功,也不怕叫人知道家中父母便是如此的相處模式,多幾個人知道,才能更大機會哄到小媳婦願意嫁啊!
“我家姑娘有福。”立秋也不吝誇獎,動手收拾剩余衣裝。
她早滿意這姑爺了,聽著昨夜議親一事,顏娧雖生氣也沒有再推托,她自然跟著歡喜。
能任憑她家姑娘這番蹂躪的姑爺,難找啊!
承昀伸出手等她,顏娧佯裝沒懂兩人語意,綻出笑花上交纖手,他便將她從桌上拉入懷中再輕放落地,攬著她纖瘦腰際出客棧。
一對璧人如願的引來眾人側目,不到半日,整個冀州城內都已知曉西堯攝政王世子與未婚妻,同往南楚為大行皇帝送行,留在南楚朝賀新君登基。
船行第四日終於沿著進了南楚地界最大河川,湄河寬廣,冬日不似北方清冷,河蝦魚鮮充裕,一路船家準備了許多時令菜品相佐,減少了路途煩悶。
為吸引更多注目,黎承選擇了大型官船搭乘,選擇了最好的船室,日日與顏娧在眾人前表演著如膠似漆,各國來使、官員、世家都見識了兩人花式秀恩愛。
現下整艘船上無人不知,在外冷毅無情聞名的承小將軍,身旁有位千嬌百媚的絕代佳人,冷情世子完全化為繞指柔。
到了第五日入夜,船家告知明日清晨,便能抵達南楚國都,一船人心思各異,男客哀愁著再見不著世子未婚妻那坐在船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女客悲傷著無法再見到俊逸軒雅的溫柔淺笑,雖然都不是對著他們笑,仍是看著就心花怒放啊!
二更後,船上小廝莫名一陣尿哆嗦醒來,搔搔頭照例走到船旁打算對著江邊解放,夜半行船江火黯淡,解放一半,雙眼迷蒙,眼尾似乎瞧見了什麽。
小廝揉了下眼睛,定定看了船頭撞角尖尾上,夜風裡長發飛揚於燈火闌珊裡,一襲月白撒花純面百褶裙與披帛飄蕩半空,一雙雪白纖足未著鞋襪輕舞晃蕩引人遐思。
那神情面目怎麽看都是最頂廂房的那位絕色佳人吶!。
色膽撞大的小廝挺起勇氣,走向船頭佯裝好意苦勸道:“姑娘!夜半風大小心跌傷了。”
白衣女子面色無血色,神情黯淡低頭諂笑問:“汝視於我?”
小廝被這句話給問抖了三下,整個人醒神過來,哪個正經人家姑娘會半夜這樣坐在船頭?何況還是西堯攝政王府未來的世子夫人?
可是了面無血色,那張臉分明就是啊!
白衣女子未見動作,冉冉輕飄靠近小廝三分,身旁冷翠磷火冷夜裡一浮一沉。
這沒動靜的動靜把小廝嚇得跌坐在地,即便剛尿過又尿了,緊張得喉嚨裡撕扯不出任何聲音,如同魚兒上岸般空吐吶著,腿軟掙扎退了幾步,才找回驚恐嗓音大喊救命。
“我的娘啊!救命啊!”
清冷寒夜中一聲震天救命,船上各處紛紛掌了燈,眾人一見船頭冷翠磷火旁的白衣女子,先是駭於那張冷豔的神情,闌珊燈火下九條白色狐尾若隱若現。
白衣女子與亭台上與她相同面目的顏娧對視,白衣女子露出了詭譎淺笑,說道:“如此美人,甚好!”
眾目睽睽下,白衣女子以快得無人能擋往顏娧飛去,烈火焚心般的著急嘶吼響徹了月夜,即便承昀攔阻僅攔下空影與宮裝,兩人額際相接時,白衣女子便這麽消失在二樓船艙平台前,
僅留下一席月白宮裝。 世子未婚妻當下暈厥在心急如焚的世子懷中。
“丫頭醒醒!”世子心急吼著,指著地上衣服說道,“把那件衣服給本世子燒了!”
隨從們,再懼怕也趕緊拿走衣服,燃一把火燒了,丟入湄河裡,眾人遙望官船二樓的亭台指指點點,也不見那位笑語嫣然的世子夫人再醒來。
承昀抱著顏娧入船室,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丫頭!妳記著,我給妳六日時間,第七日,我必往南尋妳。”
未著妝顏的粉色菱唇勾起了淺笑回應,仿佛魔魅了般吸引著他,再也不願強忍低頭覆上他的,沒有逗留只有淺嘗。
本來還想接著昏迷的顏娧睜大了眼,看著眼裡盡是饜足的冷毅臉龐,小小聲嬌嗔道:“世子爺!你眼裡露餡兒了!”
在她這,何時冷成功了?
承昀捉起她的纖手覆在心口上,坦承不諱道:“一直都是熱的!”
顏娧看著這無時無刻都能開撩的男人,也是醉了!
她閉上眼接著昏去,乖乖的又任他幫忙換上裝束。
直至下船亦是世子心急火燎抱往使者所安排的行宮,尚未即位的恭王聽聞此事,亦派遣了禦醫前往診治。
傳聞便在南楚國都四起,西堯世子未婚妻美貌過人,得罪了南楚豔名在外的狐狸大仙,一到南楚國都便昏迷不醒,藥石罔效,下至船工走卒,上至使臣世家,都議論著此事。
所見之人眾多,即便國喪期間也無法遏止留言,西堯世子草草祭拜大行皇帝後,便駐留於行宮衣不解帶的照顧未婚妻。
......
顏娧這一方,借著承昀下船引起的那陣騷亂,換上男裝帶著立秋輕裝騎行,晝伏夜行往楚國南境奔襲。
這次,她們兩人完全不敢找地方投宿,深怕留下什麽,讓南楚有跡可循,三日裡餐風露宿,只有乾糧與清水度日。
終於風塵仆仆到達桑懷村外,兩人在將馬匹藏在村外桑林裡,徒步了小半日才抵達村口。
荒山僻靜,村落枕溪,南方初春來得早,桑林紛紛抽出了新芽,如此靜謐安寧之地,兩個外客迎上村內謹慎嚴肅的守村人,不管那方都察覺氛圍不對。
“這位小哥,在下路經此地,不辨方位,天色已晚,可否在此地借宿一宿?”顏娧低沉著嗓音佯裝虛弱的渴求著。
“桑懷村久居貴人,不容外客,來人請回。”星霖不屑的撇頭,他受了恭王所命,在此地看守大皇子,怎可能讓陌生人進入村子?
顏娧立秋交換了神色,原先還擔心找錯了地兒,現在想方設法進去就是了。
“小哥!我家公子年少體虛,初次出遊便迷失了方向,能否行行好?”立秋扶著孱弱搖搖欲墜的主子再次懇求道,“我們已有三日沒有好好歇息,連乾糧都沒有了,要不,把盤纏都給小哥可好?就讓我們進村一夜!就一夜!我們補好糧食水源,馬上就走。”
立秋話未說完,便拶了下顏娧腰際,馬上便軟了腿暈在立秋身上。
“公子!公子!醒醒啊!”立秋慌張的喊著。“小哥!求求您高抬貴手!救救我家公子!”
“老子讓你們滾遠點!”星霖嫌惡的看了昏厥的孱弱少年,這年頭出門遊玩都不需要秤秤斤兩?餓個三天便能暈倒?上他這來惹什麽麻煩?
小村落消息傳得快了些,幾個正好在村口玩耍的稚兒,跑回伯夷的藥館,半推半拉半扯的將伯夷帶到村口。
“夷叔叔快啊!村口有人昏倒了。”二狗子把人拉到正巧見著星霖正要一腳踹上立秋。
伯夷連忙出聲製止:“住手!”
星霖拱手問好道:“大皇子!這兩個人來歷不名,不可隨意入村!”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跟一個奴才能做什麽?”伯夷不悅的語調,讓星霖收斂了鄙夷。
“大皇子,如果您有任何損傷,屬下無法向聖上交待啊!”落魄鳳凰不如雞的道理,星霖可是貫徹得徹徹底底,犯了罪的皇子被貶到荒村,還讓他來守著, 著實讓他不悅了好些日子。
可主子,終究是主子,還沒真變雞之前,還是得多少敬著點。
“有事我來扛。”伯夷沒二話便將暈厥的襤褸少年給抱起,頭也不回的往醫館走。
“謝謝大皇子救命之恩!謝謝大皇子救命之恩!”立秋做戲做足的磕著頭。
伯夷冷抱著人,連回身也不願,“行了,跟進來伺候。”
“是!小的這就來。”立秋趕忙起身跟了進去,還不忘回身給看守的星霖揖禮。
進了溪畔竹屋,穿過竹簾,將人安置榻上,伯夷便是一陣忙活,將屋內孩子都趕去外面後,才轉身為床上的少年把脈。
一搭上脈,伯夷便驚訝收手,回頭看了跟進來的小廝,立秋輕輕頷首。
“貴府姑娘無礙,休息一兩日後便無礙了,在下方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伯夷看著滿臉土灰的少年,實在看不出怎會是個姑娘家?
若非搭出了女子月事將來的小洪滑脈,他也無法斷定面前少年是女兒身,小姑娘被將養得極為出挑,體質也上好,將來會是個好生養的。
如意書舍沒念成書,跟著無觀大師學搭脈,倒是讓他受益匪淺,他替了伯朗回南楚請罪,也是徹底得罪了恭王,所幸沒要了他的命,只是貶黜到這荒山野地,派人嚴加看管,無召不得離村。
雖然朝政由皇后與恭王把持,他終究還是個皇子,難道還沒上位便要手足相殘?昭貴妃又日日跪在大殿前請罪,眾目睽睽下總不能要了他的命,只能將他丟到最不順眼的地方好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