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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第262章 習武
承昀暈坐於羅漢榻小幾,因留淌於倆人間的湧動內息未曾消停,也沒人敢移動半分。

 堂上眾人解去蠱蟲,幾番調息終於有所好轉,白露將晚膳送進大堂時,閆茵落坐在前院亭台裡憑欄角落,狠狠咬著纖手,止不住淚也不敢哭出聲來。

 被方琛支開去後院取月牙池水的閆茵,如風疾般帶著水到門前,眼睜睜看著師父晶化,僅僅帶入堂內幾許暉下春風,晶化的軀竅便隨風消逝,連個影兒都沒留下。

 育成她的師父,毫不考慮地將性命交與顏娧,包容她半輩子的師父一句埋怨都沒有,即便她偷臉惹來麻煩也不曾有過一句重話。

 這幾個月師父老是說些緣份、天定、注定,她不想懂也不願懂,隻想師父能再疼疼她。

 時至今日她從未覺著偷臉有錯,如今師父消逝得什麽都沒留下,連個念想也沒留下,來告戒她認錯,心再有不甘又能如何?

 師父見著師姊,堪比老虎愛上貓般不合理得無法解釋,真真僅是無法解釋的緣份?

 不停歇地告知,回春本是借居在他身上,隨時隨地得還。

 能這麽害怕她不待見這個年幼師姊?

 前些日子師父引動萬縷蠱,提醒師兄們到此地來與會,人還沒到半個,師父已舍身殞命,這是篤定叫人來奔喪?

 白露見人哭得涕泗滂沱也沒忍心再補上一腳,陪著落坐在她身旁比肩輕碰道:“別哭了,你師父在天上會心疼,哭多了,入夜妳師父會隨著星辰會掉落下來呢!”

 父母自幼亡故的她,能夠理解失去至愛的心疼,寄樂山缺女娃,人人都把幾個女娃兒當裴家姑娘疼。

 每回夜裡思念雙親了,夫人總會告訴她,親人即便亡故了,也會化為辰星以不同方式照耀看顧她。

 如果夜裡因思念哭泣,星辰一見便會不舍得隕落,山門的人們又得忙活去迎回隕星了。

 幼時每次落淚山門便能恰巧迎回新隕鐵,回回哭著迎接掉下來的父母,長大後,知曉那是夫人心疼她們幾個沒了父母的娃兒,絞盡腦汁想來的安慰之詞。

 未曾想也會輪到她拿來哄別人。

 “我不是孩子了。”閆茵哭腫得如同紅腫核桃的杏眼,也以肩回推了白露,拭著淚哽咽道,

 “我都還沒來得及報答師父的養育之恩,他老人家居然消失得比煙還快,心裡憋著一口氣喘不上來,只能透過眼睛發泄了。”

 白露聞言笑了出來,難過也想找個理由?藕臂想都沒想攬過閆茵靠懷裡,輕拍肩際,緩緩說道:“我家姑娘討厭的是無病呻吟,哭吧!想哭就哭。”

 閆茵一觸及溫暖懷抱,忍了許久的哭聲終得宣泄,旋即哭倒在白露懷裡,心裡的擔心也全喊了出來。

 “師姊怎麽到現在還不醒?回春吃人的速度可快了,師姊與師姊夫不會也被回春吃了吧?師姊要是也都沒了,我要怎麽辦吶?”

 多少歹人闖入剪憂山全都屍骨無存?見著回春連師父都吃了,能不擔心?

 “我家姑娘才沒那麽容易吃,真有事兒早跟妳師父消散了,指不定回春正被捏著打。”白露如哄孩子般,輕撫著閆茵,自信說道,

 “姑娘最在意的是人命,從未輕賤任何一人,回春把她師父吃了,肯定不會有好日子。”

 “真的?”閆茵吸吸瓊鼻,低頭看著尾指上的萬縷蠱,仍不停在指甲片上竄動指引方向,不禁蹙著秀眉納悶著。

 通常在人一旦消散,蠱蟲牽系也會跟著沒了,師父消失了萬縷蠱依然活躍著,這是怎麽回事?

 師父用了什麽方式延續了術法?

 “當然,否則我怎會這麽喜歡姑娘,自打來跟在姑娘身邊,從沒想過離開,要不是姑娘定要我出嫁掉,我寧可不嫁也要隨姑娘一輩子。”白露瞧著那張融合了兩人面孔的小臉蛋,掏出了繡帕為她拭著淚水。

 閆茵倏地坐直了身軀,揮去落不停的淚珠,定定地望著白露,哽咽道:“白露姊姊,教我劍術!”

 這也轉得太快了些!

 看著小姑娘陡然轉變得堅定眼神,白露瑟縮了下,一時沒跟上步調,吶吶問道:“這時候教?”

 “師父讓我照顧好師姊,別讓人欺負了。”閆茵不提的抹著淚,綻出透著苦楚的笑靨,抿唇說道,“我雖然還沒開始喜歡這個師姊,可是這輩子總要聽一次師父的話。”

 白露再堅強也因這席話而柔軟了思緒,和緩地安慰道:“姑娘身邊不會少了人,山門定會再遣人來,妳放心。”

 “不一樣,你們保護你們的,我保護我的,總不能隨意叫人抓了尾巴威脅師姊。”閆茵思及船上被迅速製服的窘樣。

 師父要她好好跟著師姊,沒幾招功夫如何傍身?

 白露咬著唇瓣還真不知該怎麽委婉表示,這時候來練功慢了啊!

 三歲骨醉至今,她們可是一日都不曾放下晨練,小姑娘每日卯辰時分起身,能練些什麽?

 人家剛沒了師父又不能隨意傷害,這下該怎麽說?

 敵不過那渴望的眼神,白露面有難色地說道:“好,明日寅時,我在後院月牙池等妳。”

 閆茵一聽寅時轉瞬又哭喪著臉,委屈道:“這麽早?”

 捂著臉,白露偏頭苦笑道“嗯,同姑娘晨練完,得開始忙活了。”

 “師姊也這麽早?”閆茵詫異得小嘴能塞進一顆雞蛋。

 白露嘴角抽了抽,為難道:“習武,大風刮不來的。”

 思索了許久,閆茵下定決心般雙手合十求道:“白露姊姊能不能喊起?”

 白露:……

 她能說些什麽?被拜師還得喊起?這拜得是那門子師?

 這是被她家姑娘教壞了?或者只有姑娘師門能做的事兒?

 “求求妳了!”閆茵抱著白露藕臂不停央求搖擺著。

 “那—好—吧!”白露被晃得腦殼暈,無奈說道,“先說,我隻喊一回啊!”

 閆茵不停頷首稱好,也在心中暗暗立誓。

 這個假師姊,真師妹,定會不負師父期望,不管上哪兒去都會好好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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