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琛扶起藕臂,輕輕嗓子擺出師父款兒問道:“徒兒免禮。”
“好。”顏娧沒點客氣坐回圍攔輕晃小腳,背後懸空看得他頭皮發麻。
小姑娘家家看著嬌弱無力,方才那一個空翻落地已算出色了!
環視了三樓圍廊,他又怔愣了下,詫異問道:“妳這宅子階梯呢?”
“沒階梯啊!”她大眼搧搧回望初心師父。
除了二樓有梯,漕運三樓以上全無階梯,僅能靠輕功上下。
方琛吶吶問道:“妳怎麽上的樓?”
“唔——”顏娧咬了咬唇瓣,咧出淺笑說道,“就這樣子。”
她提氣後腳輕點憑欄,在二三樓間輕舞盤旋,衣袂飄揚,仙姿臨風。
見徒兒步履平穩,飄然落地,方琛嘴角抽了抽。
臨風而起時身上護甲明顯易見,這還不是她展現的全部。
武功比他上乘的徒兒,認他這個師父,貌似只是單純因為蠱......
發了信息讓他來接閆茵已思慮了一路。
未曾想還是被勾起興趣納入師門。
再看看藍江漕運樸實無華的雕琢,用的全都上好楠木,宅子裡一根梁柱便能買下整座剪憂山了!
有什麽辦不到的事兒需要他?
草率了!這個小徒兒究竟要他做什麽?
方琛輕輕嗓子,擺不出師父款而試探問道:“徒兒希望為師辦什麽?”
“也沒多難。”顏娧秋杏眼天馬行空般地晃悠了圈,眨巴眨巴地回望方琛,期盼說道,“不著痕跡把緣生抓給我玩玩。”
“不是妳下的?”他終於知道自個兒有用了。
顏娧搖搖頭,討好卻不奉承地說道:“我耗了許多心力追蹤到這裡,特地等師父來抓。”
方琛被氣笑了,若非一切是閆茵自個兒找上門,今日這一切能合理解釋為算計!
“誰告訴的妳?”人活到古稀還能有被算計的嫁,也是挺有趣。
顏娧抬眼望上五樓閣頂方向,那人有默契地也實時落坐在圍欄上。
兩人同款式的直墜與襦裙,在圍欄上輕晃擺腿,隔空對望著。
待方琛看清來人,加上有默契的互動,這不妥妥的有奸情?
一肚子無處宣泄的窩囊,終於有了出口而破口大罵道:
“你王八羔子,小王八蛋!找人坑我?”
這一喊顏娧可不高興了,杏眼裡全是委屈地紅了眼眶,楚楚可憐問道:“師父不喜歡我?”
回頭見著小徒兒淚眼汪汪,最怕眼淚的方琛明顯一滯,所有脾氣瞬間全沒了,呵哄說道:“沒有,誰說我不喜歡?那王八羔子?妳別聽那小王八蛋胡言亂語,師父可喜歡了!”
看到承昀,他反而松了口氣,至少面前小徒弟來歷沒有問題,否則得擔心是不是該賣老命了。
不說那張清麗面容,一個來歷沒問題,有錢有勢的徒兒能不好?
閣頂男人眉眼瞟了下天色提醒顏娧,皇帝宴席即將開始。
顏娧不著痕跡地頷首,忍不住為這真遲暮老人歎息,女徒兒眼淚能要命!
還好她從來不吃眼淚這套啊!
她佯裝吸吸鼻子,瞧著窗外天色,難為的提醒說道:“師父,北雍開印宴將開始了,再不快些緣生要被吃掉,蠱母又要被帶走了。”
“蠱、蠱、蠱、蠱母?”方琛興奮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見顏娧肯定頷首他更振奮。
原先還以為只是小蠱蟲,未曾想竟是南楚王室禁忌之最!
緣生長期蟄伏在伺機傷人的傳奇蠱毒
二十幾年前失蹤得離奇,卻再無音訊,為何小徒兒能追蹤得到?
還大膽斷定是蠱母?
“妳確定?”亢奮過後,方琛懷疑地看向小徒兒,呲聲說道:“妳都帶上百烈血了,怎不自己去?”
顏娧凝眉不喜說道:“我討厭蟲子,惡心。”
方琛:......
似乎聽到樓上樓下都傳來憋過氣的笑聲。
討厭蠱蟲還來找他拜師?
顏娧嘟起菱唇,攤開白皙粉嫩的青蔥玉指遞向初心師父,又再次楚楚可憐地問道:“師父舍得我抓?”
方琛見著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頓時所有難過都煙消雲散。
滑若凝脂、雪白纖細、嬌柔白淨,能想的詞語全飛上了靈台。
這樣的一雙手,真真舍不得,下意識也脫口說道:“師父,於心不忍。”
“那不就是了!抓蠱要專門之人來。”顏娧勾起可人淺笑,拉著真七旬老人長臂,趁人不備便輕點圍欄飄然落地,方接著說道:
“徒兒會找好蠱毒,給師父抓補不就得了?”
被徒兒帶飛的感覺是啥?
方才一飛雖鎮定不顯慌忙,老人家心頭還是鼓噪的。
平息後,方琛吶吶問道:“那徒兒專長是什麽?”
顏娧又揚起可人淺笑,略為嬌羞地答道:“姑且是賺錢吧!”
方琛又抹了把臉,這個專長他七十歲了還沒學好,正缺!
回頭看了迆迆然走來的承昀,沒好氣問道:“你跟我徒兒什麽關系?”
“姑且稱徒婿吧!”
承昀環抱骨扇輕輕敲打著肩際,顏娧也取出腰際墨色紈扇遮掩笑容。
身為西堯老人能不理解那紈扇對攝政王府的意義?
這小子終於落到他裡了啊!看日後整不整死他!
他沒錯過老人眼裡的齟齬,唇際大方勾起弧度,歎息道:“老人家,凡是總有先來後到,今天可是心情好,把媳婦兒撥給你當徒弟呢!”
明明是拜托他來抓蠱,說得像是施舍了天大好處?
“一日為師, 終身為父,叫聲師父來聽聽。”這話他對著承昀說。
有這麽可心的徒兒不虧,有個黑心圖利的徒婿心酸!
也不過古朔城給他吃了點虧,至於到現在還記著?
自個兒坑不夠,還帶著媳婦來坑?
嘴上不討點便宜回來怎麽承?
“媳婦兒的師父,自然也是我師父。”承昀自然不會壞了媳婦兒計劃,毫無遲疑地恭謹揖禮稱道:“師父好。”
這麽乾脆利落反而是方琛嘴角抽了抽。
還以為能夠為難他一下呢!
看著不遠處早已備下的馬車,也僅能搖搖頭。
連車都備好了,還不是陰謀?
這閆茵,見到人不先打一頓,怎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