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我們有仗打了?”
“當然!先前調撥的人馬已經屯守在冀州城,說是南楚首戰失利之後,僅僅退兵八十裡,在邊境摩拳擦掌打算隨時再次進攻,今年到任的章同知不堪南楚駐兵邊境的壓力,已經八百裡加急通知三國,聯軍進攻的旨意一到立刻出兵。”
“朝廷可還有調兵的意思?”
“對!我也想去。”
錦戍衛灰暗的地牢內,前來換班的戍衛破天荒聊起了四國局勢,幾個戍衛鬥志昂揚地吐露著內心的憧憬,個個都想上戰場爭搏一方天地。
這些話語,一字不落地傳入單珩耳裡,一直以來裝瘋賣傻的他第一次面露驚慌,不明白南楚抽的什麽風,怎會真率兵前往冀州城?
一直以來他們的交易都在台面下進行,說要將顏娧送去南楚也是他親自見面商議,有什麽事兒需要兵臨城下來解決?
不行...他得想辦法出去,此事若牽扯到東越,難保不會影響複辟神國的計劃,沒了奕王他還有厲崢可以作為號召神國的幌子,好容易找到了神後傳人,盤算多年的計劃怎能因此中斷?
他還要踩著兩王的權勢一步步踏上神皇的位置,南楚是他平衡四國勢力的最大盟友,決不能在此時失去臂膀……
單珩起身顛三倒四地起身,軟綿綿地攀在牢門上,有氣無力地敲打著石門,虛弱地發出梗塞般的痛苦呼喊。
“救…救…命…啊…”
幾個戍衛得知人已上鉤,各自交換了個神色示意,旋即按著主子的計劃前去關心,主子們的意思本來就想著把人給放出去,所以連等會怎麽表演的死法都安排好了,就等著知道單珩出去能勾搭什麽人。
換值的戍衛也在此時佯裝疏忽,沒有扣上通往上層的牢門便趕往查探,被關在一旁苦等不到家中救援的李澤也驚覺有異,急忙從石縫關注著一舉一動。
陪著關了那麽久,他始終不相信,那個號稱有通天之能的神國使者,會因為關在此地而發瘋,等不到援手的他滿心期盼著,單珩能有救他的一日。
方才聽得戍衛們在談論四國戰事,難道他會在今日逃離?南方的戰役與他有何影響?
果然不出他所料,前來觀望的兩名戍衛,一個才接近單珩就被反手快速撂倒在地,瞬間被折了頸子當場斷氣,另一個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也被絆倒,磕碰在地的瞬間失去了意識。
快速摸索了戍衛腰間上的鑰匙與徽記,並脫下囚服換上戍衛衣著,門外的戍衛等不到回音,在此時不放心地喊著:“怎麽回事?”
李澤連忙捏了捏嗓子,沉聲說道:“沒事,賞他幾個拳頭不就安靜了。”
“那就快點,還等著給主子交差呢!”門外戍衛朝著灰暗不明的甬道吆喝。
“馬上好了。”李澤朝著路經門口的單珩使了眼色:救我……
單珩唇際勾著寓意未明的淺笑開啟牢門,眼神示意他換上另一個戍衛的衣物,得了逃命的機會,李澤自然半刻不敢耽擱地換上氣絕戍衛的衣物。
兩人泰然自若地緩緩步向往上層監牢的方向,在核對完身份之後,出乎意料的順利離開了地下監牢,一切平順得叫單珩直覺不可思議。
在看清地監外留守的薑敘安排人馬,這才真正相信,薑敘竟真安排了人手在等著他逃離,直到兩人離開營地,單珩才放下懸在喉際的緊張不安。
顏娧看著兩人的身影騎上備在營外的瘦弱老馬,緩緩隱沒在黃沙之中,落坐在參天老榕上的小腳仍沒有半點憂心地晃悠,反倒是一旁裴諺看不下去了。
“關了幾年的人就這麽放了?”
顏娧將這一季的鬱離醉交給了眼前的男子,然後指著遠處的沙地後,不解的問道:“這算放人?”
既然薑敘謀劃那多時要放人出來,好容易逮到黎祈離開雍城半個月,守著監牢的人手幾番輪替之後,終於輪到今日,看守之人全是他安排的內應,此時不放人更待何時?
裴諺被問得面色難看地一噎,心有不甘地推掉酒水,“是不算,但是放回雍城又會生出一堆麻煩事兒啊!”
還好他早將伯府一家全安置到歸武山去了,否則最不放心的該是他了,誰知道賊心不死的單珩會不會又打上顏姒的主意。
不要臉的恭順帝都敢打著尋找國祚之名舉兵來犯,單珩擒住顏姒作為交換也不過為滿足當年的盟誓,真有個萬一誰能放心得下?
姒兒那身三腳貓功夫怎麽跟娧丫頭比?
想到要縱虎歸山,裴諺心裡拔涼得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沒找著顏姒,單珩跑不遠。”看著漸行漸遠的人影,顏娧終於起身提氣眺望遠方,確認兩人往雍城方向心裡反而踏實了。
“妳也知道,他出來一定會找姒兒,還這麽大膽放人?”裴諺聽得那叫一個氣啊!
“舍不得孩子怎麽套著狼?”沒將裴諺的怒氣放在心上,顏娧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刻著九尾狐徽記的七色隕鐵,“拿好了,我的神國使者。”
裴諺:……他什麽時候成了神國使者了?
這不是黎承浮石堂裡的寶貝嗎?這東西竟也被她拿出來玩了?
“難道不是嗎?”顏娧佯裝不解地回頭。
裴諺又一次無言以對:……還真是啊!
裴家隸屬於神後窗籠,雖說黎家世代以純臣之姿遊走神國,然而那份忠臣可不是給了神皇……
不光裴黎兩家,而是裴黎承三家自始至終,全都是神後權衡天下之事的得力助手,只不過沒人知道三百年前發生了什麽,為何會造成神國在一夕之間覆滅。
眼下被顏娧神國使者這麽一喊,心裡的焦慮整個攀上了最高點,若不是知道她從未有奪取天下之心,真會懷疑她那聲“我的”用意何在?
“這可是我請工隊好容易複刻出來的,不知道雕壞了浮石堂多少隕鐵,你可得好生照看。”顏娧十分寶貝地交代。
單珩自詡為神國使者,對神國徽記自當不陌生,此時讓他與真正的神國使者明著來打照面,他必定會有綁手綁腳的顧忌。
反正,四國之合近在眼前,玩玩他應該…不打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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