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梁王被問得一噎,吶吶無言地回望著顏娧。
他的確尚未想到,更從沒有想過,他們能有孕育子嗣那一日,這個問題著實打醒了沉醉於美夢的他,被一語道破的不堪與不甘,令他頓時羞臊地紅了耳根。
“我與我的夫君自幼定親, 早早約定了婚期,三書六禮都已齊備,如今天地為證,山河為媒,在東越完婚也只不過了卻延宕多年的婚事,即便我倆真孕育子嗣, 又有何不可?”
藕臂支撐著身軀輕靠船沿,纖白葇荑沒再避諱地輕撫著微凸的小腹,小臉上浮現著初為人母的喜悅, 再抬眼,她眼底盡是戲謔地問道:“王爺不知道奔者為妾麽?王爺口口聲聲的初衷,就是這麽待我的?”
顏娧字字句句說得合情合理,聽著溫暖動人的話語,實際字字誅心,聽得梁王面色又是陣陣難堪,沒等梁王回答,又揚起了一抹訕笑。
“是了,王爺此生已有妻有妾,我連個侍妾都不如啊……”
“不是的,我卓昭的妻,永遠只有妳一人。”梁王坐直了身子,急急地否認道,“梁王的身份不是我所願,該還的都還卓家了,我隻想要妳。”
“說這話,對得起為你在此處殞命的卓苒麽?”顏娧冷哼了聲,心裡著實為卓苒感到不值, 淡漠的眸光掃過了梁王,疏離地說道,“嵌上別人名字的,我不會碰。”
梁王聽得出那話裡的另一面含意,她在嘲笑他的強取豪奪,也在警告抵觸了她的底線,不甘心地黯然說道:“可是,卓昭永遠是妳的卓昭。”
“髒了就是髒了。”顏娧不客氣地投以輕蔑的眸光,冷哼道,“即便你是卓昭,也永遠不會是我的良人。”
“他能給妳的,我也一樣能給妳。”梁王明白她心中所求,世間女子哪個沒有這樣的奢想?將她帶入戲秘盒要的,不就是希望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髒了?梁王怔愣地回望噙著揶揄的笑顏,他不光是身體髒了,連入了戲秘盒的魂體都與卓苒有了苟且。
他的遲疑換來她的舒眉淺笑,是啊!
愛與欲, 她不認為兩者是能被分開來說的, 情之深而有欲, 因愛而有身心靈的結合, 她願意負起女子傳承子嗣的責任,卻不甘淪為傳承的工具。
“你給的,我就一定要?”
梁王:……
這輩子還沒有過啞口無言的梁王,這次真說不出應對的話來,這個封建的異世似乎沒有改變她一星半點,她似乎能隨著自身的想法與思維去成長。
難道那個西堯的攝政王世子,能容許得了她這般任性妄為?
思及此,梁王又愣了愣,似乎的確如此啊!
一路出逃來到此地,承昀也馬不停蹄的追上她的腳步而來,甚至寧可屈居厲耿門下,也要遂了她一改曉夷大澤的心思,一向心高氣傲的她,居然傾心於這麽沒分沒寸的男人?
可惜她進到東越後的消息少之又少,即便讓厲煊親自前往曉夷大澤也沒能討到便宜,她來到東越之事似乎被特意隱瞞,連裴家的脈絡也刻意不提及。
直至衣衫襤褸的厲耿被送到王府門口那刻,他心中懷疑更是攀升到了高峰,那是個實打實的警告,不光是厲耿連他也明白,那是承昀在告誡厲耿如何拿捏該說的話與不該說的話。
也是因此他才給了厲耿白蘭花蜜與蘭蜂,打算策反厲耿,厲耿動手的消息也來得極快,結果也頗為令人滿意。
厲耿的消息來得極快,厲耿在歸武山久留之事也不是秘密,加上從厲煊與舒赫的對峙那兒,叫他拚湊出了一點蹤跡,收徒之說實在太過詭譎,她的消息又斷在海上,他也沒敢這麽放心大膽地擺下玉間林抓住她。
也不過就是一條人命,錯了就錯了,如若當真是她,一切也都值了!
事實也證明,他賭對了!
能幫助協陽城免去堰塞湖潰堤之災,又利用天險成就歸武山,這世上能有幾人有這番能耐?
除了他所知道的顏娧還有誰?
他費盡心思來到她身邊,隻得到一句“你給我的,我就一定要?”
不…顏丫不能這麽對他……
沉吟了須臾,梁王充血的眼眸,瞪視著她微凸的腰腹,咬牙問道:“厲耿那小子沒有殺了承昀?”
聞言,顏娧唇畔那抹似笑非笑更為莫測,偏頭不解的問道:“當真是王爺狠心下的毒手啊?非要了孩子爹的命?”
聽著沒有回答的回答,梁王頓了頓,怎麽想都不對勁,如若承昀沒有死,又是如何接觸的顏娧?除了他之外還有人能自由出入戲秘盒?
王府門禁森嚴,也沒有外力入侵的痕跡,戲秘盒更是被藏在旁人難以察覺的機關暗格裡,難道她當真是在入盒前就有了身孕?
不可能!在盒中初次見面時,那處子特有溫香不假,多次拒不見面令他也懊惱得無法探得究竟何時之事!
難道是他以醉夜歸荼毒未果,反而被捷足先登?
“這日子怎麽算也兜不上,顏丫,我不傻,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是我不該毒害妳,我錯了,我殺了他。”梁王懊悔不已地凝望著她。
顏娧不禁搖頭歎息道:“真殺了你的煊兒,怎麽對得起卓苒?東越帝位又要給誰繼承?”
王府裡還有誰能背鍋呢?
既然真有帝位可以繼承, www.uukanshu.net 厲煊背幾個鍋也不打緊吧?
“不可能!煊兒硬氣功未達化境之界,進不了戲秘盒。”梁王想也沒想的立即推翻了說法。
正因父皇亦是潔身自好,硬氣功上達化境之界,登上皇位後才被朝臣逼迫娶親;他亦是潔身自好到逼不得已年歲才娶親,也是同樣破了童子身後,發現內息有衰退之象,也因此確認硬氣功到達化境之界前必須守身如玉。
然而煊兒成親不久,卓馨為能早日誕下繼承人,一到能夠孕子的年歲,便借宴飲之機,毀去厲煊的童子身,這也是煊兒看不上她的原因。
因為卓馨一手掐斷了他的習武之路啊!
煊兒又豈會甘心被卓家擺布?從此踏上了流連花叢的不歸路,即便人在東浀城,也能有多不勝數的姬妾送回越城。
若非卓馨後宅手段酷烈,只怕連嫡子之位都難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