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得振作,那些勾欄瓦舍,青樓妓館肯定會有法子!
夜未央,李澤提氣躍上自家府邸屋簷,眺望著燈火璀璨之處,急不可耐地縱身飛馳而去。
他得抓住!
抓住這得來不易的身份。
……
燈火闌珊的高聳城樓,裴諺與顏娧兩人一襲墨裳藏身於燈火之下,冷眼看著李澤傖惶逃竄般的離去。
裴諺凝眉嘖嘖有聲地搖頭,納悶道:“娧丫頭,這個後手會不會留得太缺德了些啊?”
“缺德?”顏娧偏頭不解地一笑,斜眼睨了眼前的男人,“真讓李澤得手了,那才叫缺德吧!”
裴諺自知口誤的捂著嘴巴,瞧了眼塔樓底下從枯井裡撈出來的男人,被故意囚禁在鮮有人煙的荒院,挨餓受凍了兩個多月,瘦骨嶙峋的模樣哪還有半分世家公子的貴氣模樣?
若不是芯艾與李煥智定期交換情報的日子回來早了,他們也不會想到要去國恩寺尋人,也沒費多大勁兒就找著被困在枯井裡的男人。
人一旦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也沒怎麼顧忌臉面與吃食了,李煥智雙眼無神且衣著襤褸,全靠著井底的蛇蟲鼠蟻度日,嘴裡有氣無力地喃喃念叨著救命。
暗衛們方才給了乾淨的水與吃食,這才恢復了一點氣力,可是......
“他現在傻成這樣,真回去侯府也成不了事。”裴諺命令手下幫忙清理那一身髒汙後,才發現他那兩眼無神不是受了驚嚇而是真傻了。
“李澤能給他留口氣,當然也留了後手。”顏娧方才見到男人額前長達頸後的傷痕,想也知道存心就是不讓他好好活著,將他拋在枯井自生自滅,即便救回來也可能再也不是那個眾人熟是的李煥智。
“這招的確比殺了他還要命。”裴諺又是嘖嘖地搖著頭。
確定李澤往攬仙月的去之後,兩人緩步走下城樓,裴諺曲身蹲在李煥智面前打量著。
“你這是真傻還是假傻?”
顏娧藕臂環胸傾靠在塔樓欄柱旁,泛起一抹冷笑道:“我若是他,到死也不會告訴你。”
“嘿——”裴諺聽得不樂意了,“說啥呢!好歹我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李煥智能謀劃后宮那麽多事兒長達二十於載,他要是沒傻,你覺得他看到有人知道來國恩寺的枯井撈人,他會覺得是好事嗎?”
顏娧沒有著急上前觀望實際狀況,一個人想裝瘋賣傻太容易了,尤其眼前之事已無法掌控之時,清醒於他並沒有好處。
“被妳這麼一說,也對啊!”裴諺又瞧了蓬頭垢面的男人,暗衛都打理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把人給打點乾淨,看著也著實累人,“那現在怎麼辦?”
“該關哪兒關哪兒,哪需要想怎麼辦?不管真傻假傻,他現在都不會想冒著生命危險得罪李澤。”顏娧瞟了眼畏畏縮縮的男人,不經意地笑了笑,“李澤當初能在雍城裡來去自如,想必他也清楚的,這時候他應該會牢記一個原則。”
“什麼原則?明責保身嗎?”裴諺本來沒想把心思放到他身上,若不是最近李澤的動靜大了些,連娧丫頭的宅院都敢闖,他也沒想著要動忠勇侯府。
沒什麼重大變故,為著前朝后宮的平順,畢竟已相安無事那麼多年,也不急著在此時料理了忠勇侯府。
如今的李淑妃還有誰能搧風點火?
身為后宮真正的掌權人,德貴妃可不是傻的!
除了該有的晨昏定省必須見面,黎承的婚事之後,兩人可以說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想看誰多一眼,就怕不提尷尬,提了一肚子火。
現在帝後探訪太后的鑾駕剛回到宮裡不久,傳言都說太后病情不樂觀,這時候誰想撞上什麼事兒?
自然是越安分越好!
皇子之爭,事態已經逐漸明朗,眼下就三個台面上的皇子,唯一沾到兵權的黎祈已佔了先機,如若此時鬧出什麼有損天家顏面之事,那她可就徹底涼涼了。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顏娧那有如幽夜綻放的曇花般優雅媚人的淺笑,叫李煥智也癡傻地笑了笑,幾度想上前親近,全被暗衛給攔了下來。
“人都傻了還不安分啊!”裴諺沒忍住地拍了下李煥智的後腦杓,什麼都不記得的傻子,隻記得女人了?
“這不也代表,他腦子沒壞光?”顏娧打趣地一笑。
裴諺:......
是這個道理沒錯啊!
“找個時間讓兩兄弟對樓用膳吧!”她可沒打算讓李澤好過。
“什麼對樓用膳?不是打算把他藏起來?”裴諺知道她心思彎繞,可沒想過能這麼彎繞。
“藏啊!所以對樓用膳,看得到追不上,不是挺刺激的?”顏娧看著傻笑的男人,也不管他是否能懂,繼續散漫地說道,“活在杯弓蛇影的恐懼裡,李澤才會坐立難安,他坐立難安,我們才有機可乘,你也想回家吧?”
“想。”李煥智咧嘴笑得極為開心。
“那就乖乖聽話,等會送你回家。”顏娧揚著甜人的淺笑,像哄孩子般輕拍了蹲坐在地的男人。
李煥智想伸手抓住那抹獨特的馨香未果, 委屈巴巴地道:“好。”
“送...送回家?”裴諺訝然無言地瞪視著男子,不可置信的詫異道,“好容易抓回來的人,當真要送他回家?”
他回去還有命嗎?不會被李澤伺機殺掉嗎?
“李家主母不是還不知曉李澤回到雍城之事?”
“這釜底抽薪抽得狠了。”
見裴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顏娧著實沒忍住笑。
“我們費心私藏他作甚?都說要他們兄弟倆對樓用膳了,難不成要去外頭找酒樓?侯府早年真的起了兩座樓閣要給他們兄弟,令個院子始終沒能有迎來主人進駐,這也是侯夫人心裡永遠的疙瘩,如今人回來了,塵封的樓閣也該迎來它的主人了。”
顏娧垂眸看了眼不知真偽的傻氣眼眸,何況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將他安排到他處,“只是不知道回來一個傻兒子,侯府開不開心得起來就是了。”
而且當初偷偷將兒子交付到自個兒母親手裡,想必也是存著兒子能好好活下去的心思,如今成了呆傻之人回到北雍來,心裡肯定是要多怨有多怨。
承娧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