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怎麽不留,回到侯府裡就好,母愛很偉大的,尤其是飽含愧疚之心的母愛,鐵定能為他披荊斬棘地下來。”顏娧只差拍著胸脯保證。
雖然只有遠遠瞧過相家那位老人家,那慈眉善目為相芙安危而憂心模樣,她至今仍記憶猶新,想來為了保下孩兒性命,寧可兒子換了身份的母親,見著應該過得挺好的兒子突然帶著滿身傷回來,她能不心疼嗎?
“妳又知道了?”裴諺停下腳步,冷冷地瞥了眼,心裡暗自歎息,自小心眼就比人多,越大心思越是彎繞啊!
這次顏娧又在東越吃足了苦頭回來,想必心境也大相逕庭,言談間裝個幾分傻氣,如果能逗樂她,何樂不為?
再說了,此次雍德帝連帝位都托付了,於她真的沒什麽好與不好知事了。
“宮裡的女兒是她生的,兩個兒子也是來自她的肚子,手心手臂都是肉,能不好好安頓兒子嗎?”
裴諺:……
還有沒有誰能不被她算計的?
“我還在想怎麽跟皇帝伯伯說這件事呢……”
顏娧看似認真思忖地咬著唇瓣,一旁側目回望的裴諺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
“妳都不怕遭天譴的哈!”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為雍德帝掬上一把同情的淚,天底下也只有她敢坑皇帝了。
“妳想把這事兒燒進后宮?”走在秋意未至的人行寂寥的大街,裴諺突然覺得渾身發冷。
“當然得燒啊!”顏娧飽含作弄的眸光瞟過了局促不安的男人,“李淑妃都逃了幾年了?總該有一次為家族興衰到禦書房去跪一跪吧?”
“妳打的是這種主意啊?”裴諺訝然無言地抹了把臉,后宮都快被清空了,這樣真的好嗎?
顏娧似笑非笑地揚起意味深遠的淺笑,“你當這些年德妃怎麽忍下來的?為什麽不過四妃之首的她,不求上進也不求皇子有多出挑,連成國公府也只求在北邊戍邊,不回來摻和雍城風雲的自律,有那麽容易達成嗎?”
雍德帝早早為自個兒留下退路了,否則怎麽換來德妃多年的息事寧人,不求回報地為后宮管理大小事物?
裴諺被問得一噎,頓時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想過,為何德妃能在宮中相安無事多年,不由得擰了劍眉,停下腳步質問道,“妳才回來幾日?這是又知道了什麽秘辛?”
“也沒什麽,皇帝伯伯想甩鍋,總得先知道哪些鍋蓋得留下來。”
顏娧剪水般的眼眸回以天真可人的淺笑,看得裴諺唇際沒忍住地抽了抽。
娧丫頭啊!用鍋蓋形容宮中貴人……這樣合適嗎?
“行了,行了,我不跟妳說了,我要回姒兒身邊尋求安慰。”裴諺被她說與不說的疲勞轟炸給炸累了,現在他隻想回家!
突然想到顏笙提醒之事,顏娧連忙扯下正想飛身離去的男人,“我跟你回去。”
“妳跟我回去做甚?”裴諺心中的不悅終於攀升到了最高點,連家裡都沒得安生了嗎?
這會兒換顏娧被問得一愣,不由得乾笑問道:“那不是我家嗎?”
裴諺瞬時沒了氣燄,當真氣得一時忘記,那是誰的地盤了,不在夢裡也不知身是客了,只能氣蔫蔫地努了努嘴。
“小樣。”顏娧被那委屈的模樣逗笑了,不由得拉近了他的衣襟,細聲在他耳畔說道,“祖母交代我把隱育蠱給解了,難不成你不樂意?”
聞言,裴諺猶如落入冰窖般的凍在當場,不可置信地偏頭,不知從何問起的傻看著她,難不成他這幾年的賣力耕耘全都是白費的?
沒等他問,顏娧帶著戲詼嶧毓斯Υ纁笑,想笑又不敢笑地頻頻頷首,“對,就是你想的那樣,這是祖母交代的,想說什麽都去找她老人家。”
“妳...妳...
妳們這樣坑的我?”裴諺欲哭無淚卻又無處遁逃地死死咬著薄唇,心裡滿滿的無力與委屈啊!
“祖母是為你倆好,我不在北雍,你要忙的事兒多了去,過早給你添個軟肋,你怎麽好好做事?而且,女子有孕的時機本來就不宜過早,別以為掌控了窈勻丹的來源就可以肆意妄為。”顏娧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喪氣的肩膀。
“絔兒都擺在眼前了,哪裡早不早的?”裴諺那叫一個悶啊!
想當初他還意氣風發地找了承昀囂張了幾回,現在進度整個嚴重落後,能不心酸嗎?
顏娧:……
張了張嘴又不發一字,靜默了頃刻,她挑了挑眉冷笑道:“好吧!既然你不高興,那蠱蟲也甭解了。”
話畢,顏娧當真就甩下人,踩著分外輕松愉悅的腳步,往敬安伯府的方向走去,裴諺驚覺不對趕忙急起直追。
“我哪裡說不解蠱了?妳等等!”追了幾步,又意識到說錯話,裴諺砸巴了下嘴,拉著那雙傲慢的藕臂,邁開腿就是跑,“快點!快點!我也要當爹!”
顏娧:……
雖然大街上沒幾個人影,也不能大半夜拉著她往家裡跑,嘴裡還喊著要當爹吧!這是氣傻了不成?
……
在裴諺有意的渲染下, 不過兩日的時間,雍城裡已有半數以上的人知曉,忠勇侯府多了一位傻嫡子之事,而且還是世子的雙生手足。
雖說雍德帝對於此事早已不做計較,然而在政令頒布多年之後才又鬧了一個舊案,實際上也惹來了不少朝臣的詬病。
一時間,一向人前低調的忠勇侯府竟被推往了風口浪尖上,尤其得知是在溝渠裡找回李澤之事在戍衛間傳開後,指責苛待兒子的言論,甚至還有礙於臉面拋棄兒子之說。
這幾天,忠勇侯府都被臭雞蛋和爛菜熏得臭氣熏天,更是逼得真實的李澤一時坐立難安,甚至以李煥智的身份幾次入宮向長姊告罪。
李澤也無法相信,將他丟在枯井之事竟能被揭穿,將人給帶到城門口也就罷了,甚至光明正大的帶回侯府……
本想著親自尋廖都知了解其中緣由,為何沒有在第一時間解決隱患,誰知道他竟以公務繁忙接連數日避而不見。
想必他是嗅到其中不尋常的味道了,今日連他自由進出城門的慣例也被撤下了,找不著人他又能如何?只能老老實實地繳交路引並登記造冊。
承娧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