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立秋面露難色遲遲沒有應答,顏娧也知曉這事兒誰也不敢掛上保證,以朝堂局勢而言,如若厲耀真能醒過來也不見得能幫上東越什麽忙。
梁王給她的感覺不就是吊著老皇帝的命,能不能登上王位根本不在意了!
一睡數年,東越皇帝正如在鯤池壇那隻半身離了水的魚,哪還有什麽權勢存在?真醒來也沒了可用之人,如今的東越皇宮不正是最好的說明?
歷朝歷代哪個國家皇宮能被拿來當作使臣驛館呢?梁王府邸幾年來的多次擴建,雖不違皇家規製,實際上哪兒不比宮廷華美?
不走這遭如何知曉各王之間的矛盾?除了已逝的老靖王心思有所不同慘遭滅口,鯤池壇那狀況都再再說明,厲耀再醒來只能當個傀儡……
靜下心來再將京城之事捋了捋,的確是這樣的結果,立秋心知肚明當然面有難色啊!
“想來也用不強求了。”顏娧一聲悠悠歎息,尷尬苦笑著。
“公子是個通透的。”立秋唇際漾著悉心歉笑應答著,改了裝束也跟著改了口。
本以為顏娧得再花些時日才能看透東越這群皇家子弟的作為,未曾想比她料想的還要快了些,她尋思著要將老皇帝贈與西堯太皇太后一事,指不定真沒人會介意。
“這事兒可沒辦法不通透。”顏娧定定地撮了撮手上的銀戒,乾笑道,“至少此行我們不會空手而歸。”
聞言,立秋忍俊不禁地笑了出聲,想來厲耀真被她家姑娘當伴手禮啦!真心期望太皇太后能喜歡這份禮物,也只有她能有這番心性了,不管什麽破事兒都能轉念安慰自個兒。
主仆二人沿著海岸官道趕路沒多久,身後便傳來戍衛們甲冑沉重的步履聲逐漸跟近,立秋本想拉著人躲入露兜樹後,顏娧回以安心淺笑,摧動內息丟了幾隻蟬蛻蠱到兩人身上,再睜眼面貌都有了明顯不同
聽得為首戍衛喝叱著讓道,兩主仆為讓路而跌落沙地,惹來了戍衛們一陣訕笑。
“又是些個滿腦大官夢的酸儒啊!”
“可不是?人人都想著捧著書籍就有高官厚祿,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說不定人家祖墳冒青煙呢!”
至此,戍衛們哄堂大笑之聲此起彼落,顏娧不在意地起身沒打算應承,低眉垂首目送戍衛離去。
“不知道遇上我們再回去,他們會不會被厲煊給扒了皮。”顏娧抬眼凝望遠去的戍衛們不由得笑了笑。
回望正被烈火焚燒的村子,警覺性要不要這麽低?真上京趕考連本書都沒見著?既然人家不懷疑,也沒必要拿石頭砸自個兒腳,安安靜靜等人離開便是。
“公子就別再說笑了。”立秋沒好氣地提醒著。
也不想想荒山野嶺,身上又帶著傷,真有人發現異常追回來能逃哪兒去?真有個什麽萬一該如何是好?
“瞧這山高水遠的唯一的村子又被燒了,連個問路的地兒都沒了,不如我們遠遠的跟著他們?”顏娧倒是不慌不忙的提議著。
這些年她也不是武藝練心安的,雖結結實實地挨了綿錦劍,也沒有像之前那麽不濟的躺上好幾日,在船上稍歇息後已恢復泰半。
“說公子膽兒肥,還真不給自個兒留個後路。”立秋也清楚這些年顏娧如何努力補上不足之處,否則門主怎麽可能睜隻眼閉隻眼讓她在東越滯留如此之久?
谷</span> “總比我們荒山野嶺到處亂走好。”她不是個怕事兒的,也沒想過找事兒啊!
上岸也沒機會問問身在何方,既已有不太聰明的引路人,靜悄悄跟著便是,為啥要為難自個兒?
正想著要追上前人腳步,不遠處又傳來了騾馬串鈴叮當聲,來人哼著不知名的詭異小曲調,惹得主仆二人不自主地偏頭回望聲源。
板車上的主子翹著二郎腿,躺倚在稻草堆上,竹笠覆蓋看不清面貌,手上皮鞭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動著,有趕路沒趕路都無所謂的閑適。
靜靜看著車駕經過,顏娧沒忍住好奇拽下了青衫飄逸的身影,也不知是沒留心用力過猛亦是來人故意,總之再回神人已跌落在地,若非立秋反應迅速拉下受驚的騾馬,可能幾個人都得受騾子脾氣。
“唉喲喂啊,小師妹欺負人吶!”舒赫佯裝吃疼的捂著腰際,滾在地上怎麽都不起身。
主仆二人看得嘴角抽了抽,才想著那聲調聽著像不修邊幅的舒赫,馬上得了印證。
她可沒忘舒赫消失老長時間去作甚,不著急將人扶起身反而跟著落坐在黃土上,歡喜問道:“師兄找到解藥回來了?”
這作態……是找著解藥回來討賞了?
看看,那伸出來的手心朝上的!半點沒有等人扶的作態啊!
撒潑耍賴誰不會?
她也跟著落坐在地,抱著雙膝,拉長了喊人的尾音,委屈語調裡有濃濃的哭嗓說道:“師兄~我疼啊!”
小姑娘哭得這一嗓子叫舒赫一愣,旋即坐直身軀,認真地審視了顏娧幾回,直覺不對勁兒,接著扯出小姑娘傲嬌的手腕切脈。
脈一切,舒赫還裝什麽?幾年沒犯過的脾氣頓時發了出來,叱聲喝道:“哪個混帳小子把妳傷成這樣?”
離開京城才幾日?竟然能傷了髒腑?瞧瞧那青白的唇色, www.uukanshu.net 看著都心疼啊!
這內傷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得死幾回了?
“放眼望去只有師兄了……”顏娧委屈地咬著唇瓣,捂著胸臆可憐兮兮地說道,“這心疼得受不住啊!”
舒赫被這麽一喊,眉眼沒忍住地抽了抽,沒討著賞還得領了師妹罰了?
這小師妹果真半點虧都不肯吃,受了那麽重的內傷也沒想過找事主討公道,好容易找著解藥他也不過想討討賞,就先找他涮了啊?
“師妹啊……”舒赫無計可施地從腰脅裡掏出拇指大的玉盒,塞到顏娧手心裡,半哄半騙地問道,“這是銀輝陣的解藥,能不能上車了?”
“師兄辛苦了”反覆地看了雕琢細致的玉盒,實在瞧不出關竅而納悶問道,“皇祖父真有救了?”
舒赫聞言眉宇一擰,捋了捋半長不短的胡髯,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師妹想要怎麽樣的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