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祈沒半點遮掩的訕笑,著實惹得顏娧惱怒,看似輕松愉悅的神態已然泄漏思緒,輕閉雙眼一聲悠悠歎息,不得不承認這一年的相伴確實頗有成效。
容易習慣的是人們常態,她也被潛移默化的習慣了!
有他在不需時刻智商在現,身旁有可靠能信賴之人,誰還會想著振作?
再抬眼回望那張相同的面貌,揚起淡然自若淺笑,打趣道:“連我都能哄過了,騙騙那些外人應該不成問題。”
“小嫂子,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半點沒哄。”白堯連忙擺手回拒,說得那叫一個驚懼不已。
目前單單大師兄出乎意料的早早哄了個媳婦兒,幾個借口軍營繁忙的師兄弟,可仍享受著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悠閑樂趣。
師兄若是知道他哄了小嫂子,還能有命活著回家過年啊!
再者幾番見識了她的能耐,有誰還敢小瞧了?誰敢隨意沾惹了?
“是是是,沒哄,是我自醉。”顏娧將早備好的衣物遞給白堯,灑脫道,“昀哥這季的新衣,交給你了,看好我姑太祖母。”
如今得了白堯省心,自然不需要耗時往西堯去,她往南楚辦完事兒即可。
接過新衣,瞧著那湘繡玢璘錦圓領直綴,白堯心驚得怎舌問道:“師兄平時如此驕奢淫佚?”
姑且不說活靈活現,出類拔萃的絕頂湘繡,一匹能防水的玢璘錦要價便要近百兩銀,他們貧困月俸哪能供得起?
也想如同承昀般掙軍功,偏偏沒一雙能夠任意發動盲箭夜襲的鷹眼,只能認命的當個小將啊!
這定是小嫂子供給,這一瞬兩人竟羨慕了……
噗哧——
黎祈看懂那兩人眼裡的向往而笑出聲,打從阿娧從父皇那兒撥了繡娘,他們身上全都來自歸武山莊子,當時還不懂為何身上服飾都能趕上宮裡時興。
到了最近方知曉,原來不是他趕上時興,而是時興追趕在他身後......
黎家兄弟再不濟也是真龍血脈,更別說得了雍德帝與先黎後的優良遺傳,新衣衣領袖口衿帶之繡圖,哪樣不是黎家兄弟穿在京城招人眼?
為獎賞兩個招人眼的活動衣架,自然包辦了四季衣裳啦!
黎祈得意地挑眉道:“有我家阿娧在,不愁沒好衣裳。”
“若不是小嫂子定親時年紀尚小,我得懷疑師兄是不是看上小嫂子能賺錢?”梁昂瞧著衣裳上屬於攝政王府的徽飾,沒承昀那張臉還真穿不了!
白堯睨了梁昂冷哼道:“銀子師兄要多少有多少,還缺?”
“都是些邊角料撿來裁製的衣裳,哪有你們說得嬌奢矜貴?”顏娧偏頭看了眼神角力的師兄弟笑問,“我說你倆就沒點正常反應?變張臉都不帶訝異?”
這倆接受度也太高了些,這反應有如泥牛入海呢!
白堯揚起冷然淺笑,悠然道:“在小嫂子手底下發生之事,太訝異也沒什麽用處,與其訝異不如等著妳的交待。”
“這話說得我可嚇人了!”顏娧除了交出衣物,也將仍染著承昀氣息的骨扇也遞了出去,這樣的白堯才是完整的偽裝。
幾不可聞的歎息後,她星眸裡透著思量,輕聲說道:“過幾日白世子會隨著祈郡王回歸武山住下,負責懷熙帝在如意書舍的安危,承世子與梁世子則帶著兩千風堯軍返回西堯國都,沿路將趙家不安分的主兒都安頓好了。”
“安頓?”白堯納悶問道,“探子回報,他們不斷與單珩接壤,企圖......”
“知道,因此才要你們順路安頓了,我姑太祖母有什麽閃失,都算在白家與梁家頭上。”顏娧粉色菱唇勾勒了抹意欲未明淺笑。
在場三個男人一時無言以對。
“我願意配合變臉的獎賞都還沒清楚,罰倒是先清楚了。”白堯嘖嘖搖著頭,一副吃了悶虧的心塞。
顏娧長指輕敲了桌面幾下,皓腕輕托著下頜,為難凝起柳眉,歎息道:“看樣子白世子不願接手十月歸武山盤交事宜,梁世子可有興趣?”
如此正式稱呼叫兩人嘴角都抽了抽,下一瞬立即懂得顏娧所指。
每季歸武山都會定期交貨給各國,下個季度還多了絨花簪花,府裡女性成員早就從梅珍堡見識過簪花,早早便已拜托要他們想辦法從承昀這兒拿到簪花。
“小嫂子,我不怕罰。”白堯立即變了臉色,保證道,“回西堯路上定會將與單珩有關的趙家老小給安頓好。”
“我也沒想跟你爭,這麽急著表泰作甚?”梁昂沒好氣的撇了眼,隨後轉向顏娧興味道,“小嫂子肯賞我幾壺酒,阿昂便有足夠勇氣赴湯蹈火了。”
顏娧聞言不禁咯咯笑了,偏頭問道:“不委屈了?”
“哪兒委屈?王爺夫婦回西堯前,萬事有我。”白堯甩了手中原有骨扇,拿起承昀那把骨扇,迅速提氣腕轉騰扇,將燭火玩弄於明滅之間。
“未曾想白世子亦是玩扇能手啊!”顏娧滿意笑了。
不知自個兒招黑體質是否改善了,總覺著這次蹺家比預想順利吶!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幾個無時無刻都想著能打敗師兄,自然師兄會什麽路子都得熟悉,當然師兄也對我們的路子熟悉。”白堯勾著歉笑。
待在風堯軍十幾年,仍被承昀強悍武力鎮壓,是他們多少年心裡揮之不去的夢魘?哪是扼腕能形容的苦楚!
尤其承昀連東越的馭氣成甲都能運用自如時,他們更深覺受到學武天賦不良的打壓!
“咦?”黎祈瞧見顏娧腰際系掛的字條,探手抽出,狐疑念道:“此仇必報?阿娧惹了仇人了?”
“不就南楚那位關緯將軍。”顏娧倏地起身拍拍白堯肩際,杏眼裡盡是不舍,語重心長說道,“因此才更需要白堯帶著這皮囊離開百獸園吶!”
“什麽?”白堯聞言一愣,這話中之意不得當箭靶了?張了幾次口都沒好意思問出口,眉宇越擰越緊地呲聲問道,“小嫂子這是要叫我當活靶子?”
顏娧沒有立即回答,唇際依然掛著那牲畜無害般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