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紹不由得一笑,又一個提氣,單足輕點門閘疾走上山坳,再一次提氣已經帶著顏娧往岩山的最高處。
“哇!”顏娧眺望著整個山坳興奮的拉長了尾音,那還記得失落?
顏娧在這岩山上,真正的把兩旁山勢看清楚,指著個山坳最接近的山坡。
“莫叔!”顏娧想著要再添要求,突然思及她要求的一堆事都還沒完工,現在就有要下新目標,會被怨懟的!
莫紹聽她欲言又止,忍不住笑了,隻得提問。“姑娘可是又有新想法了?”
峰林鬱鬱,翠玉蒼巒,這等風光,連他都動念了,何況滿腦精怪的顏娧。
“莫叔真好!”顏娧乾笑了兩聲,指著兩個最接近的山岸雀躍不已道。“莫叔那兩個最近岩山改建成跨橋,橋下四丈架上幾個水車,山的兩旁可以規劃成作坊,利用水利來帶動作坊,如若莫叔願意留下帶領作坊,日後這些工事維護就靠莫叔了,可好?”
莫紹哭笑不得,隻得點頭道。“姑娘多找點事給莫謀,莫謀就回不了山門了。”
顏娧眨巴眨巴的與莫紹對望,這是暗示她多來點工作?
莫紹給了她肯定的頷首。
“那這裡的工事也拜托莫叔了!”顏娧雀躍的形容她要的拱橋。“拱橋從兩邊蓋,不需確切相對,等到來年立冬後,再把拱橋接通,可以做個太極岩地,到時把水車掛上,中間再起個涼亭,工坊就能正式啟用了。”
“姑娘可想先引來西面的山澗?讓岩山水閘試試提前運作。”歸武山水源極少,唯一的水源流入了協陽城成了護城河之一。
水源充足時暗中截下部分水源並不會被發現,還能加快山下莊子農田複育速度。
顏娧沉吟了好一會才偏頭問道。“如若要增加水源,我們的水道可得再走遠些,能行的話,得流回護城河去。”
想截護城河水源可沒那麽容易,怎麽來得怎麽去。
“姑娘想蓄滿這片山坳的水,沒十幾個晝夜的大雨可成不了事。”莫紹對工事有絕對信心,“即便蓄滿了,岩山裡的閘門控制泄洪也不是問題,只是要蓄滿山坳有難度。”
即便引來西面山澗,也只是涓涓細流如此而已。
顏娧莞爾,她要的就是這個回答啊!不是她對工事沒信心,這是多一位高手作保!
“有莫叔在,這些都成了小事了!”
“姑娘過獎了!”莫紹被誇得不好意思了。
“才沒有呢!”顏娧決定再給一張好人卡。“沒有莫叔了解我,這些工事哪能這麽快?只是如果要竊走西山水源,我們還是從莊上再做一段水道給護城河送些水,省得官府來麻煩,畢竟不缺水源當然都沒事,一旦缺水期來了,護城河見底鐵定會被追究的。”
她向來不喜歡麻煩事,能少一事寧可多走一步。
“莫謀領命。”莫紹恭敬回應,為這丫頭多方的思考欽服極了。
伯侯府上養出來的姑娘,看得總比他們這些莽夫多,莫怪少爺也喜歡。
若是以往,他們隱匿於市井裡,根本不需要也不會在意這些官場與人際間的互動。
他們都喜歡靜靜聽她謀劃版圖,彷佛在她的巧笑倩兮裡,已經築好了理想工事。
“莫叔如若岩片不足,還有預定的橋下岩山,保持岩殼留下掏空岩層,日後工坊就藏在裡頭也方便運用水利。”
“姑娘的酒樓與書肆可看好地方了?”
顏娧又撇頭看了莫紹,
換她哭笑不得。 這是主動攬活呢!
“姑娘覺著哪兒好?”這回換莫紹想知道。
“文人墨客總喜歡聽溪對月,觀潮作文章,我們可以借著引水蓋書肆,坐實了聽溪對月。”在莫紹肩上乘風期間,她已經想好書肆。
莫紹又數十個提氣,帶著顏娧到了山澗處遠眺,湘妃竹林幽幽,蒼翠挺拔,淡雅的主葉香氣撲鼻。
“依岩而建,竹林為輔可好?”這些日子莫紹已經把歸武山都探完,隻覺顏娧挑得對極了。
少有人能看到這座山的內涵,而她,一個六歲的女娃,不僅看透了他,也想盡辦法讓歸武山展現優越。
顏娧漾起知音的淺笑道。“酒樓的位置我們看遠點,這大片湘妃竹可以做許多事呢!”
“酒樓可以選在作坊的上方,姑娘的太極涼亭正好可以吸引這些酒客,再來可以掩蓋作坊的吵雜。”
“有莫叔真好!”
......
立冬之日水始冰
本應歡慶的收成季節,卻因莊上歉收,稻種萎鬱,稻荷空虛,在視察莊子後,顏娧命人一把火燒了所有的稻種,再命管事摻入計算好的生石灰,將土壤有如掘地三尺的翻墾。
既然成不了結穗飽滿的稻實,那就為土壤的肥沃盡瘁,越是心疼投入的時間與精力,這片土壤就貧脊得更厲害。
顏娧讓人計算了莊上的丁口,她按戶逐戶核發了三十兩銀子,讓人們在土壤休耕日子裡,可以好好維護耕種機具,也能過上年。
這日,顏娧挑了個莊子,召集各莊所有廚娘,就在耕田中起了幾十個灶火,準備了上千人的吃食,讓各莊帶上吃飯家夥來與會。
一眼望去幾十來口鍋子正騰騰的冒著白煙,還有十來個蒸籠也蒸騰著,各莊子搬來的桌子、椅子也都到齊了,正中間還起了個篝火。
白露從蒸籠裡剪取了一小塊桂圓糯米糕遞到顏娧跟前。“姑娘,您嘗嘗。”
顏娧迫不及待嘗上一口,縈繞的酒香混上桂圓香氣溢散在唇齒間流淌。“太好了!就是這個味。”
白露雀躍的往下口鍋去,褐黑笠式碗滿上了濃鬱的麻油雞湯遞給顏娧。“姑娘再嘗嘗,王嫂帶著這些人忙活了一早上呢!”
顏娧揚起燦然淺笑,老老實實給王嫂福了身。“謝謝王嫂!辛苦備膳。”
“姑娘!可別折煞老婆子了,這些都是老婆子應該做的,姑娘的大恩大德還無以回報呢!。”
這福身嚇得王嫂站不住腳的跪伏下去,一輩子的莊稼農婦哪經得起主子感謝?勞碌至死都是應該的啊!
一見到王嫂跪了,白露也攔不及攔的速度,顏娧也跟著跪了下去,可憐的眉眼眨吧眨吧的看著王嫂。“才折煞我呢!王嫂不起來這冬雷第一聲可要劈我頭上了。”
端著湯的白露都愣了,趕緊把兩人一把抓起來。“都起來!姑娘還得試湯呢!”
“就是!就是!別讓冬雷劈著我了!”顏娧端起清香撲鼻的麻油雞湯輕啜了口,擰了眉問。“白露姐姐,莊上可還有金桔?”
白露點點頭。“有呢!谷雨趕緊回去送來給姑娘。”
見谷雨領命提氣奔離,顏娧又小眼眨吧眨吧的看了王嫂。“王嫂是否對我給莊上的銀兩誤會了?”
王嫂一時語噎,也聽清了顏娧話裡的意思。
不是賞,是給。
顏娧使了眼色讓白露將幾十個個婆子招來。
白露見到人都來了,聚了丹田之氣道。“聽聞還有人不懂得姑娘挨家挨戶三十兩的用意,勞煩各位再此聽清了不繞話了。姑娘可是把來年的俸銀都給發了!多給了許多沒錯,那可是治理重茬期間得買萊菔籽或是菘菜籽來育土,屆時開了花可不能采收榨油,得再繼續翻入土裡養地,停耕這段期間田稅、軍賦還得按時上交協陽城的,日前請管事得挖好地窖整為糧倉,就是讓大家夥按自家丁口數準備好屆時得繳交的賦稅,如若有人私自把菜籽油給榨了沒翻土,來年收成不好,或者沒將賦稅準備好,影響了繳交賦稅的時間,莊上事小頂多發賣了,繳不出稅賦可得自行承擔官非。”
顏娧將微溫的雞湯給白露一口飲了全當潤口茶水。“不知這番可解釋清楚了?”
一群婆子期期艾艾攪著衣襬,王嫂帶頭回話。“老婆子清楚了。”
“銀子自然不會平白得,姑娘只是把來年的打算都做好了,幫大夥把的稅賦準備了,各家各戶可得攢好稅賦。”白露再次強調。
捧了一大包金桔的谷雨也正好這時趕回,將金桔發給了幾個負責雞湯的婆子兌湯,莫紹一夥人則各自拎了好幾十個酒壇,笑語間幾個人把酒壇全兌進十幾口鍋裡。
頓時酒香四溢,把許多人的饞蟲都引上來了。
“這酒可饞慘了我。”莫紹看著十幾鍋雞湯開始逐漸沸騰香氣彌漫,饞得酒蟲子都鬧騰了。
“快了!快了!”顏娧對這逸散的酒香滿意極了。“等會雞湯都少都夠喝。”
莫紹帶她視察那片蔥鬱的湘妃竹林後,隔日她便從葉叔酒窖裡取了一些雪香酒母,找了幾個人興致勃勃的把酒母給打進竹筒裡。這會才二十來日,鬱離酒怎麽夠香醇呢?
釀這些竹筒酒只是為了補冬這日的雞湯,都說補了冬,六病空,每鍋湯裡都加上兩竹筒酒,這冬日就能都補得暖暖了。
“姑娘,這才二十天這酒就能這麽地道?”莫紹又把顏娧一提給抱上肩。
“還不夠時間呢!”好的竹筒酒可得兩三年呢!她這二十來天只是粗略借香竊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