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兀自驚醒,記不得做的是什麽夢了,但肯定不是什麽好夢,出了一身汗,下床衝了個澡,精神頓覺恢復許多,打開電腦,泡上一杯濃茶,端坐於桌前。
這高義還是有些神通的,下午,還不到一個小時的光景,就拿到了我要的監控錄像,此時,我又看了一遍王淑平探監的那一段,和我上午探監時的情形大致相仿,梁雨舟至始至終連嘴唇都沒動一下。
——怪不得她出來的時候會是那種表情了,想來,我當時出來的時候也是那副模樣吧。
我暗自忖道,苦笑。
案件到此為止總算是有些眉目了,本來如果要全面調查這個案子的話或許還有些棘手,但現在,既然高義只要求我單線排除是否梁雨舟或其原先同伴所為,倒也輕松不少,畢竟,目標明確,而且范圍大大縮小,只需要找到那幾個人仔細調查一下即可。
可是,那個叫季敏的女孩死掉,我是真的萬萬沒有想到!多好的一個姑娘啊,簡直就跟從天上遺落下的仙女似的,美貌與智慧並存,練達,卻又不食人間煙火,這樣的女孩,怎麽會無端端的自殺了呢?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麽樣的隱情不得而知,但至少,我現在可以理解,看到梁雨舟時他那有如死灰般的神情了。
我的眼前又浮現出梁雨舟那雙空洞的眼眸,心中一陣唏噓,換作是我,可能也會想,不如乾脆一起死掉吧。
我再次搖了搖頭。
明日便回杭州,一則,此間該了解的大致已都了解,目前除了失蹤幾人的家庭背景尚有待取證外,別無其他可查;再者,梁雨舟的幾個朋友都在杭州,想要有進一步的證明,勢必要對他們進行一番深入的調查;況且,出來數日,也不知道警局的朋友那邊有沒有建軍的最新消息,雖然沒有來電話即說明並無進展,但心裡總覺著還是當面問一下的好。
當然,最要緊的,還是想念我的小寶貝了,離開片刻都會覺得不安心,何況這都已經出來好幾日了,當真是歸心似箭啊。
第二天一早,小孫送我去車站,一路上吹著口哨,神情雀躍,仿佛是在說著“這家夥終於要走了”的樣子。
我狡黠的笑道:“我很快就要回來的!”
小孫的臉立馬就變了顏色,垂頭喪氣的,令我訕笑不已。
一路順暢,不消兩個小時,便已回到家中,女兒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惹人百般憐愛,看到母女平安,我的心也就放下了。
在家中稍事休息,和妻子聊了一會兒,我便駕上自己的現代轎車,趕往市公安局。朋友正忙於處理案件,看到我來,還是抽身與我小絮了幾句。
“怎麽樣?”我問。
“沒有消息,一點痕跡也沒有。”對方老實交代。
“嗯,他這情況是蠻討厭的,既不是綁架,也算不上拐騙,充其量只能說是離家出走,都沒辦法立案偵訊,讓你們幫忙查已經是壞了規矩了,抱歉啊。”
“沒事......你自己找得怎麽樣了?有線索嗎?”
“正是一點線索沒有,才過來拜托你的。”
對方尷尬的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建軍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而且我也已經仔細查過了,他並沒有任何不良記錄,這幾個月來,杭州以及周邊所有發生的刑事案件中,也都沒有與他有關聯的。所以,放心好了,老馬,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我在想,或許有沒有可能,他只是想躲起來一個人靜靜呢?”
我苦笑一聲,
沒說什麽,之後我們便分了手。 大約傍晚時分,我開車來到莫乾山路一處名為“DIANA”的酒吧門口,大門一半敞開,一半閉合著。
——怎麽改名字了?
我將車停好,黯自奇道。
這會兒,應該是我來的時間太早,吧台的服務生正擦拭著酒杯,幾個粗壯的小夥正賣力的抬著一個半人高的酒桶往樓上搬去。
我往吧台邊一坐,示意酒保來瓶啤酒,順便問道:“什麽時候改的名字?”
酒保一邊遞來酒和杯子,一邊說道:“改了很久了,快有一年了吧。”
“是嘛?”
我做了個吃驚的表情,心裡暗想:這一年的變化還真不少。
我將酒瓶直接對嘴灌下一口,然後插科打諢,裝作自己以前對這裡很熟的樣子,說道:“你們這裡也沒怎麽變啊,老板還是以前那兩個?”
酒保還年輕,也沒多想,就回道:“都不在了,現在是老板娘Ava姐。”
我“咦”了一聲,問道:“怎麽了?那兩位好好的為什麽不做了?”
酒保突然抬起頭來,直愣愣看了我好幾秒,然後垂下頭,用低沉的嗓音說道:“虎哥死了,迪哥走了。”
一口酒剛入喉,直接噴回瓶子裡,我顧不得擦嘴,驚聲問道:“艾虎也死了?”
酒保用好奇外加可疑的目光看著我,那表情到底是要表示:你怎麽連這都不知道?還是你為什麽會說也死了?亦或者,你到底是誰?
此刻,我已然分辨不清,好像腦袋突然短路了一樣,一時間無法運作處理了。
恰在此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卻略帶怒意的聲音:“誰在議論艾虎?”
我扭頭回望,頓時愣住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其清秀的臉龐,臉上雖掛滿慍色,但卻絲毫掩蓋不了她那絕世的容貌。
她是Ava,那晚在荒廢的工廠,趁她倆熟睡之際,我曾於慌忙之中匆匆瞥見一眼,一眼即驚為天人,只是,較之當時的清純,現在的她更顯成熟,舉手投足間,處處散發出一種女人的魅力。
Ava似乎也是一怔,仔細的打量著我,忽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姓馬?”
我微一愕,一頜首。
於是轉瞬間,我便瞧見她的臉上揚起一股盛怒,柳眉剔豎,怒目圓瞠,額上甚至青筋暴起,大聲對我叱道:“我這裡不歡迎你,趕快給我滾!”
我目瞪口呆,完全不明覺厲。
“聽不懂人話嗎?”
Ava幾乎是破口大罵,在看到我依舊是毫無動作後,衝著吧台那名夥計吼道:“小新,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立刻!馬上!”
被喚作小新的酒保忙從吧台裡面快步跑了出來,一邊還張口朝樓上喊著幾個人的名字,我在滿腦子錯愕、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的狀態下,被幾個健壯的男子架著胳膊扔出了門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時,還看到Ava怒氣衝衝的一腳將門給踢關上......
這......特麽的是什麽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