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趙銘崖又重新回到了海崖,站在村子中的老槐樹旁,他的手輕觸著這伴他成長的土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拿出了一串風鈴,上面掛著許多的小木牌,每一個木牌上都寫著一個名字,他輕輕將風鈴掛在槐樹上,任憑風鈴在蕭瑟地秋風中發出悅耳的脆響,他靜靜地坐在樹下,閉上眼睛聆聽著村子裡的一切聲音,這一刻,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沒有邊關叫緊的戰事,沒有京都的明爭暗鬥,沒有人餓著肚子哭爹喊娘,沒有人被無情地痛打致死,他又回到了兒時的歡聲笑語中。半晌,他睜開眼睛,眼神又重回清涼,他抬起頭,看到面前十步開外站著一位中年婦人,長得膀大腰圓,手中拎著滿滿一盆青菜正待清洗,她已經是淚流滿面,呆呆地站在那裡盯著趙銘崖。
“郭姨,家裡還有什麽吃的嗎,肚子有些餓了。”“那婦人這才反應過來“當然有,快進來,你這熊孩子,怎麽回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那婦人將趙銘崖迎進裡屋,裡面是滿滿一桌的飯菜,散發著撲鼻的香氣,郭姨從廚房拿出碗筷,擺放在桌前,自已也從一旁坐下,而奇怪的是,桌上還有著第三副碗筷,盛的米高高的頂了尖,卻無人落座。二人吃著飯菜時,郭姨不時夾些青菜進那無人使用的飯碗,“你啊,多吃些青菜,都那麽胖了,今天小崖來,允許你喝一杯。”說罷準備起身去拿酒杯,趙銘崖卻擺了擺手“郭姨,我還有軍務在身,今天就不喝了,下次陪郭叔喝個盡興。”郭姨愣了片刻,隨即笑道:“好,沒事常來看看。”
二人飯後,趙銘崖起身告辭,郭姨駐足在門外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直不停地扯著身上的圍裙,趙銘崖踱步至槐樹前,將插在地上的長槍拔起,雪亮的槍尖在夕陽的光輝下映射出來耀眼的鋒芒,猩紅的披風在烈風中飄曳,而他前方遠處,狼煙已徐徐升起,“一定要回來啊!”郭姨衝著他喊道,她突然地一用力,身上的圍裙也被他一把扯下,死死地攥在手裡。“一定會的。”前方趙銘崖微微側頭,頷首道,隨後將長槍一擺,戰意盎然,槍光一閃,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長約八尺的劃痕,“趙明哲何在?”“末將在!”前面一年輕男子拱手跪在趙銘崖面前,“今命你守住此村,直至戰爭結束,你可有異議?”“可我……我想隨將軍一同征戰。”“住口,戰場何須你,你去反而是拖累了弟兄們。”“是啊,你就留這吧。”後面的將士也紛紛說道。“那末將領命!”“你要知道,不僅要守住此村,還有海崖的萬千百姓啊。”“只要我不死,敵軍不會踏入半步。”“好,很有精神!那就全靠你了。”
趙明哲看著眾人離去的身影卻是十分落寞,可卻也兢兢業業的守著村子,沒有絲毫的大意。“如果我們回不來了,有他在,至少騰龍軍團不算亡。”趙銘崖對著前方的升起的狼煙喃喃道,馬蹄聲陣陣,眾人所過處,如驚雷乍響,震得旁邊山上不停有碎石滾落,將一塊銘刻有字跡的石碑所掩埋。
此時遠在千裡之外,一個長得俊美可愛的女子正趴在書桌上酣睡,卻突然驚醒,她仿佛心有所感,抬頭向窗外的遠方望去,“一定要回來啊!”她對著天邊自言自語道,“小姐,怎麽睡著了,天氣涼了。”“後面一位侍女拿來一件白裘給她披上,“放心吧,公子戰無不勝,一定會回來的。”那女子微微點頭,“可我總是有不好的預感,好擔心。”“不會有事的”,侍女邊說著邊收拾著凌亂的桌面,只見諸多的經文間夾雜著一張畫像,只露出一角,而露出來的,正是虎蛟槍的槍頭,侍女沒再抽出它來,而是將其塞了回去,不再過問。
京都的一切都照常的運行著,沒有人知道遙遠的朔北發生了什麽,只有那青絲中夾雜著不少銀發的男人,穿著華貴的衣袍,坐在深宮之中,他放下了為批奏折而一整日都不曾歇息的筆,看了看奏折旁邊靜靜安放著的一隻箭,然後露出了一絲微笑,卻又一閃而過,“要回來啊!”他心中微動,“這世事因你而開始改變,你可不能就這麽放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