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嶽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猴子三人心目中的“上仙”,正在糾結著要買點什麽東西防身才好。
龜兒的!
可是,想來想去,李嶽隻得暗自歎了口氣:要是身在持槍合法的國度就好了,老子隨便買幾支槍帶在身上,再過去的時候,就不怕遇到猴子那樣的貪婪之徒了!
“唔……”
正在此時,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連忙滿臉陪笑地接通了電話,“媽,啥事啊?”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響起了母親劉桂枝那熟悉的爽朗笑聲,“阿樂,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
李嶽心頭一暖,聲音輕快,“煮的水餃呢!你們呢?”
他確實買了速凍水餃,此刻卻還躺在那個山洞裡。
“正在吃著呢!”
劉桂枝笑得開懷,“你爸的老戰友過來了,我們到外面來吃火鍋了,你妹也在!”
說著,劉桂枝突然話鋒一轉,“那個,你唐叔叔說要幫你介紹個女朋友,那姑娘是他的外侄女,就在省城做護士!這次,可不許再給老娘打馬虎眼了,跟人家姑娘好好地聊一聊……”
“媽,”
李嶽頓時頭大不已,連忙打斷了劉桂枝的話,“你說的是哪個唐叔叔?”
李嶽深信“貧賤夫妻百事哀”,在沒有發達之前根本就不敢結婚。
“又在給老娘裝傻了?”
劉桂枝聲音一沉,“就是你爸的老戰友,住我們縣城裡的那個,你上高中那陣還請你吃過飯……人家可是好心好意地替你操心婚姻大事呢,可不許再拿什麽‘一事無成’來搪塞了,我和你爸結婚的時候家裡就三間土牆房子,不照樣把你們兩兄妹養這麽大……”
很顯然,這劉桂枝是吃過苦的,顯然不相信什麽貧賤夫妻百事哀,隻想讓自己兒子早些成家。
“不會!”
李嶽也理解自家老娘的擔心,畢竟,在這時代,像他這樣家境平平的小夥子娶個老婆不容易,所以,隻得先應了下來,“媽,您就放心吧!一有空我就跟她好好聊……”
反正那姑娘在省城上班,自己又在老家小鎮上,沒事了敷衍一下也不是什麽難事。
“又想陽奉陰違吧?”
劉桂枝自然明白自己兒子的套路,連忙打斷了李嶽,“明天就給我到省城來,你爸剛接了個大活兒,要不,你把那廢品收購站關了,過來幫把手!”
李嶽的父親是個退伍軍人,退役後在家折騰了兩年沒賺到錢反倒欠了不少外債,最後就去省城打工了,因為人實在又有一身氣力,很快便成了小包工頭,這些年雖然沒能賺到什麽大錢,但也做出了些口碑。
“媽!”
李嶽不禁苦笑,“我這幾萬塊都砸進去了,這才剛摸出門道,哪能半途而廢?你和爸不是常說,做什麽事都得有始有終嗎?”
賺錢大計還沒開始呢,他怎麽能就這麽放棄?
“那……”
聽自己兒子這麽一說,劉桂枝有些猶豫起啦了,“那你就把生意先停一停,過來跟那姑娘見過面。”
“這……”
李嶽自然知道自己老娘在乎的是什麽,隻得一咬牙,“要不再等等,等中秋的時候,我再過去,正好跟那姑娘見見面,一家人也可以在一起過個節?”
這才剛到農歷六月,距離中秋還有兩個多月,應該能先把這邊的事兒處理好。
“也行!”
見自家兒子答應和那姑娘見面了,劉桂枝也就松了口,“那就這麽定了,我先進無跟你唐叔叔還個話去!”
說著,劉桂枝卻沒有立刻掛電話,稍一猶豫又問了一句,“小嶽,店裡……進貨啥的差不差錢?”
“不差!”
李嶽呵呵一笑,“您就放心吧,就是收些空瓶子廢紙板啥的,轉眼又能賣出去了,要不了多少本錢。”
都二十五歲的人了,如果真缺錢了,他情願去找秦壽借,也不想去拿父母的錢。
“那好,把生活開好一些,千萬不要虧了自己!”
劉桂枝又柔聲地囑咐了一句,便掛掉了電話。
呼……
掛掉電話,李嶽長長地松了口氣,喝了口茶,這才關了燈上了閣樓。
閣樓不大,也很簡陋,一桌一椅一根掛著衣服的繩子,角落裡還有一個電炒鍋,除此,兩張床都沒有,還好,地面是木板鑲成的,鋪張席子就能睡。
李嶽點燃了蚊香,便躺到了席子上,拿出手機開始網購。
不得不說,在網上買東西還是很方便的,主要是什麽都有的賣,就如他想買的防暴服、防割手套,在這小鎮上根本就沒地兒買去。
李嶽下完單子便睡了,這小鎮上本就沒什麽夜生活,更何況,除了秦壽和老么,他在這鎮上也沒什麽朋友,與其出門亂晃悠倒不如睡覺養身體。
第二天,廢品照常收著,在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前,他不準再往大明那邊跑了。
當然,他也不準備什麽都不做,接下來,沒事就往超市和各類批發店跑,既然要準備做生意了,就得先把進貨渠道摸清楚。
日子就這樣過著,轉眼便過去了三天,網購的防暴服和防割手套回來了,李嶽興衝衝地取了貨,又去兩元店買了一副劣質墨鏡,稍一猶豫又去買了一箱方便麵。
當日,聽那猴子三人的對話,那邊好像很缺食物啊,也是,明朝本就是個災荒頻發的朝代,先帶點吃的過去應該沒錯。
一切準備妥當,李嶽一咬牙去聚緣餐館訂了份香辣巴骨肉又買了瓶啤酒回來,一邊悠哉悠哉地吃著,一邊等夜深。
入夜之後,一般人也不會到他這裡來,但,保不齊秦壽和老么腦袋一熱也會過來找他喝酒。
看看牆上的大鍾,已經十一點半了,李嶽這才收拾了一番,走向了閣樓樓梯下的冰箱,依舊是氈絨帽、牛仔褲、運動鞋,只是,那天把羽絨服掉樹林裡了,此刻只能找了件運動服穿了,防暴服就當背心穿在了裡面,手上還戴了防割手套,方便麵用一個背包裝了提在手上,腰間依舊別著那把黝黑的大菜刀。
拉開冰箱門,戴上墨鏡,李嶽默念了一句“我要過去”,就見一道璀璨的白光憑空而起。
“嘶……”
白光璀璨,那劣質的墨鏡形同虛設,李嶽隻覺雙眼一痛,隻得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果然,便宜沒好貨啊!
“恭迎上仙法駕……”
李嶽尚未睜開眼睛,便聽得一個聲音陡然在面前響起,隨即便是一片附和聲,“恭迎上仙法駕……”
龜兒的!
李嶽一驚,慌忙睜開了眼睛,果然就見自己已經身在山洞裡了,只是……面前卻烏泱泱地跪了一地人,個個頭顱低伏、五體投地,一直跪倒了洞外去。
而當先一人身量魁梧,肩上還挎著長弓和箭袋,依稀便是那日在林中遇到的那個魁梧漢子。
這尼瑪……什麽情況?
看到這場面,李嶽不禁有些蒙了。
“上仙恕罪啊!”
李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魁梧漢子左側那人便又開了口,“小人侯天明,當日不知是上仙駕臨,多有冒犯,還請上仙恕罪……”
是猴子?
李嶽一聽那聲音便知這侯天明正是那日那個黑瘦漢子猴子了。
可是,上仙……是說的我嗎?
一定是了!
古人本來就迷信,那日又親眼見到老子在他們眼前憑空消失了,不把老子當成神仙也得把老子當成妖怪了!
“罷了!”
李嶽靈光一閃,心中頓時多了幾分底氣,稍一猶豫,緩緩地開了口,“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你也不過是一介山野愚夫,本尊便不與你計較了!”
“多謝上仙!”
聞言,侯天明連忙磕頭,直磕得嘭嘭作響。
“別磕了!”
見狀,李嶽心中大定,既然說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要表現出悲天憫人的氣度,“人性本善,奈何心魔作祟,凡夫俗子總免不了有心魔障眼的時候,既然你知錯能改,便當記住——人在做,天在看!”
“謹記上仙法旨!”
侯天明連忙停了下來,五體投地, “從今往後,小人定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好!”
李嶽一聲輕讚,以示鼓勵,隨即一掃眾人,“都起來吧!”
“上仙……”
眾人卻依舊五體投地沒有動彈,那為首的魁梧漢子輕輕抬頭望向了李嶽,滿臉虔誠,“我等都是山下盧家寨的百姓,只因今年六月突降大雪,三月不斷,秋糧幾近顆粒無收,我等已經斷糧月余了,如今,這偌大座山連雀鼠都找不到半隻……”
說著,偌相貌堂堂的一條魁梧漢子竟是眼圈一紅,“寨中老弱如果再吃不上一頓飽飯,只怕……只怕……”
說罷,魁梧漢子已然說不下去了,“嘭”地一頭磕在了地上,“尚祁上仙憐憫……”
“尚祁上仙憐憫……”
其他人紛紛拜伏在地,淒聲附和。
呃……
李嶽傻了眼。
老子是來做生意的,是想到這裡賺錢的啊!你們卻來逼老子做慈善?
“上仙……”
見李嶽怔半晌沒有出身,似是還在猶豫,人群裡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鼓起勇氣抬起了頭來,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已是淚水漣漣,“世人都說老天不開眼,小人卻相信老天爺是有眼的,這不……他就讓上仙下來救苦救難了嗎?”
真把老子當成救苦救難的神仙了嗎?
算了!算了!
李嶽暗自有些無奈,可是看著老淚縱橫的老人,隻得把心一橫,“當今是何人做天子,竟連爾等的死活都不顧了!真真是有負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