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天色陰沉,烏雲在天空堆積,今日肯定有大雨。
不過大雨可不會影響沈寧的步伐,他稟告了司馬海雲一聲後,便離開了東南王府。
來到長樂公主府,長樂公主已經準備就緒,陪同沈寧一同入宮。
昨日就把消息傳到了徐翀直耳朵裡,徐翀直稟告了陛下後,恩準沈寧當面稟報,這是沈寧送禮換來的賞賜,畢竟面聖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沈寧早就想看看這位冷血的親舅舅到底是什麽尊容。
長樂公主坐在馬車裡,透過車窗為沈寧講述宮內的規矩,沈寧靜靜地聽著,牢記心中,避免進宮後出現紕漏。
來到五鳳樓前,長樂公主下了馬車先行進宮。
沈寧在樓前稍等,才有內官出現,帶著沈寧進了宮。
前世的沈寧逛過紫禁城,這一世大晉的皇宮氣勢恢宏,規模不遜色於前世皇宮的規模,畢竟這座皇宮修建了二十多年,最多時期動用了五萬人,而且是晉文帝命人修建的。晉文帝有兩大愛好,一是喜歡華麗的東西,二是揮金如土,所以他支持修建的皇宮豈能不漂亮。
“不可隨意張望!低頭隨咱家走!”引路的內官提醒道。
沈寧這才收起四處打量的目光。
穿過一座座巍峨的宮殿,只見皇宮內戒備之嚴超乎想象。
這些禁軍是天龍衛,足足一萬禁軍戍守皇宮,絕對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就算是宗師境高手也不敢亂闖。
沈寧隨著內官繼續深入,竟然來到了一座宮門,上面寫著:“乾坤門”。
過了乾坤門,就是后宮了,是皇帝和各位妃嬪的寢宮,沈寧以為會在前庭的宮殿面聖,沒料到要進后宮。
轉念一想,沈寧也就明白了。
司馬周懶得上朝,一切政務都有三省負責,他去太極殿或者太和殿幹什麽,坐著玩啊。
在乾坤門門前,禁軍又查驗了身份,同時搜了沈寧的身,包括頭髮、指甲,甚至是任何尖銳或者繩子之類的物品,都不準攜帶。
穿過乾坤門,正式進入后宮。
穿過一個廣場,直通的寢宮就是司馬周的寢宮晉央宮。
沈寧只能走旁邊的輔道,中央禦道只能皇帝行走,若是走錯了路,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這時,沈寧也看到了晉央宮旁邊修建的三清觀。
大晉皇宮講究坐南朝北,中軸對稱,但這座三清觀的位置卻顯得突兀,破壞了整體的對稱度。至於原因,自然是因為三清觀是後來修建,司馬周太愛煉丹了,專門修建的道觀,表示對長生的追求。
內官帶領沈寧走去的方向,正是三清觀觀前。
走入三清觀,正殿是三清雕像,穿過正殿,來到後面的庭院,見到了徐翀直。
“卑職拜見徐公公!”沈寧拱手拜道。
徐翀直笑了笑,道:“陛下正在煉丹室打坐,你在門前候著,等待陛下的傳召即可。沈軍主,陛下很少在這裡召見外臣,這可是陛下對你的器重哦。”
“卑職明白。”沈寧應道。
隨後,沈寧跟隨徐翀直來到了煉丹室的門前,沈寧老老實實站著等候,而徐翀直進入了煉丹室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天上的烏雲越來越深,大雨將臨。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匆匆跑進來,停在了煉丹室門前,並對門前看守的禁軍稟告:“請稟告徐公公,丞相命奴婢稟告急事。”
禁軍進入煉丹室後,徐翀直走了出來。
“出了什麽事?”徐翀直問道。
太監取出奏章,呈給了徐翀直,並道:“請大人過目,丞相大人已經進宮,正在太極殿等候面聖。”
徐翀直翻開奏章一看,眉毛一挑,隨機道:“咱家知道了!”
隨後,徐翀直再次進屋。
沈寧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暗暗好奇,能讓丞相董儒匆匆入宮面聖,並且驚動陛下,可見出了大事,不知會是什麽大事啊?
很快,事態似乎很嚴重,一名身穿龍袍的老者走了出來,身後是徐翀直,朝著三清觀外走去。
沈寧拱手表示敬意,不過也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司馬周的模樣。
中規中矩的老者模樣。
待對方走出去,沈寧才站直身體。
看來的確是出了大事,以至於打斷了司馬周的打坐,去見董儒。第一次進宮就被晾在了這裡,沈寧只能繼續等著。
哢哢...
一刻鍾後,一道驚雷響起,大雨開始傾盆而下。
就在這時,屋內的煉丹師跑了出來,用銀盆接天上的雨水,任憑雨水打濕衣服。
一旁應該是管事的老太監,還對一旁看守的禁軍喝道:“你們也別閑著,趕快接天上的無根之水!這可是為陛下煉製仙丹的原料。入夏以來的第一場大雨,可不能浪費了!”
四周的禁軍連忙接過銀盆,紛紛站在庭院中開始接水。
看著這一群人忙忙碌碌,沈寧覺得太有意思了。
夏天的暴雨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煉丹師們將接好的水剛剛儲存起來,觀外又有人跑了進來:“趙公公,陛下該服用金丹了,快快...”
那名管事的老太監匆匆進入煉丹室內,然後帶著其他剩余衣服尚乾的煉丹師們,護送著丹藥匆匆離開。
而那些衣服濕漉漉的煉丹師,則去換衣服。
而禁軍離不開,只能穿著濕漉漉的衣服,站在那裡。
在皇宮當值也不易,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做不好腦袋沒有。
所以前世那句話說的很對:我是不可能打工的!
沈寧繼續等候時,一名宮女突然走了出來,看著外面沒幾個人,她詫異道:“煉丹師都跑哪裡去了?怎麽一個人都沒有了?”
一名禁軍連忙回道:“丹師為了接無根之水,衣服都濕透了,都去換衣服了!”
宮女看禁軍也渾身濕漉漉,頓時焦急道:“璿貴人正在配丹方,怎麽都跑了!”
這時,她突然看到了沈寧,連忙問道:“你是何人?”
沈寧沒料到會扯到自己身上,便回道:“我是陛下傳召,來此面聖的。”
宮女忙道:“就是你了,你隨我進來,幫個忙。”
“這不合適吧,煉丹室是重地,未經恩準,我隨意進入,會被砍頭的。”沈寧回道。
宮女道:“我會如實向璿貴人說明,有我家主人,沒人會殺你。煉丹室本就歸我主子管理。現在只能找你,你瞧瞧其他人,渾身濕漉漉,這個德行豈能進去?快快,別讓璿貴人等久了。”
說完,便帶著沈寧進了煉丹室。
進了房間,頓時別有洞天。
這處煉丹室很龐大,屋內擺放著煉丹用的工具,比如丹爐、丹鼎、水海、石榴罐、甘蝸子、抽汞器、華池、研磨器、絹篩、馬尾羅等等,還有很多沈寧不認識的東西。
靠牆的地方,還擺放著一排排的櫃子,看樣子是盛放材料的地方。
煉丹室深處,還有幾間內屋。
沈寧跟隨宮女來到一個內屋門前,宮女讓沈寧暫等,而她進去稟告。
只見內屋內,趙青璿正在一個桌子上配製丹方,她拿著一個小金稱,稱量一種黑色粉末的重量,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回稟主子,煉丹師為了接無根之水,都淋了雨,然後去換衣服了。剩下的煉丹師隨曹公公去給陛下送丹藥了。奴婢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手,便讓門外一名等候面聖的男子進來協助。”宮女回道。
趙青璿一聽,頓時皺眉,問道:“此人是誰?禁軍呢?”
宮女道:“禁軍也渾身濕漉漉,此人是一名年輕軍主,奉命進宮面聖的,奴婢匆忙,忘了詢問他的姓名。”
趙青璿看著桌子上配好的丹方,她急著配製,便道:“讓他進來吧,你速速回寢宮,取一些陽起石來,今日我心血來潮,也許能配製出效果極佳的丹藥。另外看看其他人都跑哪裡去了,去太醫院取藥都這麽久!”
“奴婢明白!”宮女應道,趕忙走了出去。
宮女出來後,對沈寧吩咐道:“屋內的是璿貴人,正在配製一份重要的丹藥,你進去後,按照娘娘的吩咐操作,你需要幫半刻鍾的時間就可以。”
說著,宮女就匆匆往外走,去拿陽起石。
沈寧無奈,只能走進來內室。
“卑職沈寧,拜見娘娘!”沈寧拱手拜見的同時,還抬起頭,偷瞄一眼坐在那裡的璿貴人,只見她身姿曼妙,一頭青絲隨意飄動。看那白皙的脖頸,便知道這位璿貴人歲數不大。
聽說司馬周的四大寵妃都是二十歲上下的美人,而司馬周馬上六十,真是老牛吃嫩草,一樹梨花壓海棠啊。
鄙視他,狠狠地鄙視他。
趙青璿正在稱量其他材料,便道:“你把這些稱量好的材料,全部拿出去,倒進研磨器內進行研磨。”
“是!”
沈寧應道,隨即走了過去。
今日也是巧了。
因為都是呆在煉丹室,這裡有太監和煉丹師,所以趙青璿身邊隻帶了三名宮女服侍。剛剛陛下離開後,她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新丹方,覺得很有意思,便讓兩名宮女去太醫院拿材料。
誰知接下來,暴雨來臨,所有人忙著接無根之水,又去給陛下送丹藥,又去換衣服,所有人都忙起來,沒想到人都走了,屋內空蕩蕩,只剩下屋外守護的禁軍。
趙青璿身邊只剩一個宮女,又得讓她去拿陽起石,所以無奈之下,便把門外的沈寧叫了進來,臨時幫個小忙。不然沈寧可進不了煉丹室。
沈寧走過去,只需要把稱量好的材料放入研磨器研磨便可。
這的確是個小忙。
只是當他靠近璿貴人,而璿貴人也下意識側臉掃了他一眼時,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緊接著,兩人的臉色同時大變!
只見趙青璿瞪大雙眸,面露駭然,猛然站起身來。
沈寧也沒料到,眼前的莞貴人竟然是玄機子的女徒弟!是那個被自己射中一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