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長,何事?”
尹太監停下拱手問道。
他知張奎不是廢話之人,突然喊住他,必定有事。
張奎露出個爽朗的笑容,大步前行,邊走邊擼起袖子,“張某最近手頭緊,不知道今天能掙多少功績銀。”
“功績銀?”
尹太監愣神,聽得滿頭霧水。
此時張奎已快到身邊,尹太監正想詢問,就見對方豹眼環瞪,炸雷般吼道:
“妖孽,還不現身!”
說話間,右手已經亮起庚金煞光,凝掌成爪,伴著一股惡風襲來。
張奎氣勢本就凶悍無匹,再加上那恐怖的金色煞光,別說那些普通玄衛,就連尹太監都呼吸一滯,渾身恐懼僵硬。
為何要殺我?
尹太監駭然,心中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見張奎已伴著狂風從身邊經過。
他連忙轉身,頓時看到一名手下化作黑影向林道外逃竄,張奎在後面緊追不舍,手中突然出現把巨劍狠狠砍了上去。
而那名玄衛則突然轉身,渾身泛起如活物般的烏光,與張奎巨劍狠狠相撞。
轟!
氣浪散開,那名玄衛陰著臉站在原地,而張奎竟被擊退,橫著巨劍在地上劃了十幾米。
尹太監瞳孔一縮,哪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厲聲喝道:
“快,鳴哨示警!”
前方,張奎冷笑一聲,“原來還是個辟谷境。”
那玄衛沒有說話,狠狠看了他一眼,轉身就逃。
辟谷境雖然厲害,但這裡可是欽天監總部,若不迅速離開,絕對十死無生。
“留下!”
張奎怒喝一聲,地面積雪轟然炸裂,人已如利劍般射出,同時指著前方,“定!”
運氣不錯,一次成功,那黑衣玄衛渾身一僵,斬妖術庚金煞光瞬間出現在身後。
轟!
又是一道氣浪,張奎被擊退,不過他也終於看清楚那道烏光,卻是一造型古樸的青銅燭台。
“古器…”
張奎呵呵一笑,“我看這古器也不稀罕麽,怎麽是個妖就有?”
欽天監的行動非常快,此時已有大批人黑衣玄衛將這裡重重包圍,密密麻麻的弓弩符箭瞄著對方。
這妖邪眼看如此,也就不再逃離,臉色冷漠地問道:“我哪裡出了破綻?”
張奎輕撫長劍,呵呵笑道:
“你的命不好。”
他本是隨口糊弄,畢竟不好解釋,誰曾想此人卻仰天歎了口氣。
“我的命確實不好,不然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說著,面孔迅速抽搐,大量黑毛長了出來,同時體型也迅速膨脹,竟然變成了一隻牛肚大的黑老鼠,身上滿是濃鬱的死氣。
鼠妖眼中滿是冷漠,一下將燭台古器放在嘴中,鼓起腮幫子狠狠一吹。
張奎瞳孔一縮,連忙大聲喝道:
“快退後!”
然而已經遲了,一股熾熱的火焰從鼠妖口中噴湧而出,迎風就長,化作百米長的火龍左右橫掃。
距離最近的黑衣玄衛頓時遭殃,七八人同時被點燃,慘叫著被同伴拖入雪堆中滅火。
可惜,這火焰仿佛油脂般粘膩,濺落在雪地上也不熄滅,發出嗤嗤的聲音。
那些著火的黑衣玄衛很快沒了動靜,而這鼠妖也似乎已經發狂,火焰不斷噴射,似乎想要把眼前的一切全部點燃。
張奎冷哼一聲,施展了坐火術和金光術,逆著火勢而上,
準備斬了此妖。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天色無光,而在空中,赫然有雙遮蔽了半個天空的眼睛,生就雙瞳,詭異至極。
張奎倒還好說,沒感覺身體有異常,而對面鼠妖則慘了,停下噴射火焰,嘰嘰叫著,用利爪將腦袋抓的鮮血橫流。
“幻術?”
張奎吃了一驚,不過卻沒猶豫,身形一閃,陸離劍冒著金光狠狠斬向鼠頭。
這或許是他最輕松斬殺老妖的一次,血光濺起,巨大的鼠頭滾落在地。
張奎松了口氣,天上那玩意兒明顯就是鎮國真人的手段,卻是不能被人搶了人頭。
果然,鼠妖死後,周圍異象瞬間消失,一名身穿紫色宮裝的豔麗婦人從空中緩緩落下,玩味地看了張奎一眼。
張奎立刻想起這是誰,抱拳說道:“晚輩見過霍魚真人。”
霍魚,上百年前就已經成名,原本是一普通歌姬,但因生就雙瞳,被一術士收入門下,精於幻術,後來漸漸成為鎮國真人。
紫衣婦人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周圍,“妖邪如何混入太玄湖,立刻徹查!”
…………
“劉澤生,大乾顯聖二十三年生人,自幼聰慧,十年前進入欽天監…”
當尹白將資料念完後,霍魚真人平靜地搖頭,“這些必定是假的,我要知道解屍坊案子是不是他做的,潛入進來目的又是什麽。”
尹太監有些尷尬,他剛調職,什麽東西都不清楚,只能照著名冊念。
張奎提醒道:“搜查他的居所,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尹白點頭,很快帶人將張奎看到的頭骨找到,送了過來。
霍魚真人看到後拿起,一邊仔細端詳,一邊眉頭緊皺。
張奎還是頭一回見這種人生妖相的骨頭,好奇問道:
“前輩,這是何物?”
霍魚眼睛微眯,“我曾聽過一邪術,以秘藥人妖結合,產下多胎怪嬰靈童,以特殊祭煉手段取下頭骨,便可進行遠距離聯絡。”
“靈童…小靈通?”
張奎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果然妖邪手段。”
“問題是這種邪術…”
霍魚真人猛然抬頭,看向地下鼠妖屍體,眼神無比凌厲,揮手一抬,鼠妖屍體頓時皮開肉綻,露出了脊骨,一條掛著血肉的物件頓時飛出。
她也不嫌髒,拿在手中一看,眼睛微眯:“果然是妖星閣!”
“怎麽可能…”
霍魚喃喃自語了一聲,身形瞬間飛起, 向著湖心島直射而去。
搞什麽…
張奎一頭霧水,看向旁邊同樣驚駭的尹白,“你知道這妖星閣?”
尹白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
“道長可知前朝覆滅原因?”
張奎點頭,“亡於妖亂。”
尹白眉頭緊繃,“那是民間說法,我曾看過內府檔案,大虞朝末期民間豢養妖物成風,甚至還有妖邪立於朝堂之上。”
“因為朝堂民間動蕩,大虞朝皇帝就建立了妖星閣,以極其血腥邪術將人化為妖,雖然實力止步辟谷,卻能夠大量製造。”
“這些半妖最可怕的一點,就是平時與普通人一般,爭鬥時才會激活妖骨。商人、小販、苦力…你根本不知道身邊有沒有妖星閣的半妖,百年間人人自危。”
“乾元帝重整山河後,這些半妖依然活躍,欽天監整整追殺了數十年,才將其徹底覆滅。”
“原來如此…”
張奎看著地上妖屍若有所思。
“我宰的那犬妖,是尋常更夫打扮,這鼠妖也是不起眼的玄衛模樣,確實防不勝防。”
“看來夏侯頡的死、還有那蠱瘟,都和這幫家夥脫不了乾系。”
尹白苦笑道:“這下麻煩了,怪不得鎮國真人們將京城翻遍,也沒找到任何異常,誰知道妖星閣半妖還有多少。”
“奇怪,當時妖星閣的半妖被殺的一乾而盡,化妖之術被封禁,大虞朝也滅亡九百年了,難道這幫人是從陰間蹦出來的?”
陰間?
張奎瞳孔一縮,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