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碧波浩渺。
詩人觀潮聽海,總有萬千感慨,說不定腦子一抽,就能寫下千古名篇。
可當身處大洋之中時,海洋就會顯現出它幽邃、神秘、脾氣暴躁的一面。
天元星大海更加凶險,古來各種神秘傳說數不勝數,更有大洋海族霸道,阻斷海路數千年,即便各個禁地也不願深入。
如今海族開放航道,雖然依舊凶險,但也阻不住好奇的修士和拚死一博的商人。
海浪洶湧,一艘來自禍洲的商船正在萬丈波濤間上下顛簸。
“快、快、掉頭!”
海浪劈頭蓋臉澆過,一隻黑狼妖顧不上渾身濕漉漉的毛發,體型猛然膨脹,露出肌肉虯結的上身,抓著船舵猛然一扭。
哢嚓!
漆黑鐵木製作的船舵碎裂,黑狼妖頓時傻眼,瞳中凶光一閃,揪著旁邊一隻縮頭縮腦的老龜吼道:“你不是說這條海路暢通無阻嗎,那又是什麽?!”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海面形成了直徑數千米的大漩渦,中央是個小山般的大嘴,獠牙層層疊疊不斷轉動,又有無數長著倒鉤的巨大觸手從海中升騰而起。
老龜牙關都在打顫:“那是深海怪異,海族放開航道,這些東西可不會聽它們號令…”
“瑪德!”
黑狼妖滿眼血絲,一把將老龜推過旁邊,絕望地一聲嘶吼。
他來自禍洲黑淵城,算得上小有名氣,海路暢通後,眼饞別人與開元神朝通商的收益,賭上全部身家,想要第一個開拓蠻洲。
賭一賭,爛銅變法寶,說不定一趟,就能讓未來幾年靈藥不缺,順利晉級神遊。
沒想到,卻遭此橫禍。
此時船上已亂成了一團,或化形或修煉血脈的狐鼠亂竄,一個個驚慌失措,絕望呼喊。
噗通!
旁邊老龜忽然跳入水中,準備趁亂逃走,然而隨即就被一根倒鉤觸手穿破甲殼,在空中不斷慘叫,轉眼就被吸成了空殼。
狼妖倒抽一口冷氣,後退了幾步,隨即露出獠牙低吼,掏出了根青銅燈台猛然一吹。
呼~
慘綠色的火焰蔓延而出。
這是他壓箱底手段,是弱小時在一古墓找到的古器,釋放幽冥火強悍無比,仗之護道至今。
不過,狼妖心中卻是一片悲涼,這深海怪異自成秘境,手段已非他能想象,幽冥火怕是根本沒用。
果然,慘綠火焰剛如瀑布般席卷而出,那帶著利齒的恐怖觸手體表粘液就生出黑光,穿破火焰,鋪天蓋地向他壓來。
黑狼妖渾身炸毛,眼中滿是絕望。
忽然,所有景象瞬間定格,黑狼、觸手、商船、怪異…全都化作一片迷離月色光輝,竟是取月術顯現出的過去影像。
張奎站在海面上,摸著下巴,眼中若有所思。
肥虎也伸著大腦袋在一旁觀看,忍不住驚呼道:“這玩意兒吃什麽長大的,比護法猿神將還大…”
張奎眼睛微眯,揮動雙手操控影像拉遠深入海底,終於看清楚了深海怪異全貌。
卻是一隻海葵模樣的超級海蟲,從黝黑深邃海底冒出,形成古怪空間,吞噬了所有生靈,連魚蝦都不放過,周圍數裡之內一片死寂。
張奎盯著海面,通幽術全力施展,瞳孔中太極圖緩緩旋轉,當即看到了海底情形。
那隻超級海蟲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深邃的孔洞,不知通向哪裡。
“海眼隧道…”
張奎忽然想起星軌上的地圖,那貫通全球的海眼隧道正好通過這裡。
這超級大海蟲應該來自海眼,說起來同樣長相詭異的百眼魔君也來自海眼,看來那裡也不安寧…
他離開神州,進入大洋深處,自然不是計劃光打醬油,沿途不斷探查四方,即去了那些地下河水府地圖上標注的古怪之地探查,也讓神庭鍾分體內的太始分身找到了附近所有陰間通道。
開元神朝要重整陰陽,必然要四方出擊,他順路探查,也為日後做好準備。
這裡當然也有一處陰間通道,張奎伸手一揮招出了神庭鍾,淡然說道:“太始,打開通道,我進去看看。”
太始金身法像分身闊步而出,揮手間,一道黑光湧動的陰間通道緩緩打開。
張奎和肥虎一閃而入,瞬間就是滿耳的瘋狂嘶吼聲。
這是一座已經徹底毀壞的上古陰府,碎裂的鎮魂塔被黑沙掩埋,一望無際的怪異形成黑潮瘋狂湧動。
“嘖,可惜了…”
張奎微微搖頭,懸浮在半空掏出一幅地圖,用筆做下了記號。
地圖上,從神洲開始,海洋上已做了不少標記。
吼!
一隻形狀如甲蟲,山巒般龐大的怪異君王瘋狂趕來,渾身黑光繚繞。
張奎淡淡瞥了一眼,捏動法訣一聲低喝:“曝日術!”
詭異的黑白光線再次出現,張奎看也不看,離開了通道。
兩儀真火曝日術雖然凶悍,這也無法一招清掉整個黑潮,他時間緊迫,還是留給星舟艦隊解決。
離開陰間通道後,張奎將標識的地圖收好,沉聲道:“走,去下一個地方看。”
說罷,一人一虎駕祥雲離去,隻留下海面上無數碎裂甲板和紗網狀的粘液,證明曾發生過恐怖的事情…
……
海浪波濤洶湧,時有靈光閃閃魚群飛出水面,如飛劍成群穿梭百裡,隨後炸出衝天水浪。
千米高空之上,張奎騎虎駕雲而過,兩眼神光閃閃,洞照百裡。
大洋海族約定好就在數百裡外海域接人,因此張奎也不著急,仔細尋找一個傳說中的深海怪異。
他記得崔夜白的家族秘本《海州圖志》上面說過一件事:有海客曾言大洋深處巨妖潛伏,夢境幻化成小島,仙果芬芳,玉髓遍地,但登上去的人若不及時離開,就會徹底消失。
張奎本以為只是怪異故事,卻沒想到確有其事,地下河水府地圖鄭重標注了危險,甚至大洋海族也有一支軍隊失蹤,興師動眾探查,卻引發了更恐怖的詭異。
說不好奇,是假的。
還有,大洋海族迎接三洲貴賓,卻將地點選在了此地附近,似乎透露著那麽一點不對勁…
“嗯…有船隊來了!”
就在他琢磨的時候,忽然眉頭一皺看向遠方。
只見海天連接的地方,一片恐怖氣機攪動風雲變色,卻是一只看起來頗為古怪的船隊。
每艘船都如小山般龐大,由粗糲的圓木拚接而成,鑲著巨大骨頭和皮毛,手藝粗糙,風格粗獷。
船頭船尾都有長著長毛的巨獸巡遊,每一隻都有三層樓高,長著腳蹼的爪子在水中異常靈活,六隻眼睛燃燒著凶殘的血光。
而在天空之上,也有如翼龍般的巨大怪獸飛翔,口中噴火,氣機不弱於大乘。
而在那些龐大的巨船之上,各自矗立著兩層樓高的獸皮大鼓,赤裸上身露出虯結肌肉的雙頭巨人正在奮力敲擊,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不斷向外擴散,古老沉重的鼓聲響徹天地。
“蠻洲…”
張奎眉頭微皺,當即猜出了這隻船隊的來歷,據那地下河水府之主青蛟所說,蠻洲冰雪覆蓋,留存著最古老的古族部落,飼養遠古荒獸血脈,血腥征伐不休,實力強大卻不好打交道,也不知海族是如何請來了它們。
與此同時,船上的人也發現了他,當即悠長螺號聲響起,整個船隊瞬間殺氣衝天。
中央大船粗糙的原木甲板上,獸皮鋪地,站著一排體型碩大、氣機凶猛的身影,雖為人形,卻有的青面獠牙,有的三頭六臂,大部分都是鼓脹的肌肉,渾身白毛,正是古族特點。
最中央是一名身高五米的壯漢,血紅的眼睛,獠牙暴突,四隻手臂肌肉都有張奎腰身粗,身後隱約可見燃著火焰的法相虛影。
旁邊一名雙頭壯漢沉聲道:“大蠻王,那邊有個人族在天上窺視,是否下令龍獸攻擊?”
“萬萬不可…”
一名拄著獸骨拐杖的老者緩步而出,烏黑獸皮鬥篷下的身軀上滿是毒蟲花紋。
老者看著遠方緩緩說道:“我向天工閣買了些消息,那人氣息深不可測,又騎著放電的小老虎,應該就是那東洲部落之主,崛起的人族之王,叫…叫什麽來著…”
老者一臉懊惱,拿著拐杖猛砸自己腦袋,耳朵中啪塔掉出幾隻白色蠍子。
“哦,叫張奎!”
老者恍然大悟,與此同時,地上的白色蠍子也重新爬回他的黑色鬥篷下,化作了紋身附在肌膚之上。
“巫老你又記錯了吧!”
一名頭上長角的壯漢笑道:“雖然肯定比不上大蠻王,但怎麽說都是部落之主,孤身前來,難不成東洲都是些廢物?”
“你懂什麽!”
老者眼中凶光一閃,一拐杖將頭上長角的壯漢敲得滿頭是血,“還記得極夜那場天變嗎,便是此人所為!”
“哦?”
被稱作大蠻王的壯漢頓時來了興趣,“那晚我乾掉了一隻幽冥獸,順利登上王位,待我試試此人的斤兩。”
說著上前一步,鼓起胸膛猛然吸了口氣,張開獠牙大嘴一聲怒吼。
“吼!”
天地瞬間風雲變色,一股凶蠻霸道的氣息向著張奎蔓延而去。
原著天空上,張奎拎著酒壺一臉懵逼,此人也沒有殺氣,朝著自己呲哇亂叫什麽?
肥虎撲哧一聲嘿嘿笑道:“道爺,他在向您挑釁呢,俺肥虎腦袋不靈光的時候也喜歡這樣。”
“哦…”
張奎恍然大悟,“原來這家夥腦袋不靈光。”
然而就在這時,天上飛翔的凶殘巨獸就像收到了命令,巨大翅膀扇動,口鼻噴火向著張奎直撲而去。
船上老者愕然,急忙吼道:“快製住龍獸,莫惹麻煩。”
“麻煩什麽?”
頭上長角的大漢抹掉了臉上鮮血,笑得猙獰而凶殘,“若是能被龍獸吃掉,證明這家夥根本不是什麽部落之主。”
大蠻王也是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蠻洲規則古老血腥,自己挑釁對方不敢回應,被吃掉也不能有絲毫埋怨。
這次,張奎卻是感受到了殺意,眼中凶光一閃,灌了口酒,向前伸出大手。
“氣禁!”
已臻大成的氣禁術以他如今的修為施展出,前方天空頓時天地靈氣凝固,連風都停止了吹動。
噗通聲連續不絕, 天上的巨獸全部如石頭般轟然落入水面,緩緩沉入海底。
吼!
這下像捅了馬蜂窩,蠻洲船隊上一個個凶殘氣息衝天而起,鋪天蓋地向張奎壓來。
“諸位還請住手!”
遠方天際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那地下河水府,實際上名叫天工閣的魁首青蛟破空而來,聲音響徹天地,“大蠻王,張教主,大家並非敵人,還請給個面子。”
張奎倒無所謂,眼前這幫腦袋被驢踢了的家夥宰了也沒用,倒是讓他奇怪的是,青蛟三言兩語間就與蠻洲之人打成了一片。
這家夥確實不簡單…
隨後,禍洲的龐大船隊也緩緩出現,張奎眼中卻漸漸凝起凶光。
禍洲船隊之中,有那些星空邪神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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