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王不見王。
同在一界之內的兩名金仙···且是魔道金仙,相互之間若無矛盾,那就是個笑話。
然而此時,這兩名金仙,卻在一處大張旗鼓的碰頭。
整個真魔界的修士,都嗅到了某種味道。
自然,千刃魔尊與百首魔尊在魔首星會面的消息,也傳到了柯孝良那裡。
畢竟···真魔界也有進入葫中界的修士,並且數量不少。
柯孝良雖不知這兩位魔道金仙為何事碰頭。
卻知道,他們所議之事,定然與他有關。
不僅如此···這兩位魔道金仙,是故意這般大張旗鼓。
否則,他們之間的會面,大可以悄然無聲,本不應該讓柯孝良知道。
“有意思,終於要出招了?”
“我刻意在十魔宗內露了一手,以日輪照耀屍山,引出了所有人的真心話。轉眼功夫,這兩位魔尊,就給我還回來這麽一手,無論是真有所圖,還是故布疑陣,不得不說···他們讓我感覺在意了!”
“不過,無論什麽樣的謀劃,都要落到實處,也就是有實際上的操作,而不僅僅只是動嘴皮子或是頭腦風暴。所以監察屍山···乃至整個玄青界,始終是重中之重。我雖然不依賴玄青界,卻畢竟選了這裡當基本盤,眾多葫中界,也在外人的意識裡,是以玄青界為依托展開。”柯孝良的目光逐漸深邃。
隨後收起目光,柯孝良對小青做出了吩咐。
真魔界內,兩名魔道金仙大張旗鼓的會晤。
屍山十魔宗內,也跟著暗流洶湧。
雖然柯孝良被奉為十魔宗的‘老祖宗’,如今鎮於太上魔宮。
但是十魔宗昔日畢竟是真魔界的下屬勢力,其中自然也與真魔界有各種牽連、勾結。
魔道中人,本就沒什麽忠誠可言。
自然,許多事端蔓延下來,也引得十魔宗內人心浮躁,紛紛開始尾隨而動。
此時在十魔宗內,某個山頭的集市深處,一間幽靜卻又素雅的水閣之中,宴開四面,環繞著一團荷塘,一碧如洗,倒映著喬木上倒掛著的金色流光,顯得格外的別致動人。
九曲的橋欄是青碧色的,橋欄上點綴著明珠的窗紗高高的支起來,風穿過橋欄帶著荷葉與荷花的清香。
從這般景致來看,此處在十魔宗內顯得別具一格,不像是魔道風范,反而有了幾分正道素色。
然而,這間水閣雅院的本質,卻是與青樓無異。
那些正道的仙子、俠女們,也都做她們以往的妝容打扮。
唯有暗中競價,標中某位‘仙子’今夜陪侍之權的魔修,才能上前去調戲、挑戰正道仙子,然後在一番別有風韻的打鬥、鬥法,相互‘較量’之後,再‘強行’征服正道仙子。
當然···這些正道仙子的真實修為,都是被壓製、約束住了的,所用所會大多是花拳繡腿,徒具外形。
若是這樣,某些魔修還打不過的話···那就只能白花錢了。
所以有時候···逛青樓也需要好身手、好修為。
白骨生靜靜的領略著這種別致的奢華,透過身後的圍欄,從上往下,眺望遠處的空闊,嗅著從山谷裡傳來的芬芳。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如此別致、素雅的地方,竟然是用來喝酒、賭博還有找女人的地方。
曾經的魔宗人傑,如今卻仿佛有些看不懂現在的十魔宗了。
這種別具一格的新花樣···是某些魔宗修士,從葫中界內獲取了‘靈感’,學成歸來後做的調整、改變。
白骨生雖然並不是很好這一口,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套很有誘惑力。
畢竟‘降服’一匹烈馬,遠比騎乘一匹早就馴服完全的閹馬,要有誘惑力的多。
不遠處的閣樓中,代號‘九玄’的秦某人,聲音低沉而又有力,卻又顯露出一種低調的張揚。
太玄子離開十魔宗後,這位自號‘九玄’的魔宗弟子,便再度猖獗起來。
仿佛之前的縮頭縮腦,都不是他一般。
和九玄一起坐在一張賭桌上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他們分別是獸塔峰的王鐵和魔珠峰的谷塵。
這三個人坐在一張賭桌上,賭的卻不是錢財。
也不是什麽撲克牌、麻將、色子、牌九···而是路過的‘仙子’,是否已經滿腔熱穴。
這確實很無聊,更無恥。
但是很魔宗。
幸好,賭局三方都很守規矩。
即便是有人輸了,也不會為了耍賴臨陣磨槍。
這也是賭局能夠持續的基準。
這樣無聊的賭局,白骨生會關注的原因只有一個。
無論是谷塵還是王鐵,他們都有真魔界有瓜葛。
他們的直系血親,在真魔界兩位金仙麾下任職,且都位置不低。
白骨生和九玄,都是帶著任務來的。
水閣裡沒有點燈,以至於天都幾乎暗了下來。
周圍的其它賭局都已經結束,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這三個人的身上。
還只是初春,荷塘裡的蓮蓬就已經長了出來。在夜色下,這些蓮蓬中的蓮子開始發出璀璨如明珠的光亮,漸漸的滿池生輝,整個水閣也被照的猶如白晝。
九玄突然取出了半塊殘缺的玉玦,放在了桌面上:“賭局到此,已然無趣。不如我們賭一賭,今天晚上···能否有人奪得月樺仙子的頭籌?”
王鐵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殘缺玉玦,隨後壓住情緒說道:“有意思···聽說九玄山的九玄神功,刻錄在一塊青色玉玦之上,其中有半塊在百年前,被咱們魔宗長老秦楚竊走。九玄兄竟然以九玄為號···莫非是修了這九玄山的正道大法?”
谷塵也笑道:“秦師兄拿出這樣的賭注來···咱們只怕是跟不起了。這一局···不賭也罷!”
他卻是連九玄的偽號都不叫了,直接呼喊了其姓氏。
顯然是對九玄的真實身份了如指掌。
“用不著兩位兄弟下注,我若輸了,玉玦奉上。我若贏了···還請兩位師兄,分別回答師弟我一個問題。”九玄端起一杯靈酒,仰頭一飲而盡說道。
谷塵和王鐵同時沉默,顯然不想繼續搭茬。
雖然玉玦中記載的九玄山妙法,十分有吸引力。
但是這並不知道他們拿性命去冒險。
有了葫中界,特別是神域,等閑的所謂神功、秘法,對於那些有些搞頭的修士,誘惑力大減。
都是十魔宗的魔崽子,誰的心眼都不少。
不至於輕易便會上當入套。
白骨生依舊只是旁觀,沒有絲毫插手乾預的意思。
現在還不是他出面的時候。
這一次的任務,是柯孝良這位魔宗真正的巨頭親自下達,白骨生絕對會以百分之兩百的態度完成好。
越是如此,白骨生越發冷靜。
絕不會衝動冒失。
相比較起來,九玄似乎顯得有些衝動了···他已經暴露了他自己,也暴露了明顯的目的。
不過···這也未必不是他刻意的打草驚蛇。
賭局陷入了僵局。
那位剛剛登場,正在一旁的蓮池之中,靜立在水面之上,一身白衣,頭戴鬥笠,背劍望月的清冷美女,正是賭局的‘核心’,也是賭博的道具···月樺仙子。
一位出身於正道‘月劍門’的女修。
對於賭局的內容,她好似充耳不聞。
能夠在這樣的‘險惡’之地,以被壓製後的微末修為,依舊保持自己的‘無暇’之身,她有足夠的資格驕傲。
果真如一朵不染塵土的蓮花。
只是這朵蓮花,卻被某些人視為了禁臠。
賭局既然涉及到了月樺,那自然護著她的人,也會如期而至。
忽然聽到水閣外,一個大笑道:“你們在賭什麽?不如加我一個如何?我用它當賭注···賭今夜依舊無人能得手。”
聲音中帶著一種尖細,就像一根根鋼針,直往人靈魂裡扎。
來者一身青灰色的袍子,身形魁梧,腳步沉穩。
卻又長著一張白白胖胖的臉,皮膚也水嫩的幾乎可以掐出水來,面容瞧著也有幾分和善。
谷塵卻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張師兄好!”
這位肥胖的張師兄對著谷塵拱拱手,然後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九玄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忽然大笑起來:“就是你要賭月樺的紅丸歸屬?”
這位張師兄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帶著一種奇怪的腔調。
不少人在一旁側耳傾聽,卻能聽見他身上傳來的一陣陣獸吼,再仔細聽卻仿佛萬獸齊鳴。他那尖細的嗓音,似乎也是那萬獸之音的集合,反而匯集在一起,顯得格外古怪和尖細起來。
九玄目光閃動,微笑道:“小賭怡情而已,不算什麽。倒是張師兄···拿出此物來當賭注,倒是令小弟惶恐了。”
這位魔珠峰來的張師兄哈哈笑著,肥碩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九玄的肩膀上:“你都拿出九玄山的半部根本法門了,咱們又豈能小氣了?左右不過是一頭含點神獸血脈的幼崽而已,又算得什麽?咱們師兄弟之間,情誼比山高海深,這點玩意拿出來助助興,也是妙事。”
“你好啊!王家的老七!”張師兄和王鐵打著招呼:“你的大哥、二哥、三哥可都是喝酒吃肉的好漢,那叫一個千杯不醉。三年前我們一起整整喝幹了十個池子裡的酒,吃盡了千裡牧場裡的牛羊···!轉頭又一起屠了二十座城,你大哥還是功力深厚些,率先贏了一局,先集滿了十把萬魂幡。”
“王家的老七,也是能吃酒肉的好漢呢!我大哥也說過,當時是張師兄您被事情耽擱了,若非如此···您的十把萬魂幡,該是最先集齊才是。”王鐵哈哈笑著說道。
張師兄撫掌大笑:“那就說好了,如今玄青界是那位掌尊,咱們不好造次···改日出界,我在真魔界做東,兄弟你與我一同戲耍,保管滿意。”
說話之間,一大缸一大缸的好酒被抬了上來,一大罐一大罐的好肉也被端了上來。
顯然是這水閣的幕後老板,對這位張師兄的風格,也極為了解。
隨著玄青界開放,真魔界與玄青界有了直接的接軌。
十魔宗內的勢力結構,也在這三四百年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由於柯孝良本人不參與魔宗內的權利變化更迭,以至於十魔宗內,原本的有些勢力、家族,因為缺乏來自真魔界的支持,而逐漸敗落。
相對應的,一些在真魔界內有根基的家族,則是在十魔宗內崛起,成為了新貴。
王鐵所在的王家和張師兄所在的張家,便是如此。
他們背後都有真魔界的真仙照應,又有真魔界內的勢力幫扶,在十魔宗內的地位,已然超越了秦··九玄之流。
也只有白骨生這類,背靠強勢親娘、親爹,自身也是實力超群,只差一步便可破入真仙境的強者,這些新貴們才不敢招惹。
盡管如此,他們卻也未必懼怕白骨生,只是不願招惹,更不想搭理。
畢竟,白骨生的那位‘傳奇’親爹,是否成仙,依舊沒有定數。
且太玄子與白骨夫人遊歷外界許久,始終鮮有消息傳回。
雖然沒有明確說明。
但是吃酒喝肉之間,卻也說明賭局已經開始了。
一柱香內,已經有十幾人,分別拿到了挑戰月樺的玉籌。
只要他們光明正大的擊敗這名驕傲的正道女修,就能奪走她的清白。
然而十幾人,卻又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裡死去。
死狀無一不淒慘。
這卻並非是月樺下的手。
張師兄穩如泰山的坐在賭桌上,滿臉溫和的笑,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彌勒佛。
這些死者,當然都是他下的手。
張家從真魔界帶回來的魔蠱之術,能將細菌和病毒都煉製成複雜且強大,聽從操控的魔蠱。
此等魔蠱之術,殺人於無形無色,防不勝防。
雖對修行無甚益處,卻是殺伐的極佳法門。
“還有無人挑戰?”
“若是沒有···那今日這一局,就算是咱們勝了!”張師兄笑眯眯的說道。
目光環顧四周,卻在刹那間,滿眼的笑意全都冷了下來。
因為···白骨生手裡,握住了一根玉籌。
“白骨生···!你也要插手?”張師兄慌了!
他護了月樺幾年,整個十魔宗上下,無人不知他對月樺動了真情。
故而才不願強迫於她。
久而久之,那些真有本事,真有眼力的,也不會再將月樺當做目標。
九玄以月樺為賭具,為的是逼出張師兄。
只是張師兄卻拿出了合適的賭注,堵住了九玄的‘問題’。
而白骨生的出現···以及出手,卻不在張師兄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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