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陳楚也不打算隱瞞了。
青雀是遲早要知道此事的。
因為,陳楚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落後的鄯州,等他回長安城後,肯定是李泰留下來坐鎮。
讓李泰清楚整個計劃,很有必要。
陳楚直接將與李二簽訂的合約拿出來,擺在李泰面前。
李泰仔細看過合約,大呼:“無恥啊無恥,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提議父皇這麽乾的,鄯州,本就荒蕪,而今並了吐谷渾的土地,大部分地方,更是荒涼無比,而蘭州,涼州,自古都是重鎮之地,豈可同日而語……我覺得你上當,咦,不對……你讓我找尋金礦,告訴天下人這火焰山有金礦,你騙了全天下的人,讓人們跟瘋了一樣湧入鄯州,難道,是想讓這些人擴充到鄯州的百姓中?”
他突然反應過來。
陳楚的計劃,簡直駭人聽聞。
區區一個金礦的假消息,就會讓無數人直奔鄯州而來。
一旦能讓鄯州的人口增加,達到蘭州的繁榮水平,指日可待。
李泰都驚呆了,瞪大眼睛盯著陳楚。
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計劃,太大了。
瞞過了全天下的人。
但風險也太高。
一旦真相公布,只怕那來淘金的幾十萬人,就會把陳楚活活乾掉。
他嘿嘿一笑:“如今看來,只有我知道這個消息,你說,若是我透露出去,會如何?”
李泰打算先威脅陳楚一手。
陳楚這家夥,明明只是個駙馬,頂多是個平西伯。
可我是越王啊。
他從未尊重本王半點。
陳楚一愣,笑道:“青雀,你膽子挺肥啊,你大可以試試,反正這火焰山的金礦,是你帶人發現的,是你告訴眾人火焰山有金礦的,不是我。”
李泰聞言,臉都綠了。
他指著陳楚:“你……好無恥啊。”
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
李泰差點吐血。
他發現,自己已和陳楚綁在了一根繩上。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對,我比陳楚更慘。
他鬱悶地說道:“誰敢說出去,誰就是王八蛋……對了,你打算怎麽將來淘金的這些人全部留下?”
陳楚擺擺手,說道:“全部留下,肯定不現實,但留下大部分,還是能做到的……來淘金的人當中,只有少數是大族,這些人肯定留不得,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或者是被大族們雇傭而來的百姓,這些人,只要西大唐公司能給他們一條活路,而且比他們此前的日子過得好,他們自然就會留下來……”
李泰不解道:“可是,這麽多人,西大唐公司總不能讓他們白吃白喝吧,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
陳楚哈哈一笑:“那不可能,我西大唐公司又不是官府,如何能養閑人……”
頓了頓,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
李泰接過來一看。
只見紙上寫道:
一,西大唐公司以後立足鄯州,組建商隊,往西擴張生意。
二,以鄯州為中心,大力發展種植業,以棉花和果蔬為主。
三,將鄯州打造為全世界最大的貨物集散地。
李泰目瞪口呆。
只要這三條做到了,別說幾十萬人,就是上百萬人,鄯州也能完全容納下來。
而陳楚的考慮,卻是十分細致的。
他這三個目標,要想在其他地方實現,困難重重。
但鄯州不一樣,這就是一片幾乎未開發的處女地,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是自己的封地,想怎麽搞,就怎麽搞。
一旦這三條實現了,以後的鄯州,繁華程度,只怕會遠超長安。
李泰激動得抓耳撓腮的。
他已經預感到,陳楚乾的,絕對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能參與其中,與有榮焉。
陳楚吩咐道:“如今,淘金已經持續近一個月了,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湧入鄯州,吐蕃的人,以即將到來,但第一批淘金者,只怕已經坐不住,西大唐公司,正好開始發展種植業,和組建商隊,把這些人利用起來……至於貨物集散地,需要等鄯州發展到一定基礎才行。”
陳楚的計劃,分兩步走。
第一步是發展種植業,打造商隊。
第二步,則是將鄯州打造成全世界最大的貨物集散地。
以後的鄯州,將成為世界商品流通的中心。
李泰激動地點頭說道:“放心,此事交給我就好了。”
他信心滿滿地去做準備。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進入鄯州城。
馬車上,坐著一個須發淨白的老者。
不多時間,馬車停下,車夫指著遠處一座五層高,氣勢巍峨的閣樓,說道:“老爺,前面就是西大唐公司總部,越王殿下身為西大唐公司的總經理,想來就在其中……”
老者打開馬車簾子,打量那座樓一眼,捋了捋胡須,說道:“堂堂越王殿下,本應與太子一爭高下,怎麽能做一個商賈,簡直豈有此理,老夫此次來,便是要勸殿下回長安,好好學習治國理政之道,將來參與奪嫡……”
這老者名叫褚生,乃是當世一個有名的大儒,一直輔佐李泰。
褚生外出遊歷,歸來後,發現李泰不見了,去做了商賈,頓時氣得跳腳,馬不停蹄就趕來了鄯州。
他來此,就是要將李泰勸說回去。
老者進了西大唐公司總部大廳,找人打聽了李泰的住所,便直接去找李泰。
來到一個院子前。
老者上前敲了敲門。
咚咚咚。
吱嘎。
門打開。
一個少年走出來,看見老者,驚訝道:“褚師,你怎麽來了?”
褚生驚訝,“你是何人,為何認得我?”
只見眼前的少年曬得黑魆魆的,個頭很高,看上去很壯實。
但褚生保證,自己不認識對方。
少年說到:“褚師, 是我,李泰啊。”
褚生差點眼睛掉在地上。
“你是越王殿下?”
“正是。”
褚生吃驚道:“你怎麽會變成這般?和以前完全不同。”
原來,李泰自打跟著陳楚以來,先是在煤礦上混跡,然後又到吐蕃、鄯州等地,早已經曬黑了。
而且,還長高了不少。
相貌也變了一些。
是以,褚生第一眼,並未把他認出來。
褚生拍手頓足,痛心疾首地說道:“造孽,造孽啊,好端端的,白淨淨的越王殿下,竟然淪落成這副樣子,都是那該死的平西伯乾的,老夫要去找他算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