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羈絆,縱是梟雄如雄霸亦不例外,他的羈絆便是幽若這血濃於水的骨肉至親。
昔年天下會遭遇上百刺客前來行刺,幽若亦是刺客須刺殺的目標之一。
那一戰,雄霸為救幽若,甘願以身擋劍,身受重創。
自那時起,雄霸也深深明白了他的弱點,知曉他還未到徹底的斷情絕義,六親不認的層次。
幽若這個女兒便是他唯一的弱點,會成為阻礙他登上稱霸天下之寶座的最大障礙。
但他要消除這個障礙,當然也不能殺死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至親。
讓一個人消失的方式有很多,死是最簡單的一種,但他卻只能選擇最麻煩的一種。
於是,他耗費人力物資,召集諸多優秀工匠,搭建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泊,更在湖中央建了一座金雕玉砌的湖心小築,用以安置女兒。
這湖心小築,四面環水,即便江湖中最絕頂的輕功高手,都須以船方能渡湖抵達。
而那看似美侖美矣的建築內,還隱藏無數利害機關。
幽若被安置在湖心小築內後,除了侍婢主管香蓮可以早晚端飯菜給她,其余任何門眾侍女,俱是一概不得妄入湖心小築內,不得離開這座困牢半步,而之前建造這裡的諸多工匠工人,也俱是被雄霸悉數坑殺。
在這樣的情況下,江湖任何人都已再難找到他的女兒。
但今天,卻竟然有一個高深莫測的古怪高手找到了這裡,且竟敢對幽若下手。
“幽若!”
雄霸怒吼一聲,身影霎時化作一道紫影急轉飛掠,如一陣驚風攔截在那一道急旋氣勁之前,雙掌一合一開,凌厲無濤的排雲掌勁登時卷吸而起磅礴水浪成巨大龍卷,如江河缺堤一樣,暴然而出!
豈料那急旋氣勁突兀詭異電轉,拐了一個彎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鑽過水幕,繼續直逼幽若。
“混帳!”
雄霸怒嘯一聲,腿影連動,身形當空不可思議的停滯飄掠,如疾風勁草,唰地一記腿影踢在那急旋氣勁上,轟地將之踢爆。
然而這一腳卻也使之舊力已去新力未生,那始終未曾露面的神秘人就仿佛隱形了般,又從一個不可思議完全無法目睹看到的角度,打出了另一道氣勁,直逼幽若。
雄霸睚眥欲裂。
他盡管受限於角度看不見對方的出招,但超強的靈覺卻是能察覺到這一道氣勁狂衝襲向幽若。
這一刻他再度面臨與昔日同樣的一個境地與選擇——是否以自己的萬金之軀為幽若擋下這一擊?
以這氣勁的強橫程度,他若是為幽若擋下,自己也勢必要遭受重傷。
而在受傷情況下再與那神秘強敵繼續戰鬥,重重掣肘下縱然可逼退強敵,自己也勢必受傷更重,屆時若再面對黑風寨主等強敵,只怕......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已根本不容再多想,雄霸身形如鷹隼般猛撲而出,在這一刻,他依舊還是選了與曾經做出的同樣的選擇。
轟!!——
氣勁撞在雄霸身上,發出“隆”然一響。
“爹爹!”
舟上幽若目睹這一切,發出悲切呼聲。
這一年,她被幽困在湖心小築內,宛如困入籠中的金絲雀,甚至內心還曾不止一次的埋怨父親,極端渴慕自由,但現在再次目睹雄霸為保護自己而以身作牆,內心的埋怨也都轉為了強烈刺痛。
嘭——
雄霸身形在半空翻轉,驀地落在水面上,滑行開一段距離後作出防備姿態,神色驚疑。
半晌過後,察覺再無任何攻勢來襲,那神秘強者似已離去。
雄霸這才深深皺眉,自衣衫破碎出一個窟窿的懷中,掏出散發陣陣異能與強烈波動的神石,只見神石表面,那“卍”字佛咒印記,已是消失不見,浩瀚的能量波動震得他手掌隱隱發麻。
少林對神石的封禁,竟然在方才的氣勁碰撞中,詭異化解了。
雄霸不由想到之前那神秘強者言語,對方竟真的幫他將神石上的封禁給解除了?
如今這威能絕世的神物便躺在他手中任他催使,稱霸天下橫掃所有強敵似都是輕而易舉之事,但方才那由始至終都未曾露面的神秘強者究竟是誰?又有怎樣的目的,為何實力竟如此可怕?
雄霸盯著手中大放毫光的神石,神色陰晴不定,新的危機已自心間誕生。
...
平城城外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中。
伴隨一聲巨大轟鳴,粗大的熾盛刀氣凌厲澎湃,將寺廟大堂一劈為二,更硬生生地將整間大堂逼向左右兩旁坍塌下去。
轟隆一聲!
一尊巨大的宛如惡鬼般的雕像倒塌在地,自頭頂至腳下被一刀中分。
一道強烈的元神波動充滿怨恨,自雕像劈碎的眉心內掠出,怨毒怒喝,“黑風寨主!本尊與你誓不兩立!”
“麻煩你下次換一個台詞!老子都聽膩了。”
江大力冷哼,掣刀橫掃。
刀柄處的破境珠登時散發妖異光芒與驚人吸攝力,直接便將化血神尊的這縷分神吞噬進去,徹底破壞了化血神尊這一尊法身傀儡。
煙塵彌漫當中,江大力扛著大刀,自廢墟中大步跨出,最後一縷夕陽之光斜照在大力火麟刀的刀鋒上,散發著瘋狂赤紅的光芒,像在炫耀著這把刀內所蘊含的無窮威能!
寺廟內大量受蠱惑的信眾早已死得死逃得逃,哪裡還敢繼續逗留。
江大力回身看向煙塵中龐大的法身傀儡,思索著要如何處理這價值不菲的材料之時,煙塵突然沒來由的無風自動,詭異地向另一側傾斜彌漫。
“嗯?”
江大力眉峰隆起,心中凜然。
煙塵能夠無風自動,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附近出現了極其強大的氣息。
一個極為厲害的強者的強大氣息,以其氣場影響了周遭的風水環境。
“誰?”
江大力渾身虯結的強橫肌肉一動,骨節由“格格”作響變作“啪啪”聲響,力量凝聚之下橫刀冷喝,目光凌厲環顧四方,察覺到整座寺廟居然已被一股強大到令他都不得不慎重應對的氣勢籠罩,一股充滿威脅但卻似並不帶有敵意的氣勢。
“不要緊張!不要激動!是我,我是......來自聖朝淵亭閣的使者,你可以稱呼我為老丈。”
一道蒼老中透著幾許悠然的聲音突自院外傳來。
江大力尋聲看去之時,一道人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了院內,卻是一名戴著高冠的鶴發老者,臉色紅潤,狀若童子,眯著眼睛笑嘻嘻,神態看似宛如和藹可親八面來風。
江大力心中一凜,“你是聖朝的人?”
老者緩步迫近,仿佛對江大力身上所凝聚的強橫氣勢視若無睹,笑眯眯道,“不錯!我想除了聖朝,這諸多諸侯國內,也很難再從石頭縫裡冒出來我這樣的人,如果冒出來了,以你如今在諸侯國經營出的勢力,也肯定會第一時間知曉。”
江大力神色狐疑盯著這老者,隻覺對方身上的氣息似乎有些熟悉,但仔細想又想不起哪裡熟悉,當下面容平靜冷哼道,“閣下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莫非是要為化血神尊這尊法身傀儡出頭?”
自稱老丈的老者哈哈一笑,滿是褶子的眼角眯成了縫,道,“當然不是,其實我本是要去往無雙城找你,但趕至途中,才發現你居然已經離開,於是便唯有趕來這裡找你,我並無惡意,只是帶來聖朝淵亭閣的好意,希望你能明白。”
江大力心中一動,不由想起了曾經突破到歸真境時,面板出現的訊息中就有提示——“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收到來自聖朝的邀請函”!
“難道......”
江大力皺眉看向老丈。
老丈似看出其疑惑,繼續笑眯眯道,“不錯,我就是代表聖朝淵亭閣來邀請你,加入我們淵亭閣,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
江大力,“你們當中的一員?這麽說,淵亭閣內,有不少是你這樣實力的存在?”
“當然不會。”
老丈哈哈笑著搖頭,“歸真境的強者,縱然在聖朝也不多見,豈會有很多?不過你這麽認為,其實也沒錯,因為淵亭閣乃是聖朝四派之一,這麽多年來,我們也籠絡了不少最頂尖的強者,的確也還是有些人的。”
江大力揣摩這句話中的含義,平靜道,“淵亭閣算是聖朝的官府勢力?還是宗門勢力?為什麽你會找到我?”
老丈笑眯眯解釋,“聖朝四派,乃是在聖皇閉關攝政王攝政之後所建立的派系,主要是輔佐督促攝政王管理朝政,同時也有監管天下之權能,四派首領分別是四位在聖朝內權柄滔天的大人物,所以自然是聖朝的官府勢力,我這麽說,你應該就能理解了吧?”
“這麽看來,四派誕生之初的意義,其中只怕很大部分是用以在聖皇閉關後牽製攝政王的......我黑風寨要晉升成3流勢力,其中有一個條件,便是要得到聖朝的其中一個派系認可,眼下這老丈來邀請,似乎就是一個契機。”
江大力心裡思忖之時,老丈繼續補充道,“至於為何找到你,這也是很多年的傳統,每當諸侯國內有你這樣的傑出高手突破到歸真境時,我們四派便都會派出使者前來邀請,正好最近這五年是我淵亭閣擁有優先招攬的權利,所以便派出我來邀請你。”
江大力沉吟,“我去往了你們淵亭閣,是否在諸侯國的這些勢力便都要拋棄?是否也就無法再返回諸侯國?去往了你們淵亭閣後,又有什麽好處?”
老丈耐心道,“也並不完全是如此,你去往聖朝後,你的勢力還是會屬於你,我們又不會強行奪走,也沒那個必要。
只不過在你去往了聖朝後,再想返回諸侯國,有些關於聖朝隱秘之事,就不可再向諸侯國任何人提起,並且,你返回後不可再以超然武力左右諸侯國的朝廷以及江湖格局,否則將會被另一個派系凌雲派製裁。
至於加入我們淵亭閣的好處,很簡單......”
老者嘴角勾勒出一個蠱惑人的微笑道,“我們掌握著進軍更強境界的途徑,我們擁有這片大地上氣運最昌盛的聖朝氣運避劫,我們擁有很多神功秘法,我們還擁有更多實力的強者與你交流。
我知道你是宋國人。
昔日你們宋國也出了一位天驕人物,他有個名號,叫做獨孤求敗。
當時他以一把劍橫掃諸國江湖,突破天人境時,就與你們宋國一個叫黃裳的比武。
那黃裳不敵之後,甘願送出自創的《九陰真經》,獨孤求敗卻不屑《九陰真經》,將之置於華山,引起了當時很長一段時間的華山論劍。
獨孤求敗後來實力越來越強,又去挑戰天師道的張正常。
然而張正常只是看了《獨孤九劍》的劍譜便自歎弗如,獨孤求敗更加感到這世間罕逢敵手,孤獨寂寞。
後來他去了哪裡,你應該就知道了,只有在更廣闊的聖朝,你才能看到更多的高手,而不是坐井觀天。”
“好一個坐井觀天!”
江大力聽到最後,心內卻是低笑一聲,暗道這老丈越是說得天花亂墜,他反倒越是感到聖朝四派的詭異莫測。
若是此時加入其中深陷其內,只怕日後掙脫不得,半點自由都不由人。
只看那昔日強如獨孤求敗等人在去了聖朝之後,就音訊全無,無論現狀如何,是否變得更強大,只怕也已受限於諸多規矩束縛,否則豈會自此在諸侯國再無蹤跡?
他雖也想加入聖朝其中一派獲取更多利益,但眼下,顯然還並非最佳時機。
旁人加入聖朝四派,是為獲知更高境界的途徑,或者找到更多更強的高手交流。
但他天資卓絕,坐擁海量玩家可供收割,倒是不必急於一時。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知道,雄霸肯定也是已拒絕了聖朝四派的邀請,否則也不會留在諸侯國,雄霸都不肯屈居人下,他江大力又豈會甘願寄人籬下?
一念至此,江大力卻也不急著拒絕,而是繼續套話道,“既然去往了聖朝之後,就不得再返回以超然武力影響諸侯國的朝廷以及江湖格局,何以這化血神尊卻敢在諸侯國攪風攪雨,難道那凌雲派就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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