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弟,現在雄霸已去,你便放心準備突破吧,我會在此為你護法!”
聶人王幾刀過去,寒冰刀氣呼嘯,將幾株燃燒得劈啪作響的樹木火焰瞬間熄滅,而後大步走到江大力身旁三丈外護法。
江大力淡淡傳遞出一個感謝的心神波動,繼續沉靜心靈默守靈台作最後的收官。
張三豐一口濁氣吐出,胸前一松,回復暢順。
以他的功力,開辟太極之道,早已到了從心所欲、無不如意的最高境界,但哪料到雄霸身兼的天命命格居然已如此可怕,已到了影響天象借天意助力天譴的地步,故此亦是內傷頗重。
不過眼下以太極“以虛禦實”的上乘法門,內傷也已減輕緩和,只需靜養一周即可。
他目光看向聶人王,起身謙衝拱手客氣道,“有聶大俠你在此守護,老道我也能放心了,如此江寨主的安全便勞煩聶大俠!”
聶人王客氣抱拳豪笑道,“張真人客氣,江兄弟與我也是過命的交情,我自是當仁不讓,張真人你便放心去養傷吧。”
“好!”
張三豐頷首,又看向已被拿下的楊真以及徐宏,繼而關切打量張無忌以及宋青書,見兩個孩子都未曾受傷,方是松了口氣。
以他百載的修為,謙衝恬退,早已萬事不縈於懷,但師徒情深,對張無忌與宋青書的安危始終是放在第一位,方才如非張無忌突然掙脫束縛引發變故獲救,他也不會第一時間趕到攔截雄霸。
“太師父,我也要在這裡守護師父。”
張無忌這時踏前一步,對張三豐道。
“這”
張三豐身略有遲疑,宋遠橋等眾俠也是連忙勸阻。
若是雄霸再殺了回來,張無忌雖是實力不弱,卻無疑成為雄霸擒拿人質的目標,自是不可再冒風險。
張無忌也非不懂事的孩子,聽罷也知其中利害,心內不由焦急內疚,若是自己實力早已臻至天人,又何至於成為別人任意拿捏用以要挾人質的對象。
他卻不知,此番他的驚豔表現,已令武當眾俠更對其刮目相看,相較於危機關頭貪生怕死畏畏縮縮的宋青書,張無忌所表現出的勇敢鎮定、機智果敢、俠骨錚錚,都已徹底征服了眾人。
一眾人離去後,又將大量聞訊趕來想要看熱鬧的玩家以及弟子俱都驅散。
南岩再度陷入了冷清靜謐當中,夜風拂來,送來遠處橫空挑出,下臨深谷的龍頭香香氣,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聶人王抱刀坐於江大力身側守護,收攝心神,專心一志,通過心靈感應觀察四面八方的所有動靜,在這種專注下,四面八方百丈方圓內,連蟲蟻觸地的聲音都仿佛陷入網內掙扎的魚兒,沒有一點漏過他的心靈感應。
這種時間與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只見天邊晨曦吐露,東方泛白。
武當群山宛如抖落了黑色的被褥,顯露出一張張滄桑而沉默臉頰的老人。
群山間雲海升升沉沉,沉沉升升,漸漸地那東方的霧氣先有些微紅,這紅色越積越濃,便突然劃出一線鮮紅,跳出了一個赤紅的光輪。
聶人王睜開雙目,瞳眸攝取天邊第一縷紫氣。
突然他在他的靈覺中,一旁生命力無比旺盛的江大力仿佛突然消失了,好似形神俱滅,不再存在於這片天地之間。
這一下將他驚了一跳,立即轉頭去看,發覺江大力明明還坐在身旁,也在同時睜開雙眼攝取紫氣,但其整個人的精氣神似都已與萬化冥合,明明就在他三丈外處,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甚至當他的天人感應接觸過去之時,莫名就感到極大的排斥與威脅,似有種要被對方將精神劈開的驚悚。
“這是”
聶人王驚愕盯著此時充滿一種魔異魅力,讓人心膽俱寒的江大力。
江大力迎著朝陽嘴角噙起許多人都熟悉的奇異淡淡微笑,道,“聶兄,我已成功了!”
聶人王瞠目,“你,你是已經突破到了歸真境了?”
江大力訝然笑道,“不,還沒有,我只是,成功逃離了這片天的意志!”
他說著,目光仰頭看向還有些青冥色的天穹。
就在方才他徹底脫離天人境界所有體系,陰陽二神也徹底融為純粹的精神的刹那,冥冥便感到了曾經極其熟悉的那種強烈危機與被鎖定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冥冥中有個可怕未知的存在,在隔著一層透明玻璃薄膜細嗅著,呼吸著。
有一雙冰冷無情的眸子俯視著他,或者說,不單單是俯視他,而是俯視所有生靈,可能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
但就是那一眼,便令他有種三魂七魄俱顫的心驚肉跳之感,腦海中莫名就浮現出了戰神殿內最先看到的那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一個恐怖而大膽的猜測,一個恐怖的真相,似在瘋狂向他預示著什麽。
強烈的靈覺警兆告訴他,不可深思細想。
故此縱然眼下已成功擺脫了天人體系,踏上了逆天之路,江大力雖是欣喜,心靈中卻也籠罩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與憂慮,取而代之的,則是更為強烈的想要變強,掙脫一切,查清一切的念頭。
“成功逃離了這片天的意志?”
聶人王完全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何江大力要逃離天的意志,也不懂天的意志是什麽。
江大力收斂心神,不欲說太多可能是錯覺的還不確定的訊息,含笑道,“雄霸不是自稱天意所歸嗎?你若知道命格,其實他就是天意命格之人,想要擊敗他,便算是實力比他強,也未必能辦到,方才你應該也看到了天意眷顧之人的厲害。”
“你是說,方才那道雷?”
聶人王眉頭一凝心中震撼。
剛剛戰鬥時他也被雄霸突然召下一道天雷的一幕驚住,自忖若是在當時與之交手的是他,只怕現在不死也已沒了半條命,成了焦炭。
試想正與人交手過程中,突然一道天雷劈打而來,足以頃刻間扭轉戰局。
但他也一直猜想,那是雄霸所學的某種神功所至,可此時聽江大力這麽一說,才知對方竟然是受到天意眷顧的天命命格之人。
聶人王神色凝重道,“命格之事我曾也聽聞江湖算命先生提及過,原以為只是江湖騙子杜撰的虛無縹緲之理論,沒想到”
江大力搖頭道,“命格確實存在,要擊敗雄霸,唯有先破其命格,否則極難將其殺死。”
說到這裡,江大力話鋒一轉,“對了,你帶著令子聶風一同消失這麽久,是去了哪裡?令子現在何處?”
聶人王收斂震動心緒,憤恨道,“當日我與你在明國皇宮分別後,便帶著顏盈和風兒再度返回樂山隱居,便是試探顏盈可有心相夫教子,若有心,我便也滿足她的虛榮,與你攜手一同爭霸天下,讓她做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惜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終究不是肯安分下來的女人,令我失望透頂,她再次跑了,我雖有能力阻止,卻並未阻止。
一個女人,她的心已不在這個家了,強留她的身子又有何用?在她走的那一刻,我就已是家破情亡,再無眷戀。
於是我帶著風兒一同離開隱居之地,我將他送入了天下會,然後便暗中觀察雄霸,尋找報仇的機會,我要讓雄霸知道毀壞一個人的家是多麽可恥不該的事情,我也要毀了他的天下會!”
江大力錯愕道,“你說什麽?你把聶風送進了天下會?”
聶人王,“不錯!我要風兒隱姓埋名為天下會南征北戰,然後學會雄霸的武功,再擊殺雄霸!我要讓雄霸悔恨終身!”
江大力腦子嗡嗡的,萬沒料到老實人聶人王竟也有被逼得如此瘋狂的一天,不過一想對方體內的瘋血,似乎也能理解對方間接性瘋狂的一面,任何人有顏盈這樣紅杏出牆的老婆,只怕都會綠得發慌發狂。
不過對方的想法,他感覺還是太過天真了些。
不是聶風能力不行,也不是雄霸太強了,而是以聶風的性格,即便學會了雄霸的武功,即便有殺雄霸的機會,最終都未必能忍心對恩師下手,除非也是瘋血發作。
但這些話江大力皆放在心裡,沒有打擊聶人王。
一個被綠得這麽慘的老實人,既然有點兒發泄的想法和路子,作為朋友,學會傾聽並默默支持也就足夠了,若是還去打擊,只怕會使其更為沮喪瘋狂,甚至朋友都做不成。
二人一番暢聊後,江大力再次陷入沉思當中。
現在他陰陽二神已化為一體精神力,體內真氣也徹底剝離與天地之力之間的聯系,徹底退出了天人境的體系。
可以說,此時他的戰鬥力已是比之前有所削弱。
但這種削弱也只是無法調動天地之力,影響還不算大。
因此,命格覺醒任務之《知命》,他已完成了第一步“天意難容”的階段,打破了天地常規認知的規矩與體系,走出了與眾不同的逆天之路。
而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選擇合適的事物,作為命理寄托凝聚命格,這便是第二步“逆天命格”的階段。
江大力目光落在任務一欄,查看寄托凝聚命格的提示訊息。
“逆天命格尋找合適的事物作為命理寄托凝聚命格(提示l可是神兵神物,可是山川河流,可是氣運,可是情!)”
江大力腦海中掠過在綜武世界如今經歷的種種事物。
與婠婠的情怨交纏,自有情到無情再到有情無情皆由心。
王語嫣和他的從分歧矛盾到如今的癡心追隨。
慕容青青那未完成的尋找青衣殺手的要求。
東方不敗屢屢在危險之刻到來的援手。
蕭峰的豪情仗義為報恩情誓死追隨。
鐵膽神候朱無視對素心的執念致使再生。
還有,就是那些充滿威脅的敵人,
天下會之主雄霸、化血神尊
所有一切一切的過往,都已不屬於當下的這一刻。
但所有一切的過往,都已在他心間成為銘刻的記憶,成為武學道路積累中的感動與經驗。
江大力首次徹底進入了“忘我”一般的心境當中。
天地不在,世界不在,所有人也不在。
只剩下他自己,心靈、精神、肉殼。
若當某一天他離開這個世界時,什麽也帶不走,是否離開也就變得沒那麽重要?
若是當這一天到來時,他還會不會走,這一切的堅持,都有沒有意義?
他內心的答案已出現。
有意義!
一個人只要敗的漂亮, 走的灑脫。那敗又何妨,走又何妨?
他的選擇已經出現——情!
他之所以逆天而行,便是為了掙脫這個世界的束縛,掙脫天意的規定,因他本就是不該於這個世界出現的存在,他的出現便是天意難容,他也唯有逆天!
可除了逆天掙脫離開這個世界之外,要問,是否還有什麽令他眷戀的,便只有在這個世界所遺留的這段精彩絕倫,快意恩仇,笑傲江湖的經歷。
這段經歷就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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