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便在江大力追尋命理的途中。
留馬平原之上,謝曉峰、陸小鳳、蕭峰、丁鵬以及近來才被邀請加入的司空摘星等五人,此時也已拿到駐守留馬驛的黑風寨弟兄傳來的《驚雁宮設計圖紙》。
五人得到圖紙後,詳細研究才發現,驚雁宮無論是左右兩個偏殿,還是主殿的地底之下,原來都設計有極其繁複的迷宮陣法。
若是傳聞中的戰神殿真的就藏在驚雁宮地底,便是得先闖過迷宮陣法,才可能抵達戰神殿。
原本五人沒有圖紙,縱然有司空摘星這個精擅盜竊破陣的空空兒輔助,貿然去闖地底的迷宮陣法,亦是有著極大危險,可現在有圖紙在手,便如高屋建瓴,一目了然,最大的風險自是已然化解。
“看了這圖紙,才知這驚雁宮果真也不是當年那宋國禦弟趙北美所建的,而是出自魯班門徒之手,趙北美也不過就是出資罷了。
這出自魯班的工藝,也委實精巧周密,如此浩大的迷宮陣法於地底連通,若沒這份設計圖紙,只怕我們貿然闖進去,可能直接在裡面困上幾個月。”
留馬驛外的一條小溪旁,司空摘星神色驚歎細看著鋪開的設計圖紙,侃侃而談道。
陸小鳳雙手環胸淡淡笑道,“現在既然設計圖紙也已到了,我們是不是也要正式探入驚雁宮內試試了?”
謝曉峰緩緩頷首,又神色凝重道,“我自來這裡的第一天,便已察覺到駐扎的蒙古軍營中有三道強大氣息坐鎮,但現在這三股強大氣息卻都於今日進入了驚雁宮之內,這是極不尋常的訊號,或許蒙方已經察覺了某些情況。”
蕭峰訝然頷首,抬手道,“蒙古人驍勇善戰,歷來高手如雲,但近些年因蒙古國很少向外擴張,蒙古內的諸多高手也名聲不顯,但能為謝前輩你稱上一聲高手的,看來也至少都是天人境界的強者。”
丁鵬懷中抱著圓月彎刀,平平無奇的臉龐上顯露出冷然笑意道,“若只是天人境的高手也就罷了,唯獨只怕昔年蒙古國那幾位縱橫江湖的前輩高人還有人存世。”
陸小鳳眼神一動,旋即搖頭,“你是說昔日的蒙古國師八師巴、魔宗蒙赤行以及皇爺思漢飛這三大前輩高手?
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便說蒙赤行便是魔師龐斑的師父,乃是兩百年前縱橫江湖的人物。
龐斑昔年縱橫江湖時便已透露,其師蒙赤行已坐化。自蒙赤行之後,龐斑便是魔門百年來最出色的天驕!”
“陸大俠說得不錯。”
謝曉峰一歎道,“一入江湖歲月催,再強的人,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襲。這三位強者除非是突破到歸真境修出元神,否則難以存活至今,但其實......這三人中,那傳聞與傳鷹連通過精神進行冥想旅行,意思有可能突破到歸真境,若是如此......”
幾人聞言俱是悚然色變。
若真是如此,那麽這些年來戰神殿掌握在蒙古國的手中,也是情有可原。
若當真有這麽一個人,只怕此人已在戰神殿內參悟了不知多少年?是否已功參造化?蒙古軍營中的那三位頂尖高手突然齊聚驚雁宮內,是否就是去面見這個人呢?
...
此時此刻。
驚雁宮,雁翔主殿之內。
思蒙巴肅立殿心當中,面前此刻正立著三名打扮不一的蒙古高手。
這思蒙巴,如今在蒙古國內可謂是實力最強的第一人。
但其本人卻輕名利生死,力圖效仿三位恩師參破超脫生死之大藏**,故此長年累月的閉死關,鮮少露面,在諸國江湖中聲名不顯,
唯有極少數深知蒙古國底蘊的人知曉其存在。可若是說起此人三位恩師的來歷,便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縱然這麽多年過去,江湖中亦流傳有那三位的傳說。
那三位其中之一,便是昔日蒙古國被成吉思汗封為西藏之王的蒙古國師八師巴。
當年八師巴與破碎虛空而去的大俠傳鷹有過精神協同修行之旅,江湖一直流傳八師巴便是傳鷹,傳鷹便是八師巴。
這也是後來傳鷹之子鷹緣為何被布達拉宮奉為活佛的緣由之一,由此便足可彰顯八師巴的厲害。
而三位中的第二人,便是魔宗蒙赤行,魔師龐斑的恩師,修練《藏密智能書》,借之成王成聖,在武功上,當年更是到了江湖絕巔的地步,只有「無上宗師」令東來,才能與其匹敵。
三位當中的第三人,則是昔日蒙古國王忽必烈之弟思漢飛,曾以長矛重創「氣王」凌渡虛,實力極其可怕,只是後來死於傳鷹手中。
這三人任何一人都可謂是大宗師,思蒙巴作為三人弟子,雖只是以密宗心靈手印的方式得受三人傳功,並未被三人教導過一日,卻也已是被譽為蒙古國近年來最頂尖的高手以及秘密武器,其名諱思蒙巴便是思漢飛、蒙赤行以及八師巴三人中取一字組成。
如今在其身前的三位蒙古國頂尖高手雖都是天人強者,但在思蒙巴面前依舊執弟子禮聽命行事。
思蒙巴身穿紅色袈沙,面貌冷峻,雙目開闔間精光若現若隱,仿佛直望進人的心佇去,立在三人身前雖是以議論口吻說話,但基本就等同於發號施令,只有他在說,三人俱在聽。
說到最後,三人中的一名持雙輪的法王一步踏出合十道,“思師既是已感應到有外敵來犯,便只需說出外敵此時在何處,我等三人立即前去鏟除,不敢叫人打攪思師修行。”
說話的法王乃是金剛門最新評出的第八代金輪法王赤豪,要說其輩分,卻還在昔日第七代金輪法王赤達之上,乃是赤達的師伯。
若非第七代金輪法王赤達極其恥辱的被黑風寨主在明國擒拿,抓入了黑風寨黑牢關押,這赤豪也不會出關臨危受命當上第八代金輪法王。
此人當初當選法王時便已矢志,要自黑風寨中將赤達救回,然而時至今日隨著黑風寨主惡名水漲船高,救人之事始終難以實施,唯有寄希望於驚雁宮內的戰神殿。
思蒙巴面對詢問面容不變,道,“我既已出關,也無須立即再入關。便坐鎮於宮內,會一會遠方來客,你等皆可協助左右,據聞近年來宋國出了一位豪雄人物,名號黑風,叫大力,可有此事?”
三人均知思蒙巴早已得三大宗師心靈手印隔空傳功的機緣,數年前便已是接觸到生死之大藏**之境地,所習練變天擊地大法有堪破人心之能。
故此縱然閉關不出,也可通過周遭之人說話了解外界之事,甚至操控人的心靈幫助其做事,知道近年聲名赫赫的黑風寨主也不稀奇。
只是此時思師突提及此人,不會無的放矢,莫非此次外敵便是與黑風寨主有關?
一念至此,赤豪心中不由狂喜,突然察覺思蒙巴投注而來的洞悉目光,登時心中一警知曉妄動嗔念,忙低念蓮師心咒,“嗡阿吽班扎爾咕嚕貝瑪斯德吽!”
...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
天機二十五竟言步驚雲的命與他的命乃是同類,這卻就引起了江大力的興趣。
至今他還不清楚命格究竟是如何來的,又如何破除,而他的命又是什麽?是否也有命格?
但若是天機二十五能堪破他的命理,豈非便會知曉他最大的秘密,這也正是他最顧忌的。
故此,他要首先看到步驚雲的命,再由此推測他人乃至自己的命,絕不會貿然以身試命。
“你可知近年來突然出現的異人之命?”
崖邊,江大力召下步驚雲後,目視天機二十五道。
嚴格來說,他也算是一名異人,因為他擁有與異人一樣的思想、出身以及面板,天機二十五若能道出異人之命,他自是也可通過異人之命而推測他的命理。
天機二十五含笑道,“異人之命,便如一夜開遍漫山的曇花,各有絢爛,結局卻殊途同歸,卻也會留下震撼難忘的色彩。”
江大力眉頭一揚,細細品味這句話的含義,發覺當真是如對方所說這般。
降臨此世的玩家,不就正像是突如其來綻放漫山的曇花,數量繁多,卻又各有其不同的經歷與活法。
但依照天機二十五之言論,顯然對方認為異人突如其來的出現,最終也會突如其來的全部消失,只在這個世界留下令人難忘的痕跡,卻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種理論也有其極大的可能性,前提是——四大世家最終無法掌控這個世界,宣告退出!
江大力繼續問,“天下萬物俱有其變數,沒有絕對可能的事情,繁華落盡,平淡歸真。若是繁花當中,有一朵出人意料並未與其他花朵結局一樣,又將如何?”
天機二十五未料到江大力居然問出如此出人意料的問題:。
這提問的方式,也就像是其提問的內容一樣,不循規蹈矩,充滿變數。
這變數,何嘗又不是代表其本人那充滿變數的命理?
他自言自語地沉吟道,“若是真有此怪哉之事,便是天公看走眼之時,若要天公看走眼,便是超出天理之事物,凡此事物,已超出我等可算范疇之外,與天命對抗,是為逆天!”
逆天二字一出!
山風忽然更為凶猛,自遠方引來的罡風猛砸入天機二十五身側的山洞入口之內,發出轟鳴回響,久久不絕。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江大力心間卻回蕩這“逆天”二字, 半晌難以息止。
他方才所提問的所有繁花當中,一朵出人意料與其他花朵結局不一的花,不正是他自己。
天機二十五卻道這花的遺留,乃是天公走眼,屬天理之外的事物,不可測算,與天命對抗,逆天而存。
如此,他的存在,豈非極端危險?
但繼而,他的心中在震動之余,不由又想到了自己此行求問命理的目的,便是為了將來對抗雄霸的天命命格。
而現在,天機二十五居然說他這種存在,本身便是在對抗天命,是逆天而行。
“為愛尋光紙上鑽,不能透處幾多般。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半生被眼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又不禁回想起了昔日鐵膽神候朱無視所言的種種瘋狂的逆天言論。
“歸根結底,我們萬物,哪怕是人,一旦死去,都將消逝,精氣神回歸天地。
既如此,我又何不以己之力吞噬萬物,模擬萬物,自身即可成天地人三才之地,創出一個超出天人的新天地,這又有何不可?”
“我問你,有何不可?!”
江大力的腦海當中,仿佛瞬間出現一個非常鮮明的形象——朱無視身穿龍袍,雙眼已如通電了般充滿狂熱,眼布紅筋衝著他怒喝的形象。
他不由倒吸一口氣,心頭狂震,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莫非,昔日朱無視之所以徹底走上逆天之路,行逆天之舉,便是為對抗身具天命的雄霸,擺脫雄霸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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