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薑行說,有天深夜,心明跑到廚房間燒菜,要做飯給爺爺吃。薑老頭墳頭草都半人高了,怎麽可能吃得到自家孫女做的菜?”
“結果菜一燒完,剛端上桌,還真有個什麽東西在桌上吃飯。薑行半夜起床聽見有響動,看到樓下開著燈還以為進賊了,過去一看差點給嚇死。”
“心明丫頭站在桌前一個勁傻笑,桌上的飯菜越來越少,可飯菜對面的椅子,明明是空的。”
“等到飯菜全部消失,心明丫頭上樓,躲在樓梯轉角的薑行這才敢攔下她,詢問經過……”
“等等。”
江北風打斷周大民的話:“這麽離奇的事,為什麽現在才說?”
周大民歎了口氣:“因為第二天醒來,薑行跟心明丫頭問起昨晚,心明說根本沒有這回事,不僅如此,她也再沒有說過家裡有第四個人。漸漸的,薑行錯認為這是一場噩夢,把它忘掉了。村裡人包括我,自是不會去刻意牢記,隨著時間,大家的印象也就淡了。”
“要不是您今天特意發問,我們倆都不會想起來。”
“好,我知道了。”
說完,江北風找了個石階坐下,一言不發。
他在思索。
首先,狗頭怪有人的身體,那它是否能變換人臉?
這是第一點,如果能的話,薑行一家可能跟這東西相處多年了。
每當夜幕降臨,他們所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未必是人。
長時間相處,狗頭怪有沒有對他們做手腳?
做過手腳的話,這麽久下來,隱患恐怕已經很大了。
其次,他要去薑家老頭的墳墓看一眼,如有必要,說不定還得挖墳。
這個世界的人,死了都是隨便找個地方埋葬。
死在哪裡,葬在哪裡。
但薑老頭年歲大了,能跑哪去?
他的墳肯定在興安村附近,毋庸置疑。
江北風有種強烈的直覺,狗頭怪和薑家死去的老頭之間,幾乎百分百有聯系。
薑老頭未必和狗頭怪勾結,但狗頭怪的誕生必定有薑老頭的原因,否則薑心明不可能大半夜給“爺爺”做飯,除非她真的在夢遊!
這種偶然微乎其微,可以說相當於不存在。
最後,他有一個猜想。
這個世界的鬼,和他所在世界的傳說,大概率是對應的。
長發鬼和他老家一則小故事裡的鬼很像,故事小到許多人都不曾聽說。
而狗頭怪不一樣。
民間流傳著一句迷信的老話:犬不八年,雞無六載。
關於犬不八年,不知是謠傳還是胡編……
相傳,古時有位富人與他養的白狗感情很好,形影不離。
某天富人突然暴斃,家丁將他下葬後,發現白狗也不見了。
眾仆認為是白狗舍不得主人,傷心出走。
然而誰也不曾想到,一年後,富人回來了。
富人的親眷都以為富人屍變,但富人的言行舉止卻和過去無異,他解釋說自己當時只是昏迷,下葬後蘇醒,呼救聲吸引來一位道士,這才得救。一年功夫,他和道士雲遊四方,如今思家,這才歸來。
見到富人死而複生,他的家人自然欣喜不已。
後來,一切照舊,過去了大半載。
這段時間,富人的一切都和往常無二,白天處理事務,晚上則挨個翻牌他的三妻四妾。
直到某日,適逢他生日做壽……
酒席上,
富人多喝了兩杯,醉意上湧,伏案睡去。 主人剛睡著,門外就刮來一陣陰風,大廳光亮盡熄。
有仆人趕緊重新掌燈,想扶老爺回去休息。
不料,一照之下,富人不見,桌上一條白狗正呼呼大睡……
當初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江北風還小。
為此,他神經兮兮的盯了他家二哈兩個月,整天提心吊膽這狗東西會不會對他偷梁換柱……
不斷推敲下,江北風有了兩個大致的猜測。
不能保證完全如他所想,但事實最起碼也會一部分,與他構思的所吻合。
第一條猜測。
或許是野狗,或許是薑家很早以前養過的狗。
不知何時,不知原因,它在三樓角落死亡。
三樓因為髒,幾乎沒有人去,就算有也不會注意那個旮旯,都是匆匆丟下雜物就跑。
於是,這條狗的屍體就這麽腐爛、發臭。
恰巧此時,薑老頭也去世了。
機緣巧合,狗的魂魄化作鬼怪,脫離了腐朽的肉身。
見到薑老頭死去,它欲取而代之,成為新的薑老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狗頭怪潛伏在薑老頭墳內,食其血肉,化為己用,到只剩腦袋還沒變成人頭的時候,它按捺不住性子,提前回到了薑家。
就算頭還不是人,它認為亦無大礙。
在薑家待了不知多久後,好巧不巧,某桃木劍主、紙人售賣商、雕刻收集狂、炎龍鎧甲召喚人、影之繼承者——江北風, 上門了。
悲劇隨之發生,還沒有完全變成人,狗頭怪就被挫骨揚灰。
第二條猜測。
有老人言:剛死不久的人,是不允許動物靠近的。否則,死人借生氣還陽,就會詐屍。
江北風所在的世界,曾鬧出過貓老太事件,一度傳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
雖然最終查明,是人販子戴著面具拐賣小孩,但貓老太事件還是極容易引起膽小者害怕。
要是原世界的傳說和怪談在這個世界真的對應,那薑老頭很有可能就是現在正在被火化的狗頭怪。
他剛死去那會兒,正好有狗經過,給予一口生氣。
下葬後,老頭借氣還陽,破土而出,人臉變成狗頭,成為擾人安寧的人狗鬼屍。
半隱半現,也是它作為鬼的能力、特質。
答案需要驗證,江北風決定吃過飯就去看墳。
墳墓被破壞,薑老頭詐屍。
沒有被破壞,就挖開來調查。
屍身要是有被啃食的痕跡,八九不離十是三樓那具狗屍化鬼,想要當人。
兩條都不對,就再看看自己有什麽忽略的地方。
一隻讓六歲小女孩稱呼“爺爺”的鬼,薑家絕不可能只是簡簡單單撞上,這必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
“真相於我,唾手可得。”
“先生,您說什麽?”
“沒什麽,我餓了,先去吃飯吧。”
“好,今天我家裡整了兩道硬菜,您喝酒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