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跟著牛大來到門外，牛大推了推破舊的大門，卻是沒有推開，應該是裡邊上了門栓。

牛大一邊拍門一邊開口喊道:“我回來了，開開門。”

裡邊，一個稚嫩的童音驚喜地叫道:“娘親，是大叔叔回來了。”

只聽裡邊腳步聲漸近，然後門被打了開來。開門的是個瘦弱的小婦人，臉色略顯憔悴，見了牛大有些欣喜道:“大哥回來了?”

牛大點點頭:“奮出去了?對了，這是我的朋友，來家裡坐坐。”

小婦人對著劉崇山一家子笑了笑，一邊把他們讓進屋一邊說道:“剛出去沒多會兒，現在城裡這麽大的事，我叫他不要出去，他偏不聽。”

婦人腳邊，一個鼻涕小娃兒好奇地看著劉崇山一家子。

“來，大叔叔抱一下。”牛大彎腰將小娃兒抱起來朝空中扔了扔，“小鼻涕蟲，這幾天聽話嗎?”

“大叔叔，我可聽話了，你給我帶吃的了嗎?”小娃兒吸著鼻涕說道。

牛大有些尷尬地把娃兒放下:“晚些大叔叔去給你買！”

小娃兒轉身跑進裡屋:“沒帶吃的，我不理你了。”

“這孩子。”婦人有些不好意思道，“都讓我給慣壞了。”

老王老兩口見著小娃兒，卻是眼中直冒光，他們把帶的行李扔到地上，就從包袱裡往外掏吃的！小娃兒也不怕生，見到老兩口手裡的吃的，就跑回來拿。

劉崇山隱晦地瞅了王若熙一眼，見她雖一臉疲憊但也是嘴角含笑，不由地舒了口氣，心中不知怎的隱隱有些期待起今後的日子。

屋子只有兩室，牛大住一間，李奮一家住另一間，中間隔著廳堂。

劉崇山跟著牛大走進他的房內，只見屋內陳設極其簡單，除了一張床以外，就只有一個木頭架子立在牆角，上邊掛著幾件舊衣服。

“得，我還說搬把凳子，你這啥也沒有。”劉崇山笑著說道。

牛大懶得理他，脫下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的腱子肉，然後從架子上扯了件衣服開始穿上。

劉崇山看著牛大的馬甲線，羨慕極了！見牛大換好了衣服，劉崇山問道:“走?”

牛大答應道:“那走吧。”

廳內，老王一家還在逗著小娃兒。劉崇山走到大門口看著王若熙，等她也看向自己時，朝著門外努了努嘴，然後跟著牛大走了出去。

沉默地走了一段，劉崇山突然說道:“牛哥，你想過改變嗎?”

“改變?”牛大轉頭問道。

劉崇山點點頭:“對，改變！這世界上，唯一不變的事情就是一切都在變。時間久了，人會變老，東西會變舊。等到多少年後，我們就是一捧黃土。”

“所以啊，趁著年輕，要改變自己呀！”劉崇山認真說道，“人活一世，總要留下點什麽，不說名垂青史，但總要留下痕跡，牛哥你說呢?”

“你到底想說什麽?”

“牛哥，你教我學武藝好不好?”

牛大無語:“你鋪墊了半天，就是想說這個?”

“哈哈，牛哥，拜托啦！你看，我也有這麽高，就是瘦了點，等我把肌肉練出來，你那刀我一樣揮得動！”

“只要吃的苦，那就能練。”牛大肯定道。

劉崇山反而將信將疑了，說道:“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

牛大瞟了他一眼:“你之前態度不堅定。”

劉崇山:“……”

牛大繼續說道:“真的想練，以後每天早上我叫你，堅持下去就行。這樣吧，你就在我住的附近租房子好了。”

劉崇山自然滿口答應，他本來就有這樣的想法。

有牛大做鄰居，安全系數都不知道增加多少倍。就是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房可租。眼下，去大慶的計劃估計要等上一等，最起碼，現在沒法立刻就去！正好利用這段時間，把練武的底子打一下！牛大帶著劉崇山轉過幾條街巷，來到一家牙行。推門進入，劉崇山有些驚訝，這兵荒馬亂的牙行裡的人居然還不少。不過，劉崇山轉念一想，也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吧，牙行這才生意火爆。

等了有一會兒，這才有個閑下來的牙子招呼道:“怠慢了，二位是有何求?”

劉崇山走上前:“我想賃一處房子，嗯，在什麽地方來著?”劉崇山轉過頭看向牛大。

“就幾條街外，有棵歪脖子的大楓樹。”牛大補充道。

“噢，想賃在那裡是吧?二位稍候，我查一下。”這牙子看起來年歲有些大了，只見他掏出來一個帳冊類的本子翻了起來。

劉崇山眼睛一亮，闊以啊，還挺專業。

不一會兒，這牙子說道:“不好意思二位，那附近沒有空房出租了。”見劉崇山露出失望的表情，這牙子又道，“倒是有一處要賣的，客官是否願意考慮。”

“額，貴嗎?”劉崇山直言不諱地問道，太貴的話看也不用看了，純屬浪費時間。

“唔，那邊房子都比較老舊，不過這處相對來說是還可以的，現在東家也急著售賣，只需不到四兩即可。”

“啥?四兩?”劉崇山有些吃驚，這麽便宜?

“額，地段確實差些，房屋也需修繕一下，客官若是覺得貴了，東家那邊還可以商量。”牙子有些遲疑道。

我去，還可以商量！劉崇山按住心中驚訝，問道:“房子很小吧?”

“不若客官前去看看，左右也不遠，耽誤不了您太多時間。”牙子建議道。

劉崇山征求了下牛大的意見，然後點頭道:“那就去看下吧。”

牙子喊來一個跑腿的少年人，說道:“就勞煩二位跟著小強子跑一趟了。強子，可不得怠慢了客官。”

這叫強子的少年是個機靈的，忙說道:“放心吧，東家，保證周到。”強子做了請的姿勢，帶頭出門道，“您二位跟我來，有什麽要問小強子的，您二位隻管開口。”

出了門往來路走著，劉崇山問道:“聽你稱呼，剛剛的是你們東家?”

強子忙回答道:“是的客官，這家牙行是東家開的，其他幾個人，都是東家雇來的。”

劉崇山點點頭:“看你年歲不大，有十二三歲了?”

“虛歲十四了。”強子不好意思道，“我生的小，讓客官見笑了。”

“不用客官客官的叫， 我姓劉，你叫我劉哥就可以。”劉崇山笑道，“現在城裡讓陳留佔了，我看怎麽牙行的買賣似乎沒受什麽影響?”

“客官您是否不知?府衙外第二天就貼出了告示，說是城裡一應事務還和以前一樣。”強子還是用著客官的稱呼說道，“大家一看也沒什麽不同，就該怎麽樣還怎麽樣唄。”

劉崇山和牛大對視一眼，說道:“哦，我還真不知道。對了，那現在府裡誰當家啊?”

強子搖搖頭，不好意思道:“這小強子這就不知道了，客官您或許可以問問旁的人。”

劉崇山頷首笑道:“無事，上面怎麽樣，反正與我們無關。”

強子接口道:“客官說的是，我們東家也是這麽說的。他說，我們自己本分做事就行，其他的與我們無關。”

劉崇山瞬間收起笑容，有些意興闌珊道:“怎麽樣，要到了嗎?”

強子也是個察言觀色慣了的，見劉崇山一言不合就變了臉色，忙小心道:“客官您受累，前邊馬上就到了。”

劉崇山不置可否，默不作聲地走著。

一旁，牛大歎了口氣，卻是也沒說什麽。說實話，聽了這強子的話，牛大心裡也不好受，他理解為什麽劉崇山突然變了臉。

對楓林，劉崇山其實真沒有什麽好感。他雖是個楓林人，而且是個有秀才功名的楓林人。但那畢竟是前身，不是他。

只是，不知為什麽，劉崇山聽到這樣的話，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再走了不遠，小強子指著路邊的一處房產說道:“客官，到了。這就是要看的房子，您看看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