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中,兩個人靜靜地徘徊在這間老舊的三角頂樓前,弧光乍現,掠起數道驚雷。
“威力更強的術法嗎?”
他現在能夠隨心而欲施展出來的,也就只有皓腕霜風,威力強的他倒是會一招驚濤堆雪,可那一招沁雪有提起過,起碼要中級驅魔師才有可能施展出來。
也就是第二階層的靈使。
現在謝元亮的實力勉強可以稱作是第一階層,距離第二階層還有好一段路。
他深吸了一口氣,回想起那天在工廠裡施展的那一招新學會的驅魔術。
一股微弱的靈力順著他體內術法回路緩緩蠕動,而在經過一個節點之後,靈力瞬間如同噴薄的泉水,嘩嘩從手掌心迸出。
暴雨中的溫度瞬間降低了許多,隱約可以看見飄落的白雪混雜在雨裡,形成局部的雨夾雪灑落。
驅魔術·流風回雪!
一道掌影乓地一聲拍在了透明的結界上,緊接著在眼前出現了許多雜亂無章的冰霜裂紋。
蝴蝶女婉婉一笑,指尖輕彈,一隻蝴蝶振翅飛出。它什麽也沒有乾,只是在布滿了碎痕的屏障前撲通了下渺小的翅膀。
那一刹,恍若月出輕雲,雨雪凝絕。
冰紋炸裂,隨著迷霧中的三角頂樓完全顯露在兩人面前,一道悠長地鍾聲悄然鳴響。
謝元亮聽得出來,那是喪鍾。
鍾聲裡彌漫沉重與傷感,令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嘎吱!
三角頂樓那原本緊閉著的大門,也是在同一時間悄然敞開,門板發出拉得很長的摩擦聲,在雨聲中顯得是那麽的的響亮刺耳。
蝴蝶女笑意不止,她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大禮堂的擺設和其他地方的禮堂很相似,一盞吊燈發出微光將禮堂照射得十分昏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座位上仿佛坐滿了人影。
在禮堂的正前方,那個龐大的平台上,一位滿面滄桑的老者雙手靠背站在那,像是在等候多時。
他的身後,擺著一口鍾。
那是一口古典式的擺鍾。
謝元亮很快發現,這座大禮堂中不止一口擺鍾,足足掛著十二口,井然有序地分布在圓環牆壁上,就好像是鍾擺上的十二個刻度。
“敲鍾人,果然是你。”蝴蝶女看著他輕聲說道。
那被稱作為敲鍾人的老者眯著眼笑了笑,“靈蝶巫女居然這麽年輕,的確讓老朽有些意外。不知二位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蝴蝶女頭頂上的那隻蝴蝶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飛起,在大禮堂中憑空分化,只是片刻之間,兩人的頭頂上已經多出了上百隻暗紅色的蝴蝶。
幾乎和沁雪外婆家墳地上的的那場面一般壯觀!
“走!你只有十五分鍾。”
蝴蝶女低聲一喝,眸子一眨,驅使著蝴蝶向著台上的老人蜂擁而至,仿佛掠起了一片紅色雲彩。
當暗紅色蝴蝶將老人全身包裹成一個豎起的蛹狀時,謝元亮已經來到了禮堂側面的一扇小門前。
小門並沒有上鎖,只是用手輕輕一用力就可以把它給推開。
裡面很黑,謝元亮隻好亮起手電筒走進去。
門內的空間不大,但是卻足足擺放了五個架子,每一個架子上都有三層,每一層上面堆放著滿滿的紙張。
“這就是蝴蝶女所說的心願單?”
謝元亮看著是頭皮發麻,這起碼有上千份!
十五分鍾,讓他從一千份心願單裡面找出三號留下的筆跡,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門外面已經傳來了座椅翻到的聲音,顯然是蝴蝶女正在和那位敲鍾老人激鬥起來,這聲音讓謝元亮不敢浪費時間發愣,
只能硬著頭皮找起來。每一份心願單第一頁都有醫生幫寫上了病人的名字,這倒是省去了他認字的麻煩。
但是除了病人名字之外,其他的字跡幾乎全是雞爪字。怎麽說呢,第一眼看上去的確有漢字地輪廓,可是仔細一看,卻根本分辨不出來寫的是什麽東西。
每一份心願單少的只有一頁,多的有三四頁七八頁。
這家瘋人院規模很大,如果這些心願單是每一個住院的病人都要寫,經年累月堆積在這裡,數量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謝元亮突然有些害怕。
這麽多心願單留在這裡說明什麽?
蝴蝶女告訴他,每一張心願單都會在病人痊愈之後,由醫生取出給他們帶回去。
而眼前的事實或許是,沒有一位病人將心願單帶走,因為他們都死在了這裡,又或者說像父親一樣,莫名其妙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直到再也沒有人認出他們。
墳地上的墓碑不過幾十塊, 而心願單卻多達上千張。
每一張心願單,就是一個人的墓碑!
想到這裡,謝元亮甚至不敢大聲喘氣,因為他已經隱約感覺到在這座小房間裡,有無數雙眼睛從四面八方盯著自己,他們的眼神裡,流露出了渴求,憤怒,憂傷,悲痛,以及那失去了自由的絕望!
“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鍾了,我連第一個架子的第一層都還沒找完。”
謝元亮放棄了這個辦法,再這麽耗下去這將會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場死局。
“對了!”
他清明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微光,“術法烙印!”
三號留下來的心願單上,一定會留下特殊的術法烙印。
想到這裡,他讓自己冷靜下來,感知術法烙印的辦法有很多種,隨著他不斷接觸靈使世界,也是可以依靠觸摸感知來確認,但是那樣效率很低。
“對不住了。”
他對著沒有第二個人存在的房間裡說了一句話。
隨後,左手腕上亮起一道藍色光環,沒有經過蓄力,只是平平凡凡地丟了出去。
皓腕霜風!
藍色的龍卷氣旋切開了黑暗,小房間裡面開始響起了劈裡啪啦地聲音。仿佛是台風天教室裡的窗戶沒有關上,一張張心願單劈裡啪啦地飛了起來,在空中翩翩起舞,就像一雙又一雙龐大的翅膀。
謝元亮看著是目瞪口呆,皓腕霜風能夠將心願單吹飛這個在他預料之中,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而同一時間,他察覺到房間裡面那些眼睛的數量突然少了很多,雖然仍有一些留在這裡,但已經不再直勾勾的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