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隆看著因牆體的擠壓而屍體已經明顯變形的徐志,然後乾嘔一聲。
他媽的,他就說這房間怎麽一股怪味。
一想到自己在不明液體的味道中站了這麽久,肖隆心中就是一陣惡心。
“偷窺狂,活該!”
再次發動言語辱罵,肖隆狠狠的瞪了徐志的屍體一眼。
要不是工具都被他用來砸牆了,高低得拿上來兩下。
真是世界大了什麽惡心人都有啊!
“呸。他媽的,惡心貨色。”
在簡單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並不能把牆填好,肖隆果斷選擇了跑路。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被熏吐倒是其次,關鍵是忍不住對屍體下手。
出了505,掏出紙條,上面寫下了徐志的信息。
死因,死於犯賤,啊不是,是被塞牆裡按死的。
死亡時間,兩點四十七往後,應該在三點左右。
得到信息後,肖隆回到了二樓。
二樓的那兩個人他見過,一個當時在抽煙,一個在喝茶。
兩人都屬於那種偏瘦的中年人,即使在一起也危險不是很大。
肖隆依稀記著,這兩個人是沒有參加當初對林穎的欺凌。
不過這麽長時間他也明白了,只要是死在這間公寓裡的,沒一個是無辜的。
起碼對於林穎來說,他們都是該死的。
具體誰對誰錯,肖隆分辨不出。
當道德和法律有了分歧的時候,人們往往很難做出一個判斷。
一方面沒錯,在另一方面肯定是有問題的。
不過這間公寓裡準確來說,只有他這麽一個活人。
而他現在做的事,無非是把林穎做的再經歷一邊。
一開始他也納悶,什麽人能心狠到殺死這麽多人。
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難道一點人性都沒有?
可真當他踏入這座公寓,去解開一個個疑問的時候,他又開始猶豫了。
這座公寓裡,到底是誰失去了人性?
一個來打工還要被克扣工資,扣押身份證,限制活動自由的女孩,她究竟錯了沒有。
好在肖隆不在乎了,誰對誰錯,不是他能分辨的。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去感受去經歷,去了解這座公寓的故事。
什麽感觸什麽惋惜,等他活下來再說吧。
他明白,這座公寓,再死他一個,真的沒什麽。
很現實,但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常年摸爬滾打,做為個底層員工,什麽事也都見過。
他很早就明白,這世界沒那麽壞,但也絕沒那麽好。
活得累是累,平淡無奇也的確,甚至可以說是千篇一律。
可這也就是他啊,屬於自己的性格被時間打磨,藏在骨血深處。顯露出來的,是他被磨平的棱角和原本就平凡的人生。
什麽該幹什麽不該乾,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道衡量標準。
肖隆現在很清醒,他此刻只要活下來,什麽都行。
……
緊了緊背包,肖隆進入了二樓的樓道。
二樓的兩人一個住在215,一個住在216。
肖隆順著樓道在門前站定,然後推開了門。
灰塵在蕩漾,像是在表達著有人打攪到他們休息的不滿。
剛一踏入門內,眼前的場景就隨之轉變。
來的有些快啊?這怎麽剛一上場就打決賽了?
……
袁豐坐在椅子上,
一口口喝著杯中其實早就已經沒味的茶水。 一旁的陳俊低著頭自顧自抽著煙,他抽的很猛,幾乎是幾下就吸完一根。
吐掉煙頭,從胸前的口袋摸出煙盒,陳俊伸手掏出一根煙。
機械的重複著點燃的動作,一團團煙霧又冒了出來。
房內,其實早就是煙霧繚繞。
門窗都緊閉著,房頂的燈在煙霧中展現著它的迷離美。
袁豐把杯子再次送到嘴邊,吧唧了一下嘴才發現杯子裡已經沒水了。
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間,他眉頭一皺,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我說老陳,你能不能別抽了?雲遮霧罩的。”
陳俊沒抬頭,也沒什麽動作,只是繼續抽著煙。
“老陳?老陳!你他媽聾了?”
“啊?怎,怎了?”
陳俊嘴裡的煙掉在了地上,他一臉慌張的抬起了頭,滿是血絲的眼睛很好的掩飾了那一抹靈動。
“瞧你那德性!媽的,慌個屁。”袁豐瞪了陳俊一眼,臉上表情陰翳。
“你他媽的光說我,你腿倒是別抖啊!”
袁豐:“……”
他把手放在腿上,阻擋了腿自己的想法。
“說說,怎麽辦?”
陳俊瞪大了眼,“什麽怎麽辦?你也聽見了吧,那丫頭片子可是親口說了!”
“不能吧,不會真去尋死尋活了吧?”
“媽的,她要是死了,咱們都逃不了乾系!咱們就都是幫凶,都他媽的要判刑!要進牢子裡!”陳俊啪的一下把手拍在桌子上,聲音止不住的抖。
“噓噓噓,你小點聲!你是怕所有人都知道?”
“袁豐,你是不是傻?什麽所有人都知道,這破公寓裡還有幾個人?”
袁豐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嘴唇蠕動一下,良久才聲音低沉的問道:“那你說怎麽辦?要不,現在跑路?”
陳俊騰一下的站了起來,“走?怎麽走?周生每天晚上都鎖公寓門,沒鑰匙我們怎麽出去?”
“那周生就不怕出事?事可是他挑起來的,要不是他看上那丫頭片子,也不可能出這事啊!”
陳俊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都他媽的怪他那個癟犢子,這樣吧,晚點咱們去他房間裡把鑰匙搶過來跑出去。找個人少的地方混些時日,等風聲小了再回來。況且,萬一那丫頭片子也就是說說,那不是更好?咱啥事都沒有。”
罵罵咧咧的兩人此時已經忘了,他們其實,也是參與者。
只不過在他們兩人的認知中,所有的事,都怪周生。
別問,問就是,都他媽的怪周生。
看了下表,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陳俊又去摸煙。
煙盒掏了出來,但已經空了,剛剛那支是最後一支。
“要不,現在就去找周生?我他娘的一刻都不想待了。”
袁豐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等等,水喝多了,我先上個廁所去。”袁豐站了起來,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陳俊抿著嘴,神情滿是複雜。
他,其實跟袁豐不算太熟。
之前業務有些許交際,所以當初就住在了一塊。
他是個包工頭,在高莊承包了些業務。
有點小錢了,要求自然就多了。工地的環境他住不慣,索性就搬了出來,住進了條件相對較好點的公寓。
袁豐就是他以前攬工程的時候認識的,這個人懂點知識,是個技工,會畫圖。
因為業務上有交集,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
他其實是不想跟袁豐一起跑的,畢竟人多眼雜,而且他覺得以他的身家找找人托托關系是沒問題的。
慌是肯定慌,這種事他也頭一次見,怎可能不慌啊。
“要是拋下袁豐偷偷跑了,是不是更安全一點?”
腦子裡盤算著主意,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煙盒。
他根本沒有注意,此刻門是開著的。
而房內的煙霧,在朝外擴散的時候,在門口是繞著飄走的。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了門口一樣。
……
袁豐捂著肚子來到了廁所,他水喝的屬實有些多。
解開褲帶,舒舒服服的開始放水。
打了個哆嗦,正納悶廁所今天怎麽這麽冷,他忽然感覺有人拍了下他的後背。
“陳俊也來上廁所了?”
袁豐一邊想著一邊開始系褲子,廁所是聲控的,他進來的時候沒發出聲音,所以燈自然是不亮的。
看不清情況,袁豐也沒在意。
他慢悠悠系好褲帶,轉過了身。
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他的身後, 衝他笑了下。
“啊!”
慘叫聲響起,又很快歸於平靜。
廁所內,袁豐躺在地上,瞳孔正在慢慢散開。
他,直接被嚇破了膽。
在屋內的陳俊根本沒察覺到任何異樣,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等袁豐一起。
咬了咬牙,陳俊起身朝屋內走去,他決定自己溜。
之前的動作,很大一部分都是裝給袁豐看的。
現在袁豐不在了,也就沒裝下去的必要了。
的確是慌,但沒到慌的一批的程度。
他一直都沒告訴袁豐,他還知道一條能出去的路。
在一層的廁所,那個窗戶是沒有防護欄的,墊些東西是可以翻出去的。
走到衣櫃旁,陳俊拉開了櫃門,他在櫃裡藏了些現金。
既然要跑路了那肯定是要拿出來的,不能放在這便宜了別人。
在衣服堆裡刨出了用紙包著的一捆沉甸甸的現金,陳俊用手提了提。
啥事踏實感,這就是踏實感!
正準備抬頭,脖子上卻有些發癢。
用手抓了抓,好似抓到了什麽東西。
一臉疑惑的抽回了手,卻發現手上有一撮長頭髮絲。
?哪來的頭髮?也沒女人啊?
緩緩抬起了頭,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還沒來得及叫,脖子上就一緊,一束頭髮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咚!”
整個人被吊起,陳俊手上的錢撒了一地。
他張大了嘴,四肢撲騰幾下後,緩緩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