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紅色,全都是自己的鮮血。
宮野明美仍停留在最後看著黑澤凜的臉不可理解的表情,而騎坐在她屍體上的黑澤凜,仍不知的疲乏的揮動著刀子,眼中依舊閃爍絲毫沒有情感,無神而喋血的詭異光芒。
“等……等一下。”事情完全超出了琴酒的預想,端著槍的手顫抖著垂了下去,他本已經做好隨時給宮野明美一槍的準備,讓黑澤凜按照計劃成為“被害者”,與自己脫離關系。
但現在,他看著眼前好似惡魔一般的弟弟,猛然回想起了那如同噩夢一般,不堪回想的曾經。
從沒有過畏懼,永遠冷酷殘忍的琴酒,現在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滲出,瞳孔一縮一縮地宛若驚慌的獵物。
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曾經的百發百中,現在已經失去了瞄準扣下扳機的能力。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曾經的一切似乎在上演著,那個琴酒極力想要忘記,想要改變,想破壞掉的,那個如同噩夢般的記憶,似乎要在他的眼前再次重現。
黑澤凜再次蘇醒後,他本以為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只要好好地保護黑澤凜,讓他不受到組織的威脅,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安穩地度過一輩子。
只要黑澤凜可以通過十億元大劫案,成為警方的保護對象,不用擔心組織的威脅,他也可以毫無旁騖地離開。
可不知為什麽,琴酒所希望的一切都要幻滅了,他無措地看向黑澤凜和宮野明美屍體的方向。
黑澤凜還是保持著詭異的姿態,一刀接著一刀地劈砍著身下的屍體,再看宮野明美的屍體,腹部已經被捅得不成樣子。
亂七八糟的東西混著粘稠的血液凌亂在腹腔以及地上,伴隨著黑澤凜的每一次揮刀,還能看到他們的顫動。
不可以……
要阻止他!
管不了這麽多了!
沒有絲毫猶豫,琴酒衝向黑澤凜的方向,他現在的腦子,哪有什麽身為組織一員的顧慮。
只見他猛地握住黑澤凜正在揮刀的手腕,想要讓他停下來。
黑澤凜的手卻只是微微一頓,速度慢了許多,勢頭依舊不停,向著身下的屍體捅去。
沒想到平日裡瘦弱的黑澤凜,此時竟然爆發出了這麽詭異的力量。
“不可以!不可以!凜!!!”
琴酒紅著眼,死死地握住黑澤凜的手腕,聽著黑澤凜仍在碎碎念著“殺了她,殺了她”這樣的話,琴酒的心情更加焦急了,可他依舊不敢用太大力氣,怕會弄傷黑澤凜。
情急之下,他隻好微微用力,抱住黑澤凜的身體,利用自己的身體的動勢,將黑澤凜從宮野明美的屍體上拖了下來。
他不停說著話,希望自己能夠喚醒黑澤凜的意識。
“不要,不要再這樣了。”
“求你了,快清醒過來……”
“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她已經死了啊!”
“……殺了她。”黑澤凜的聲音停頓了。
大概是聽到了宮野明美已經死掉,之前那神秘聲音烙印在黑澤凜腦海中的話也漸漸消失隱去。
此時,將黑澤凜抱在懷中,以限制他的動作的琴酒,也感受到自己懷中的人,慢慢地減小了力氣,不一會似乎停止了動作。
他猛然一驚,先是迅速奪下了黑澤凜手中的匕首,緊接著連忙看向黑澤凜。
“你醒來了嗎?凜……”琴酒的聲音一頓,顯然,黑澤凜此時只是停止了動作,但意識還是沒有轉醒。
他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眼神空洞著,沒有了殺死宮野明美的執念之後,他剛剛爆發出的驚人力量似乎也消失殆盡了。
此時的黑澤凜,臉色絕對算不上好,脫離了剛剛詭異狀態的潮紅,甚至比以往更加十分蒼白。
“………”
看著眼前黑澤凜的樣子,琴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想起了黑澤凜還沒有蘇醒,還陷入沉睡時的樣子,心中無盡的恐懼漫溢了出來。
“怎麽會這樣……”
明明剛蘇醒過來,難道,凜又要昏迷過去了嗎。
想到這,琴酒慌忙的將黑澤凜抱起,準備將他帶回到自己現在的據點。
有之前照顧獨自黑澤凜的經驗,琴酒對於如何搞到維生醫療設備和專業的醫生十分熟悉。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就算黑澤凜再次陷入昏迷,只要他還活著,琴酒就會不遺余力地去保護他,照顧他,並憑借著組織的能力,尋找能夠讓黑澤凜再次蘇醒的方法。
之前的幾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可還沒等琴酒走出幾步,懷中的黑澤凜突然動了動手指,無意識地呻吟了幾聲。
“唔……”
一直關注著黑澤凜狀態的琴酒當即察覺到了這一點。
黑澤凜沒事!
而且看樣子,馬上就要恢復意識了!
琴酒眼中泛起希望,再次看向黑澤凜,心中卻又是一沉,倒不是黑澤凜的狀況沒有好轉或是再次惡化,而是他看到了黑澤凜現在的樣子。
懷中的黑澤凜依舊是面色蒼白,但此時他的身上還穿著米花醫院的病號服,不過現在這病號服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因為早已被鮮血浸染。
連帶著他的雙手,他的臉,他那一頭燦燦的金發,都已經被濺上宮野明美的鮮血,發絲中甚至還摻雜著被攪碎不小心飛濺出來的內髒碎塊。
之前琴酒都沒有注意到,現在黑澤凜暫時脫離危險,他才注意到這些慘狀。
抱起黑澤凜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那麽多,現在看,自己的黑色風衣上,早就因為阻止黑澤凜而沾滿鮮血。
他看向停在不遠處的車,又看了看自己懷中的黑澤凜,陷入了沉默。
自己…要帶走他嗎?
還是說按照之前的計劃…
雖然和琴酒之前的計劃有所出處,但從現在開始讓計劃重入正軌,也是完全可以的。
琴酒捫心自問,如果他現在將黑澤凜帶走,自己能給他什麽……
答案是:除了危險什麽都給不了。
外面響起了警笛的嗡鳴,似乎是柯南通過定位宮野明美的手表,追蹤到了這裡,跟隨而來的還有風間裕也和一眾警察。
眼看著警察馬上到來,琴酒看向被警車的燈光照亮的港口不遠處,輕歎一聲。
警察,來了嗎?
時機剛剛好。
所以……
琴酒最後看了一眼懷中的黑澤凜, 複雜地笑了笑。
他收起了送給黑澤凜的匕首,轉身將即將醒來的黑澤凜放回到宮野明美屍體旁,與此同時掏出手槍,取下消音器,瞄準宮野明美那依舊滿是驚恐和不解的頭顱,扣下了扳機。
“砰!!”
港口的夜晚,槍聲響徹。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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