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看著手裡的奏折有點不敢相信:“韃子這就退了?洪承疇只是帶著十三萬援軍往錦州方向逼迫了一下?”
他抬頭看著殿裡站著的這些臣子:“大家都說說吧,這份捷報到底有幾分可信?”
崇禎又不是傻子,人家韃子帶著十多萬大軍,一副不攻下錦州誓不罷休的樣子,都做好長期圍困的準備了,你洪承疇不過也就十多萬,按韃子的尿性人家會怕你?
但崇禎同樣可以確定的是錦州之圍肯定是解了,洪承疇不敢在結果上說謊,就是這過程讓人迷惑!
崇禎再次拿起奏折仔細的讀了一遍,其中“義民”兩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陳新甲,你知道這義民是怎麽回事嗎?”
崇禎直接點名!
兵部尚書陳新甲硬著頭皮出來:“臣也不清楚,洪督師奏折中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想必也不過是通報了一下情報,充當眼線而已!”
崇禎嗯了一聲:“那你說這次逼退韃子,解救錦州的功勞,朝廷應該如何封賞?”
陳新甲暗暗叫苦,這要我怎麽說?一個韃子沒殺,封賞重了陛下和眾臣肯定都不服,但畢竟是解了錦州之圍,不封賞又不行。
還是和稀泥吧:“遼東各軍雖然未與韃子交戰,但畢竟逼退了韃子,解了錦州之圍,建議陛下對遼東眾將多加賞賜金銀財帛,以為嘉獎!”
崇禎一聽這話臉就有點黑了,你是不知道朕有多窮嗎?
國庫空得老鼠進去都流淚,自己的內庫現在就靠李斌去年送的二十萬兩撐著!
今年才三月,還沒到李斌送錢的時候呢!
下面眾臣也紛紛表示陳尚書這個辦法好,功勞不大不小,賞點錢挺好!
至於朝廷有沒有錢,那關我什麽事?讓戶部去操心好了!
崇禎也沒辦法反對這麽多人的意見,再說他本來也不想對洪承疇這個莫名其妙的功勞封賞太過,乾脆順水推舟:“那就兵部拿個章程出來,戶部按章程發往遼東就是!”
一聽這話,戶部尚書李待問站不住了:“陛下,戶部庫府皆空,實在是調撥不到銀錢了!可否等春稅下來之後再想辦法撥付?”
崇禎也沒辦法,幸虧還沒開口讓他用內庫來補,隻好悶聲同意!
退了朝坐到乾清宮,崇禎僅有的一點因為錦州之圍解除的好心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銀子!到處都要銀子!朕還能變出銀子不成!”
發火無濟於事,王承恩看他上火,擔心他身體,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說:“皇上,您要是急用錢的話,何不讓那李斌派人把今年的銀子提前送來?”
崇禎一聽李斌這個名字,更是怒火攻心:“他一個反賊倒是富得流油!朕這個皇帝窮得龍袍都穿不起了!”
王承恩想著怎麽出了個餿主意呢!也不敢做聲了!
年初陛下因為李斌氣得暴跳如雷,還是周皇后出面才安撫下來的呢!
他至今都沒搞清楚是因為什麽事情!
李斌要是聽到崇禎這個話肯定大喊冤枉:我在長江流域大把撒錢,至少幫你拉高了十個點的生產總值,你自己收不到錢怪我咯!
崇禎卻是對王承恩出的這個主意上了心:火槍的買賣他李斌想讓朕拿公主來換,想得美!反正現在韃子也退了,等等再說!但這二十萬能先拿到手裡,就是一件好事!從北京到上海來回兩個月不多,自己手裡沒錢挺慌的啊!
想通了就直接吩咐王承恩:“你派個人去他那什麽北京辦事處,
就按你說的,讓他們把今年的銀子提前送過來!” 崇禎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的!朕肯要你的銀子是你的榮幸!
李斌當天就接到了北京的電報,他也是一臉懵逼的:這麽的急不可待了嗎?光想著要錢,一點好處都不給!
他接到加急電報的時候正在開軍事會議,主要事項就是安排後一批的隊伍去遼東鍛煉!
這次他不準備親自去了!
前一批人回來就開了幾天的戰鬥總結會,守家的也全部參加,目的就是傳授經驗!
這次換去的兩千人,李斌給他們的任務就是從大遼河入海口往裡面搶,人口,物資什麽都不要給韃子留!
只要能搶到手的不嫌棄!
上次搶劫行動李斌總共收入漢人兩萬出頭,韃子五千多,銀兩一百多萬兩(包括祖大壽付款12萬),牛一千多頭,馬兩千多匹,豬,羊,雞鴨全部吃掉了不算!
布匹衣服全部被李斌用開水煮過,分發給了農業部新招收的流民!省一點是一點!
對比一下李斌和韃子的搶劫成績,李斌的手藝還是比較潮,連人家的零頭都沒有!
可是李斌不滿意不代表那些士兵不眼紅!
頭一批去的平均下來每人分了兩百元,把大家都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三哥,你說搶韃子就這麽掙錢?不是說韃子都是窮鬼,什麽都沒有嗎?”
叫三哥的給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韃子從大明搶了這麽多好東西去了,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再說人家自己也種地打獵,遼東的皮毛可是值錢得狠啦!”
小夥激動了:“那我們是不是也要發財了?他們可是十多天就分了兩百元啊!”
這裡一元就是一個50克大銀幣,一角就是五克的,一分就是0.5克的銀幣!
三哥拍拍他的頭:“韃子也不是面捏的,我們去人家肯定有了防備,不過一切有三哥,你把車騎穩就行了!包你小子發財!”
接到崇禎的電報,李斌雖然不明白,但也不在乎這提前幾天,乾脆把價值二十萬兩的十五萬兩千元銀幣隨著一起發往北京,讓那邊辦事處的人直接交到崇禎手中!
崇禎正在乾清宮看奏折,王承恩輕輕的走進來,低聲對崇禎說了幾句。
崇禎猛的抬起頭:“他們說必須當面見到我才肯交付銀子?怎麽可能這麽快?”
這才過去多久?僅僅五天!
這不是李斌收到電報就直接把銀子發出來了麽,北京這邊收到了之後就聯系王承恩。
王承恩帶人去取銀子得到的卻是這麽一個消息:銀子只能當面交給陛下!
王承恩這個氣啊!誰不知道咱家對陛下最是忠心耿耿,你們這樣搞明顯就是不信任我,氣急了就準備讓侍衛來硬的,結果對方直接就把左輪掏出來往天上一槍!
這下王承恩不敢硬來了,這尼瑪什麽破事啊!要他把事辦砸了,怎麽對得住崇禎!只能回來匯報!
崇禎也無奈,有錢的是大爺,讓他們進來吧!
這可是一萬五千多斤,足足用了十輛四輪貨車才拉進來!
侍衛們是檢查又檢查,好半天才肯放行!
崇禎第一次收的是銀票,這麽多銀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也來了興趣:“打開來看看!”
領頭的辦事處主人本來也要打開給他看!聞言上前把箱子掀開。
崇禎被箱子裡的銀幣差點沒閃瞎眼:“這是什麽銀子?怎麽如此光亮?”
王承恩連忙上前拿過幾枚遞給崇禎。
崇禎拿在手上仔細觀察,重量明顯比一兩的銀錠重,上面壓著一艘大船,底下一半圈字,寫著“華夏工業集團”,想必就是李斌那反賊的旗號了!
翻過來上面壓著50克?這是什麽玩意!還有既然他能把銀幣做得如此精美,為什麽重量卻不標準!
他有問題當然要問,辦事處主人早準備好了答案:“陛下,克是我們公司的標準重量單位,一克大概等於三十八分之一兩,也就是說陛下手中拿的這個銀幣大概相當於大明的一兩三分二錢!這裡總共有十五萬兩千枚銀幣,也就是二十萬兩!”
崇禎被他繞得頭暈,知道是二十萬兩就行了!追問道:“為何一定要當面交給朕?”
主任不慌不忙:“老板最重守諾,說是二十萬兩一定不能少一分一厘,只有陛下當面點頭,我們才能交付任務!”
“王大伴也不行?”
主任苦笑:“事關重大,要是有人得到消息,偽裝成王大監騙取銀錢,那我們整個辦事處豈不是萬死不辭!”
崇禎表示接受這個解釋,心情變了,看這個銀幣也覺得順眼了!
就突然覺得這做工,這純度,這反光都特別讓人舒服,看著就覺得值錢!
“這銀幣做工如此巧奪天工,李斌的奇技淫巧之技果然是爐火純青了!”
主任隱蔽的撇了撇嘴!有能耐你別看得兩眼放光啊!
崇禎打發了主任一夥人,對王承恩說道:“此幣雕工精細,光亮奪人,你給后宮的皇后和貴妃們都送一份去,讓她們也賞玩一下!”
自己也揣了幾枚在手裡,準備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哼,不老老實實考取功名,就愛玩弄這些奇技淫巧,怪不得偽造的舉人文碟連上海縣都沒法辨別!
在乾清宮看了會奏折,看著天色已晚,今天要和皇后一起吃晚飯,時間差不多了!
趕到皇后這裡,卻見周皇后早擺好了碗筷坐在那裡等他!手裡卻是拿著幾枚銀幣若有所思!他揮手將要通報的宮女製止,笑著走了過去:“讓皇后久等了!”
周皇后連忙道起身:“陛下怎麽不讓人通報一聲,害得臣妾失禮!”
崇禎揮揮手:“一家人,講這麽多幹什麽!剛才可是在看銀幣?”
周皇后答道:“是啊,聽王大伴說是李斌遣人送來的,今年不是時間還沒到嗎?”
崇禎聽到這個話題有點尷尬,周皇后還不了解他,趕緊安慰道:“陛下有所需,李斌能想陛下所急,也算得他有心了,以後有什麽功勞再多加賞賜就是了!”
崇禎這才臉色好看一點,問道:“皇后看這銀幣似乎若有所思,想的是什麽?”
周皇后輕聲說:“臣妾在想上個月李斌提的那件事!”崇禎一聽這個就來氣:“韃子已經退了,錦州也保住了,朕不用求他!”
周皇后的輕聲細語卻讓崇禎心驚:“是啊,現在是退了,可那韃子狼子野心,能甘心情願嗎?有機會必然卷土重來,到時候錦州寧遠是不是擋得住?前次怕有人說皇家賣女換取軍械,現在危機已解,正是讓人無話可說!”
崇禎皺起眉頭:“皇后為何對那李斌如此上心?我大明的公主難道還愁嫁麽?”
周皇后低下頭去:“那個做娘親的不希望閨女有個好歸宿?那李斌年紀輕輕,就憑一己之力在浦東立下如此基業,何況聽人說他收留流民,給青樓的老弱贖身,教她們堂堂正正做事,連收養的那個女孩都是他從韃子手裡救出來的!這樣的人不就是女兒家最好的歸宿麽!”
崇禎張了張嘴,憋出一句:“可他李斌目無法紀,狂悖無禮,腦有反骨,現在不過是還沒有舉起反旗罷了!”
周皇后都被逗笑了:“一個心心念念想要造反的人,結果你這位陛下一句話,人家就給你送來這幾十萬的銀錢,還願意給十萬支火銃做娉禮,他是嫌自己造反難度不夠高麽?或者說他只是想造自己老丈人的反?”
崇禎也被說得臉紅,但他的人在南京殺了幾個千戶卻又是事實!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周皇后看他糾結,隻好先放在一邊:“算了,陛下自己慢慢思量,臣妾先伺候陛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