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肯定不可能留在東華洲過年,因此在臘月初十就啟程回家。
冬天北太平洋的航線要偏南一點,這是為了躲避靠北邊的狂風和巨浪。
臘月二十五一到浦東,雲嵐就非要來跟他當面匯報成果。
李斌是哭笑不得:“你這樣玩,就不怕這些家夥受不了,把他們搞得元氣大傷了,我們也不好過。”
雲嵐撇了撇嘴:“經濟統計報告已經出來了,現在年收入在100元以下的普通百姓,已經佔據了我們華潤銷售額的四成,這比剛開始的一成多一點,已經翻了三倍了。”
這算是意外之喜了,這個數據說明大明的根基在變扎實,貧富差距在縮小。
李斌點了點頭:“這是好事,說明我們努力的方向是對的,你信不信,明年這個比例就會達到六成,或者更多。”
作為一個親身體驗過經濟奇跡的九零後,太明白經濟一旦起飛,是什麽速度了。
只要熬過開始那段一窮二白的日子,再給百姓松開手腳,他們爆發的力量會讓所有人驚訝。
雲嵐點了點頭:“那這次我們多出來的六千萬,給那些部門增加預算?”
有錢就要花掉,這是李斌反覆跟他們強調的話。
李斌的力量來自於他的人口,地盤,科技,而不是他現在全球首富的身份。
“全部用來向東華洲運送移民和物資,做好東華洲大開發的準備。”
雲嵐點點頭:“那就是全部給移民部,這樣他們明年的任務又多了三百萬,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完成。”
李斌搖了搖頭:“不需要把目標定死,讓他們向船廠下單,向其他部門下單,擴大移民的運送能力,那樣我們就會越運越快。”
送走雲嵐,李斌也準備過年了。
這個春節他那裡都不想去,崇禎也在北海度假村呆膩了,居然要跑到浦東來過年。
來就來吧,李斌也不差他那幾十口吃的。就是四個小舅子整天尋摸他的摩托車,汽車,雪橇車讓他很無奈。
“朱慈烺,你今年已經滿十八歲了吧?”
李斌記得他跟朱徽娖差不多歲數。
朱太子點點頭:“已經滿了。”
李斌無力吐槽,這小子才十八歲,卻連孩子都有了。太子妃看起來跟個初中生一樣,作孽啊!
“有沒有興趣去疾虎軍鍛煉一下?”
李斌也開始給人下藥,他純粹是惡趣味,想折騰一下朱太子,看看能不能把以後的王子都送到軍隊去。
朱太子青春年少,那裡知道人心險惡,居然還挺高興,連忙點頭:“去,早就想去了,跟姐姐說,她也不肯跟你提,說不許我進疾虎軍,讓我去新軍。”
朱徽娖才是明白人,知道疾虎軍不會把朱太子當回事,搞不好還要多吃苦頭,新軍怎麽說也是掛著大明的名字,沒人敢折騰他。
李斌笑得很邪惡:“那行,先去疾虎軍做新兵訓練,如果成績好,看能不能進特種部隊。”
崇禎看李斌想給自己兒子下套,馬上就來揭穿他:“進疾虎軍去訓練一下也好,以後做皇帝,不能什麽都不懂,你那見鬼的特種部隊就算了,聽說都是些吃蚯蚓都不眨眼的家夥,別折騰他了。”
李斌還想繼續忽悠,卻看到團團爬上了他的摩托車,已經把鑰匙都打開了,正在準備打火呢。
趕緊一個箭步衝過去,把團團一把抱了下來:“你個小東西,你腳都夠不到,騎得了嗎?為什麽不騎自己的?”
團團看被他發現了,吐了一下舌頭:“爸爸的車子大,騎起來威風!”
李斌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腿:“就你這小短腿,什麽時候夠得到刹車再說吧。”
過年人多就熱鬧,加上幾個小舅子都是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小屁孩,李斌這個年過得簡直雞飛狗跳。
崇禎現在除了監督他們跟著朱徽娖學官員考核教程,就是自己教一下他們四書五經和琴棋書畫,這些東西他自己教他們就夠了。
被李斌毒化了這麽多年,他現在也不相信那些儒生了。
正月十五一過完,朱太子就被改名換姓,塞進了疾虎軍的新兵營。
反正李斌跟他說了,要是敢暴露身份,或者不聽號令,就自己滾蛋。
而貴州省都勻府獨山州的鄉下小鎮,卻來了一群小吏。
“這也沒到交稅的時候啊,這些人來幹嘛的?”
小鎮窮苦,說是鎮,卻連人家江南的一個村都比不上,僅有的兩間磚瓦房,就是鎮上兩個地主老爺的。
其他人都是靠著佃這兩家人的地為生。
這種偏僻小鎮千百年來都沒什麽變化,總是有窮人吃不飽,但靠著大山,也餓不死,總能尋摸一點草根樹皮熬過來。
這兩年突然就變天了,再沒有凶狠如狼的小吏,下來收那些苛捐雜稅,聽說好像是京城裡面做主的人已經換了。
但苛捐雜稅沒了,地主老爺又把租子加了一成,說是他幫大家交了稅,連磚瓦房都要交稅,加一成租子還虧了呢。
沒辦法,大家都要活下去,只能忍著。至少沒比以前差是不是。
小吏是鎮長帶著的,這鎮長也是去年新來的,左手據說是在南邊跟人打仗,中了毒箭,用不得力了,被派到這裡來,做個鎮長。
鎮長姓黃,雖然隻來了一年,大家卻都服他,去年剛來,就是他拿槍指著楊老爺的家丁,讓他們沒有把老陳家的丫頭拉去抵那閻王債。
有那膽子大的,早跟這鎮長混得熟了,上前問了一句:“黃鎮長,這是有什麽事嗎?”
黃鎮長跟以前那些官老爺完全不同,在這些鄉民眼裡,這家夥就是個跟他們一樣的泥腿子,罵起人來溜得很,平時去田裡,也是褲腿卷得老高。
可惜的是貴州這地方太窮了,地方上也分不到多少稅,黃鎮長在鄉下走了幾個月,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
沒錢,沒人,連地都全是那兩家的,他什麽都乾不了。
幸虧做鎮長工資還可以,帶著一個漢話說得磕磕巴巴,見人就鞠躬的日本娘們,就在這裡安家,平時就調解一下大家的糾紛,登記一下大家家裡的人口,勸大家把家裡的小子丫頭,送去獨山州學堂讀書,沒事就跟大家坐在牆根下扯淡。
黃鎮長今天明顯精神氣就不同,現在聽得有人主動上來問,馬上就洋洋得意:“老子給你們爭取到了優先移民的好處,現在家裡沒地的都趕緊過來登記,我帶著大家去海外分地分房,過好日子去。”
大家早聽他天天吹牛,說大明現在好多窮鬼都搬去了海外,每戶五十畝地,還分木頭房子,發口糧,日子過得不知道多快活。
有那喜歡抬杠的就問了:“這麽好,你為什麽不就在海外安家算了?還跑到這種窮地方來?”
黃鎮長這時候就會給這種事逼一個後腦抽:“老子現在一個月工資就是十二元,比種那五十畝地不強多了?這種窮地方遲早要搬出去,到時候老子的田不會少,工資還能漲一級。”
現在的軍隊可以說集合了大明最多的人才,人家後勤部門安排傷病退役的時候,早就想好怎麽利用規則了。
把這些因傷退役的功臣安排到那種窮窩裡面,不需要他們幹什麽,先維持一下秩序,跟當地的百姓建立信任,熬個一兩年,到時候直接一搬出去,工資馬上就漲個一兩級,比等著升官快多了。
這種明規則,羨慕得靠官員考試當上鎮長的那些讀書人眼睛發紅。
李斌對這種事情也是大力支持的,移民本來就是一個繁雜的工作。
這些傷兵能做鎮長,本身就是部隊裡面的精英,哄得那些貧民開開心心的上船才是真正的功勞。
大家夥一聽黃鎮長真帶著他們移民,嘩的一聲就湧了上來。
這家夥天天跟泥腿子滾在一起,大家早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你要是還不相信的話,看看他自己手腕上亮晶晶的手表,日本婆娘身上穿的細棉布衣服,一根苗都沒種過,過得比那兩家老爺還闊氣。
問他那裡來的這麽多錢,他就告訴你,他在南洋打仗都分了一千多元,十幾塊錢的手表算個屁。
“都?站好,你們家幾口人我都有數,大家現在過來領了牌子,回家收拾東西,明天咱們一起走,路上政府給吃的。”
這種鄉下小鎮才幾百人,很快大家就都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跟黃鎮長一起去海外享福。
後面的人還沒拿完牌子,鎮上兩家地主帶著家丁就過來了:“黃鎮長,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把人全部帶走了,咱們的地誰來種?這裡還有好些人欠著咱們的錢,跑了我們找誰要去?”
黃鎮長當了一年的官,還是沒有脫去骨頭裡面的氣質,眼睛一翻:“你們的地當然是自己想辦法種,還有強迫人家佃你家地的道理?”
他身後的小吏站了一個出來:“佃戶欠你們的錢,你們把欠條拿出來,我們來處理。”
兩家地主大喜,趕緊讓人回家取來欠條,這可都是驢打滾,只是作為控制佃戶的手段,就沒想過能連本帶利拿回來,現在有這種冤大頭,馬上就能大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