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金很快就見到了松江府稅務局局長,來人姓朱名仲林,不問可知,這肯定是位前宗親。
劉明金顯然不太想跟這種注定麻煩纏身的人物打太多交道,拱了一下手:“朱局長遠道而來,是否先休息一下,你我同僚,晚上我當設宴招待各位。”
朱局長搖搖頭:“我們這幾百人,就不麻煩劉同知了,還請財政局局長出來,與我們交接了田畝圖冊,我們自去稅務局大樓自行安頓。”
劉明金見他不給面子,也不願意再說些沒用的,只能讓小吏去通知財政局局長,前戶房主事。
財政局局長很快就到了,手裡捧著一本黃冊,這就是明朝收稅的依據。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戶房主事是代代相承,裡面的貓膩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而這也是他們勾結鄉紳,上下其手的依靠,真正的玩意是肯定不會交出來的。
朱仲林直接從這位局長手裡拉過冊子,翻看了一下:“崇禎十五年新造?這位局長貴姓?”
財政局局長屬地頭蛇的,當然新稅法下來他也很慌,但他不認為靠著這些廢物一樣的宗親就能搞清楚整個松江府的老底,何況這松江府是什麽地方?
他們有本事收到華亭徐閣老家的稅再說!
“鄙人免貴姓羅。”
心裡再不樂意,也要給這位朱局長面子。
“羅局長,我們就按你編的這個黃冊收稅沒問題吧?”
見鬼的沒問題,要是自己去收,當然沒問題,有問題都是那些屁民的問題,現在換了人接手,不出問題才怪!
羅局長強笑:“黃冊編制複雜,人員田畝流動往來,偶有偏差也是正常的。”
朱仲林笑著說:“偶有偏差是多少偏差?”
羅局長心中大怒,這要是以前,誰敢這樣開口看自己的黃冊,就是知府老爺都不行,不然他收不上來稅,還是要乖乖滾蛋。
現在自己收稅的權力被剝奪了,來的人又是跟官場搭不上邊的朱家人,這關難過了。
羅局長正想著要找一個什麽借口敷衍過去,朱局長卻是直接轉過頭,對他身邊的一個人說道:“吳監察長,估計要麻煩你了。”
劉明金和羅局長嚇得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旁邊這個男子居然是監察部的監察長。
李斌把監察部改製為終身製,你只要入了監察部,這輩子就在監察部調動,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這樣裡面的人也死了跟外面的人拉關系的心思。
做出成績來,說不定自己能爬個高位,或者孩子也能子繼父業,跟著進入監察部,吃一輩子的安穩飯。
有的人申請調出去了,有的人選擇留了下來。
改製還不到兩個月,監察部的所有人都化身瘋狗,死死的盯著每個在任的官員,搞得京城的官員是苦不堪言。
不過因為時間還短,暫時還沒有看到他們出京活動,現在自己面前就站了一位,劉明金和羅局長又怎麽不慌。
吳連喜上前一步:“羅局長,最後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的配合稅務局,把完整可用的黃冊拿出來,以前的事我們既往不咎,如果你還想用上面記著活了一百四十多歲的人的黃冊來敷衍我們,監察部出門,正好要一些人來警告你們這些人。如果你覺得我們監察部無所謂,我可以幫你叫李部長的內務部。”
羅局長額頭的冷汗馬上就冒出來了:“我只要交出來你們就既往不咎?”
吳連喜點點頭:“我們對崇禎年的違法亂紀之事不感興趣,只要你在華夏年沒犯事,我們既往不咎!”
華夏年他也沒少犯事啊,朝廷都說暫時不收稅,他可是沒閑著,勾結那些鄉紳可是賺了不少,不過他沒出面,做得比較隱蔽而已。
“噗通!”
羅局長一下子就跪了下來。他清楚得很,這些人今天是跟他來真的,朱仲林只要開始收稅,百分百會發現他夥同別人偷偷收稅的事,人家又不傻,交過稅了,現在又有人上門,難道還不會說嗎。
朱仲林笑了:“看來我們這位羅局長問題還不小,要麻煩吳監察長了!”
這種小官僚那裡扛得住監察部那些錦衣衛出身的刑訊高手,兩個小時不到,就把褲頭什麽顏色都說出來了。
“居然敢跟我們稅務局搶生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朱局長做局長之前是奉國將軍,說起來還是從二品,只是他這一支人口太多,分到他手裡根本沒什麽油水,以前也是在城裡橫行霸道的主。
不過是人家機靈,看著崇禎都被李斌擠下台了,趕緊脫身,反正宗室給的那點錢也不夠糊口,自己這個爵位換一個州的局長,只要能把事乾好了,絕對劃算。
像他這樣的機靈人都混了個局長,其他的動作慢的就只能當一下縣裡的處長,或者乾脆就是最下面的稅務官。
就算這樣,也比他們當什麽將軍中尉的時候強多了,至少人家就算培訓的時候,一天三頓加月底的幾十元金票沒少過一分錢。
而李斌這個壞家夥,在培訓的時候就反覆跟他們強調:“你們是在給朱家王朝收稅,那些偷稅漏稅的,就是偷你們朱家的錢,你們之所以以前餓得半死,就是因為那些官員不好好收稅,那些地主士紳不肯老老實實交稅。”
有他這樣忽悠,這些做了稅務官的朱家子孫能對官員有好臉才怪。
既然有人冒充朝廷收稅,那妥妥的就是謀逆了,朱局長一紙案情報告拍到了稅警連長面前:“接下來該你們了。”
一個府的稅警連兩百人,抓捕七家地主鄉紳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要知道他們的裝備是兩百隻李氏1式,加六門60毫米口徑速射炮。
兩家反抗的全家被殺光,其他五家也是打得跟豬頭一樣,送上了浦東的勞改轉運碼頭。財產全部充公,作為稅務收入記帳。
整個大明的稅收工作,就在殺戮與血腥中拉開了帷幕。
李斌這幾天就守在電報房旁邊,看著各地送來的稅務工作報告。
路振飛乾脆也在他旁邊弄了一張辦公桌,以便隨時請示。
“連殺帶抓,全大明已經有四千多家被抓了發往海外了,財政局局長更是抓了八百多人,應該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丈量房屋,土地,發放稅務登記證了。這是一個最容易出腐敗的環節,你們稅務總局要和監察部,內務部合作,把這次的資產普查做細做好!”
李斌正在和路振飛交待下一階段工作要注意的重點,電報室裡蹲點的套裝秘書突然衝了出來:“老板,洛陽的稅務局正在被人圍攻!”
李斌一把扯過電報:“上萬人圍攻洛陽府稅務局?終於還是跳出來了麽?”
李斌拿起步話機:“盛曉波,讓一師和二師做好準備,目標洛陽,我親自帶隊!”
“馬鐵柱,你的特種團派一個營,準備跟我去洛陽!”
吩咐好兩人,李斌拉了拉自己的領口:“看來光是勳貴,怕還是嚇不住某些人。”
路振飛用屁股想都知道,洛陽敢圍攻稅務局的是什麽人,這種事他怎麽敢開口!
只能從側面勸解一下:“現在去怕也是來不及了,不如首相吩咐下面的人再去調查,搞清楚了再處理。”
李斌冷笑道:“讓下面的人去調查?然後再處理?有些事只有我去做,就別為難下面的人了!”
北京到洛陽八百公裡,李斌的全機械化部隊在路上不眠不休的狂奔了兩天,等到看到洛陽城的時候,李斌騎著豪爵,都渾身酸疼,更不要說那些開突突突的三輪車的士兵。
盛曉波從旁邊靠過來:“總司令,要不要休息一下,明天進城?”
李斌搖了搖頭:“不用,直接進城,今天晚上開始戒嚴!免得有人趁晚上溜掉了。”
洛陽現在還是一片荒涼,李自成把這座城洗得乾乾淨淨,連人都帶走了。
後面回來的都是一些在這裡有田產店鋪的,但一直也沒有恢復什麽人氣。
直到小福王又回了這裡,開始大力招收佃戶,又帶回了王府那些跑出去的人。
然後李斌今年開始灑錢,在洛陽建設知府衙門,這樣才慢慢的回復了一點生機。
李斌也就往這裡派出了政府官員,把所有衙門補全了人員就沒管了。沒想到居然跟他整了這麽大一出戲來。
連城防部隊李斌都還沒安排,可能是衙門安排的人關的城門,李斌直接讓特種部隊上城把城門打開,自己帶著兩萬多人,就開始封鎖整個洛陽的所有路口。
小福王正在自己還沒維修好的福王府喝酒。 這破破爛爛的王府看著真讓人糟心,到處殘垣斷壁,那裡還有以前的富貴景象。
請求朝廷為自己修王府的奏折上了幾次,卻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小福王也算是明白了,現在坐在北京的那位爺,就是不想跟宗室花一分錢。
“哼,你修條路幾千萬元,讓你給我撥三十萬修一下王府都不肯,現在還要來收我的稅,居然敢來量王府。”
小福王想起來就氣得肝疼,洛陽稅務局的局長也是朱家子孫,雖然不是一系的,但大家畢竟是同一個祖先,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而且福王府不光佔著河南,湖廣,山東大片良田,還有江淮的鹽稅,四川的鹽稅和茶葉稅。
李斌這樣搞,等於把他手裡的稅權全部收走不說,還要收他王府房屋和土地得資產稅。
他卻沒想過,自己在福王府花天酒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同一個祖先的人正在吃糠咽菜,人家眼紅他好久了,現在有機會搞他一下,又怎麽會給他面子。
唯一沒想到的是,這位爺居然如此喪心病狂,只是要求去丈量王府的房屋和土地,他就這樣不管不顧的對稅務局下了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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