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穩住。”
趙四大喊著。
他身為百總,要節製手下百余人。
做這個活計沒個大嗓門不成,如雷的馬蹄聲,各種鼓噪聲中要想讓軍卒聽到,趙四也只能喊破嗓子了。
滕老六手持長槍站在火銃手的身後。
他仇恨的目光看向對面。
也許當年遼東孩子餓死,女人瘋掉,他怨恨,是對所謂主家的私人恩怨。
投入標營這幾年,經過宣講,他明白那是遼東兩代人的悲慘遭遇,不是他一個人的仇恨,而是遼東數百萬遼人的仇恨。
他慶幸他能有機會拿起刀槍,和建奴尋仇,而百萬被滅殺的遼東人沒有那個機會了。
對面的戰馬風馳電掣的衝來,女直人狂野的呼號著,希望恫嚇明軍,讓明軍恐懼潰散。
只是水師標營凌然不動。
三百步,兩百步...
滕老六聽到百總趙四吼著,接著火銃手擊發。
砰砰砰,標營第一排數百火銃手擊發。
火銃聲震蕩耳鼓,煙霧一時遮蔽視線。
滕老六卻是莫名感覺心安。
標營多次操練面對騎軍衝擊,加上很多經歷血戰的老卒坐鎮,絕不會輕易動搖。
倒是出於對一七式火銃射程的信任,滕老六很期待清軍的遭遇。
慘叫聲傳來,滕老六從破碎的煙霧縫隙裡看到了對面的建奴騎軍人馬撲倒在地,鐵騎繼續衝來,好像被重擊的是別人。
砰砰砰,接到傳上來的火銃的第一排火銃手再次擊發。
百步距離上再次有大股人馬倒地。
有騎甲被戰馬踐踏,有戰馬受創亂蹦亂跳。
尼堪一臉鐵青的看著。
他的本意是用三千騎迅猛衝陣,震天的威勢會恐嚇明人慌亂,退卻,然後騎軍從後追殺就是了。
如果是面對京營,他不會這麽乾,他不愚蠢,那畢竟是擊敗過十萬清軍的大明精銳。
但是面對的是明軍水師的步卒,他不認為對方能頂住這樣威勢,別看只有三千騎,當全力衝陣的時候,能有千軍萬馬的衝擊力,一般明軍必然肝膽俱裂,不敢留下面對。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這般硬扎,陣勢絲毫沒有動搖,相反犀利的火器接連發威,眼看有數百人馬撲倒,這讓尼堪心裡滴血。
他是貝勒沒錯,但是他的老爹褚英雖然是嫡長子,卻是被太祖不喜,最後被處死。
他積攢些家底不容易,一切要靠軍功。
現在就這樣被明軍的火器撕碎,尼堪痛徹心扉。
問題是他看到明軍陣勢沒有慌亂,而第三排的火銃手再次舉起了黑洞洞的槍口。
“下令撤軍,快。”
尼堪喊道。
明軍如果不慌亂,數量遠遠多過他的麾下,那是無法擊敗的。
以往他的麾下以少打多,擊敗遼鎮明軍,是明軍看到清軍鐵騎先自動搖,潰散,現在卻是不可能了。
隨即退兵的鑼聲響起。
已經衝到不足一百步的建奴鐵騎又遭到了第三次打擊。
他們急忙催動坐騎繞著半圈調轉馬頭,又是被第四次打擊。
剩余的清軍倉皇的催馬逃歸。
明軍的陣勢中傳來了萬勝的歡呼聲,威勢驚人。
身邊的很多明軍歡快的舉起兵器歡呼,慶賀這次勝利。
滕老六卻是很遺憾,清軍竟然膽怯的避戰了,沒有一衝到底,他根本沒可能手刃女真人,是勝利了,那是火銃手的功績,他很不爽快。
尼堪看著倒臥地上慘叫的一千多人馬,不禁心驚膽顫。
最後兩次入寇大明,他沒有參與,雖然聽到了明軍戰力今非昔比,但也就是京營罷了,
而且耳聞不如親見,他還是略有輕視明軍的。今日面對三千鐵騎的衝擊,數千明軍臨危不亂,凌厲的火器重創了他的部下,尼堪才明白,幾十騎可以驅趕數百上千明軍的好日子一去不返了。
大股的明軍排成幾個宏闊的軍陣向東開進,水師標營的阻擊,讓他們有時間匯集,排成豐台大陣,向東支援水師標營。
結果一到就看到了一場大勝。
吳三桂、瞿文、袁時中飛馳而來,
‘恭喜閻將軍,果然清軍的閻王爺,哈哈哈。’
吳三桂哈哈大笑。
他方才略略焦急,因為對水師標營的戰力沒底,怕被清軍衝散崩潰。
結果水師標營很硬扎,給了他一個驚喜。
‘同喜同喜,不過小試牛刀。’
閻應元謙遜道。
其實他內裡還是很欣喜的,未損一兵一卒擊敗清軍騎軍,他不能再滿意了。
吳三桂正色道,
‘閻將軍聽令,立即率所部向右翼靠攏,’
閻應元急忙領命。
正在此時,東方再次響起如雷的馬蹄聲。
東風天際一片灰蒙蒙的,他們腳下的大地在顫動。
天際線上出現了無數跳動的身影,無數騎軍彌漫原野的衝來。
女真話的喊殺聲傳來,清軍大隊趕到了。
“諸位將軍,立即折返本陣,和敵人決戰。”
眾人轟然領命。
左翼是薊鎮袁時中,右翼是水師標營山東鎮,中軍是山海陣步卒,一萬五千余人的山海等各地騎軍護佑南北。
這是一個龐大的豐台大陣,向東矗立,明軍昂然迎敵。
...
“混蛋,誰讓你擅自攻擊的。”
剛一見面,多鐸就用馬鞭好好招呼了尼堪。
別看尼堪比多鐸大幾歲,問題是多鐸是尼堪的叔王,多鐸這般抽打他,他只能忍著,何況他確實敗了。
“我以為數千騎軍可以衝亂明軍軍陣,沒想到...”
多鐸用馬鞭打斷了尼堪的辯解,
‘你以為,蠢貨,如果明軍這麽好對付,德州為何損失數萬精兵,為何本王統領數萬鐵騎前來,你是在遼東養尊處優久了,腦袋也糊塗了,你就是鹿腦袋。’
多鐸罵罵咧咧的,滿人習慣騎射狩獵,他們認為愚蠢的是鹿,而不是野豬,有些鹿傻頭傻腦的不知道躲避人,蠢的讓獵殺變得很容易。
尼堪閉嘴,他臉上幾道鞭痕翻起,很是醜陋。
“王爺,是否立即衝陣。”
勒克德渾道。
‘不急,本王要先圍困明軍後軍,圍而不打,讓其惶恐焦躁,利於日後圍殲,而且急什麽,還得要他們派人急報孫傳庭呢,後軍被圍,看孫傳庭這個老兒是否做得住,如果忍不住,呵呵,那就立即南下援救,那就是睿親王的大軍敗敵的最好良機。’
多鐸哈哈一笑。
如果說政務,對不起,多鐸不是那塊料。
如果講兵略,多鐸是把好手,這些都是他征戰留下的本能了。
用不著太多思量,他就能找準要點。
‘王爺英明。’
勒克德渾恭維道。
‘奔馳了十余裡,戰馬疲敝,讓奴才們下馬休憩,明軍大部分是步軍,腿短,他們跑不了。’
多鐸譏諷道。
隨著多鐸一聲令下,清軍下馬修整。
明軍清軍陷入對峙中。
不久西方遠處升騰起濃烈的煙火,那是留守的一些明軍騎軍點燃了近千輛糧車。
那是有清軍騎軍在逼近,只能焚毀,不能落入清軍的手中。
...
遼陽明軍中軍大帳, 孫傳庭接到了急報。
‘督帥,吳三桂派出了兩批人馬告急,建奴多鐸部數萬騎,突襲海州以南,雙方就要激戰。’
周遇吉匆匆而來。
‘決戰之時到了。’
孫傳庭只是一句話。
牽一發動全身。
南方糧道被威脅,大軍當然要援救,而在遼陽以北的多爾袞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明軍離開堅城的良機,必然傾力來攻,這就是決戰之時。
不過一切都有謀劃。
清軍以為這是一個良機,這一切也是孫傳庭等待的。
繼續向北拉長糧道,威脅同樣大。
他也等待清軍奔襲,然後誘使清軍前來決戰,清軍總是避戰,拉長糧道,相持下去,明軍也很煎熬,這也是孫傳庭等待的良機。
‘周將軍,按照丙字號兵略開動吧。’
孫傳庭命道。
周遇吉拱手領命。
隨即遼陽明軍大營鼓噪起來。
一隊隊明軍整軍出城南下。
半日的光景,多爾袞就接到了斥候的急報,明軍主力離開遼陽南下了。
多爾袞拍案而起,十分興奮。
他已經接到了多鐸的急報,海州發動了,他就等著遼陽明軍的動作。
果然,孫傳庭也坐不住了,全軍南下。
離開了遼陽這座堅城,很好,那就野戰決一勝負吧。
清軍大營鼓號齊鳴,睿親王召集眾將號令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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