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炷香的時候。
兩人再次出現,
‘堵大人,我等可以歸入殿下麾下,也可以去青州修整,不過,大人要留下和我等一同進退,不知然否,’
袁時中再次拋出一個難題來。
堵胤錫笑笑,這是將他作為人質了。
想想也正常,雙方以往生死相搏,一下化敵為友,這個信任度太過可憐了些。
‘本官留下便是,聽聞小袁營是義軍中的佛軍,正要討教袁將軍處世之道,’
堵胤錫就沒怕過什麽。
年輕時沒怕過,有些肆意妄為,如今子嗣齊全,位列人臣,更無遺憾,加上本來也沒有陰謀詭計對付小袁營。
因此堵胤錫坦蕩蕩的同意了。
‘如此甚好,我軍可立即向山東境內開拔,讓出此處,大人就與我等同行吧,’
袁時中笑道。
‘稍等片刻,’
堵胤錫一擺手,陸楨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
堵胤錫展開,這是一道朱慈烺的諭旨。
太子當然沒有聖旨了。
但是朱慈烺親筆手書,加上印信,招撫袁時中宋玉尺。
並言稱會為其向陛下請功,舉薦他們擔任薊鎮總兵官和副將,還有些安撫的話雲雲。
這就是一個書面憑證了。
否則袁時中為何相信素未謀面的堵胤錫談下招撫的大事。
“既然談完了,可不可以給我等兄弟上些熱茶熱湯,來點黑面餅子,兄弟們都餓壞了,”
堵胤錫一下坐在一張椅子上,熟絡的就像在自家一樣。
沒有一點客套的意思。
伸手討飯。
袁時中哈哈大笑,
“堵大人,你這性子某喜歡,”
宋玉尺讓人準備些湯水和餅子。
小袁營則是立即停止向南轉進,而是向東北方沿著官道撤離。
袁時中、宋玉尺親自殿後。
一切不過是剛剛談妥,雙方的信任很低,都在戒備提防。
李自成摟著一個美娘睡的正酣,被親將緊急叫醒了。
他罵罵咧咧的從後帳走出來到了大帳中。
登時一怔。
只見袁宗第和郝搖旗一身灰土的站在帳中。
一旁還有牛金星和宋獻策。
李自成隨即就明了了。
“看來是敗了,還是大敗,說吧,怎麽回事,”
李自成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桌案後。
他雖然長了一張極為普通的臉,也是一個苦出身,大字不識得幾個,但也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還是一個出生入死歷練豐厚的人。
他一看就知道此番袁宗第軍必然是大敗,否則要知道要麽在收割勝利,要麽在苦苦支撐,而不會從前線跑回來。
‘闖王,屬下有罪,’
袁宗第撲通一下跪了。
郝搖旗也立即跪下。
‘少說那些沒用的,說說怎麽敗的,’
李自成冷厲的眼神如同刀子般盯著兩人。
袁宗第咽口唾沫,艱難的將過程一說。
“你等說,你等一個時辰都沒堅持住,混蛋,要你等何用,”
李自成暴跳上前立即給了袁宗第兩腳,給了郝搖旗一拳。
李自成暴怒的面目猙獰。
那可是七萬大軍,雖然不是他的老營精銳,但戰力也算可以,最起碼和秦軍保定軍足以一拚。
卻是被這兩個廢物大部葬送在朱家集,劉體純也失蹤,估計結果不妙。
而朱家集失守讓開封包圍圈破開了一個缺口。
怎麽不讓李自成暴怒。
“屬下罪該萬死,”
袁宗第不斷叩首。
‘闖王,此番也怪不得製將軍,此番孫傳庭構陷了我義軍,表面上這些軍卒打著秦軍保定軍模樣,其實他們都是大明天子親軍京營戰兵,其中隨軍火炮數十門,火銃上萬,火器噴發,天崩地裂,我軍步陣前鋒幾乎全滅,這般打擊我軍從沒有經歷過,因此當先崩潰,而遼鎮騎軍依仗人數優勢追擊了一夜,闖王也清楚騎軍追擊步軍,無可阻擋,因此製將軍麾下只剩下了數千人,’
宋獻策解說了一番。
他比李自成先到,聽了兩人講述,才清楚期間原委。
‘京營,呵呵,那些京營都是些窩囊廢,怎麽可能,’
李自成瞪著眼睛還是不信。
“闖王,屬下本也不信,逃回途中設伏抓住了幾個追擊的遼鎮邊軍,他們講那些京營中新軍大多都是遼人出身,就是被建奴奪了田畝逃入關內的遼人,那個小太子言稱,要帶著他們殺回遼東故土,加上糧餉充足,孫傳庭操練整肅,戰力極強,說是在口外擊敗了建奴一支偏軍,而且太子就在軍中,”
郝搖旗拱手道。
他還委屈呢,本來以為要吃掉一隻羊,卻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他的麾下折損過半。
郝搖旗心裡滴血。
他預料到不好回來交差,因此親自帶著親衛設伏擊殺了十幾個遼兵,抓住了其中五個,這才清楚原來哪裡是秦兵,而是在京中操練了幾個月的京營新軍。
‘這個小太子,本王倒是小覷了他,’
李自成盛怒未消咬牙道。
“這個小太子不可小覷啊,他就在這數萬軍中,想來他必然以為此戰必勝,否則沒膽量隻身與數萬軍同行,”
宋獻策道。
“那又如何,不過數萬軍,我大軍只是精銳就是十萬開外,何況還有羅汝才的數萬精銳,此戰我軍還是必勝,”
牛金星輕撫八字胡鄙視道。
接連的勝績,讓牛大軍師相當的傲然。
等閑官軍完全不放在眼裡了。
“闖王,官軍火炮火銃眾多,我軍當早作準備,我大軍的火器營也得頂上和官軍相持,否則傷亡很大,”
宋獻策繼續道。
他鄙視牛金星的口若懸河,實無一策。
他說的都是緊要之處。
“火炮,哼哼,老營火器營中只是紅衣大炮就有十多門,佛朗機幾十門,今時不同往日了,我義軍也有齊全的火器營,到時候轟殘了這些王八蛋,”
李自成狠狠道。
“再者,我軍中流民眾多,官軍火銃再多,還能有幾十萬把火銃不成,呵呵,”
牛金星笑道。
郝搖旗看了看牛金星,果然最狠讀書人,各個的口蜜腹劍。
“現下最為緊要的是,官軍就在朱家集,可能正在過河,我軍是撤圍而去,和官軍主力決戰,還是就在開封,等著官軍到開封城下和我軍決戰,”
宋獻策道。
幾人一時間沉寂,李自成斜眼看看袁宗第,
‘還在這裡作甚,滾滾滾,’
袁宗第灰頭土臉的奔出了大帳。
他慶幸是逃過了一劫。
郝搖旗也隨著他走了出來。
他心裡這個羨慕嫉妒恨,今天如果他是主將只怕就被梟首示眾了, 袁宗第這廝是闖王嫡系,不過是被罵了幾句而已,人比人氣死個人。
“闖王,當先一件事,立即派人調回小袁營,袁宗第所部不是對手,小袁營也抵擋不住,別讓官軍各個擊破,”
牛金星提議道。
李自成一拍大腿,急忙下令派出了親兵去往蘭陽方向,找到李岩,讓李岩監看袁時中立即撤向開封。
接下來三人商議如何應對官軍。
“此時撤圍,城中可出城打糧,缺糧的情形緩解,只怕還得熬兩三月時光才能陷城,”
牛金星道。
“不撤圍也不成吧,如果,明軍攻來,城中官軍裡應外合,我軍就是腹背受敵,”
宋獻策反對。
兩人向來明爭暗鬥,李自成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