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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第16章:癘風疾
  第二天,振武軍漢們已經準備了充足的行糧,嗣昭和大同軍的沙陀兄弟們十分不舍,送出城30裡,才依依惜別,4凶人則留在嗣昭身邊侍奉。

  一連幾天,嗣昭混跡在雲州市,與胡漢商賈們周旋酬酢,把康火郎的意思逐一落實。雲州商賈更加巴結,絡繹不絕的到神武驛遞送名帖,把嗣昭喝的日日大醉,照這麽下去,喝到歲末也不稀奇。

  好歹推脫了一些人,嗣昭才帶著滿都剌和4凶人逃離雲州。除了韃靼牧人贈送的禮品,雲州商戶也送了不少,都是五花八門的各色貨物,駱駝又多了幾頭。

  一行人也不著急,緩轡而行,渡過桑乾河時日頭已經偏西,當晚就宿在雲中驛。

  在嗣昭心中,雲中驛就像他另一個家。女人的溫柔,是他在別的地方沒有的,在這苦寒的塞下,只有這裡永遠給他保留著一盆火,一張榻。

  把牲口和貨物安頓在邸店,留下4凶人在羈旅吃酒,嗣昭信步來到倚翠樓,滿都剌依然像塊鐵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面寸步不離。

  慕容大娘歡天喜地的迎出來,把主從二人迎進樓內,李七娘正風姿綽約的站在樓梯上,笑吟吟的看著嗣昭,後面跟在怯生生的陳嬌娥。

  還沒到掌燈時分,慕容大娘就找個了雅間,置辦酒肴,中青少三個女子陪著嗣昭說笑。滿都剌照例在門外軒廊,按刀而立,不進房間一步。

  吃了幾杯酒,有小婢進來掌燈,滿都剌橫眉立目,連鞘橫刀攔住那小丫頭,一言不發,直到嗣昭喝了一句,才收刀放那女子進來。

  房間明亮起來,李七娘笑道:“哪裡來的一條板凳犬,如此凶惡。”

  嗣昭踞坐在胡床上,大笑著說道:“他可不是惡犬,他是韃靼勇士,賽馬之冠。”

  慕容大娘奇道:“這樣的人又如何成了你的部曲?”

  嗣昭搖頭道:“他可不是侍奉我的,是伺候韃靼馬王之駒的。”

  掌燈從小婢湊過來,笑道:“那這馬駒可金貴的很了,可既然是伺候馬駒的,不在馬廄裡,為何跟個木樁子似的,凶巴巴站在我們門外。”

  嗣昭笑道:“吃了這杯酒,我就說與你聽。”

  那小婢名花奴,她笑嘻嘻的走過來,委在嗣昭身上吃了酒,舉著黑漆酒杯在陳嬌娥眼前晃來晃去。惹得對面陳嬌娥火起,撿起盤中一顆蜜桔扔了過去,沒砸中花奴,卻結結實實的砸在嗣昭腦門上,嗣昭一聲悶哼,直挺挺倒在胡床上。

  李七娘誇張的叫道:“嚇,嬌娥,你砸死人了,快去報官!”

  正在笑鬧,只聽轟隆一聲,滿都剌已經冷眉冷面的推門闖進來,把幾個嘰嘰喳喳的女人推到一邊,單膝跪在嗣昭身邊,手指伸出探了探鼻息,隨後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就要走。

  嗣昭輕笑一聲坐起來,拉住滿都剌的手腕,大叫道:“阿滿,留下喝一杯吧。”

  滿都剌掙脫手腕,冷笑道:“大力郎君,也鬧這些小孩子把戲,可笑。”轉身就走,回手轟隆一聲關上房門。

  慕容大娘吐了吐舌頭,說道:“看來你還沒有一匹馬金貴。”

  嗣昭一臉尷尬,嚼著杏脯,吃了口酒才笑著說道:“韃靼別吉愛我,為了讓我奪得賽馬會之冠,就把部落裡最好的馬駒送給了我,又命勇士滿都剌隨侍在我左右,保護我的安全。

  他只是保護我的性命,可不是童仆廝養,別說別人,我也使喚不動。說起來,滿都剌遠離韃靼部的妻兒老小,千裡迢迢跟著我,

什麽好處也沒有,呼蘭別吉的心也太硬了些。”  陳嬌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嗣昭說到最後,陳嬌娥小嘴一撇,冷冷說道:“心硬的女人不會專情,就怕某些人掏心掏肺,到頭來一場空。”

  李七娘仰頭向虛空中狂嗅,口中說道:“怎的四周都是醋味道。”幾個女人笑做一堆。

  又說笑了一陣,客人逐漸上來了,慕容大娘告辭出去招呼,又說笑了一陣,李七娘也有客出去了,臨走還拉走了花奴,雅間只剩下陳嬌娥和嗣昭。

  陳嬌娥委到嗣昭身側,柔聲說道:“我新學了一曲笛曲,名作《荔枝香》。據說當年太真妃壽誕,明皇命梨園小部聖手李謩奏新曲,恰巧南海獻荔枝,明皇就名此曲為《荔枝香》。現如今我是李謩,讓你也嘗嘗明皇味道,如何?”

  嗣昭撓撓頭,說道:“你為何不是太真妃?”

  陳嬌娥一臉嬌羞的把嗣昭搡到一邊,叫道:“美的你,去把琴案上的錦囊拿過來!”

  嗣昭聽話的跳下胡床,笑呵呵的拿過一個長條形錦囊,遞給陳嬌娥。小伎褪下囊套,取出一隻晶瑩碧綠的橫笛,清了清咽喉,這才橫笛在唇邊,悠悠的吹奏起來。

  果然笛聲清雅,動聽的曲聲回蕩在室中,一疊十二節,一節十二敲。第一疊如梅花流韻,金谷遊人,第二疊如折柳傳情,艮關戍客。

  嗣昭是聽著胡笳狄琴成長的邊塞男兒,習慣了激昂鏗鏘的節奏,對這些宮廷雅樂本不感冒。可是這笛聲實在動聽,他不由得凝神傾聽,慢慢陶醉在其中。

  笛聲卻越來越悲,剛開始如翔鳥墜地,走獸匍匐,漸漸的,如月色昏昧,稚幼哀鳴。嗣昭心中悲不自禁,怎麽也忍不住,那些痛苦的往事一幕幕出現在眼前。

  太谷縣尊賢裡,小妹被帶走,一家人抱頭痛哭;風谷山驛西跨院,兄弟二人遍體鱗傷,緝事房中的公人正在一邊飲酒,一邊瘋狂的大笑;木塔山下,一場大風襲來,一年的艱辛毀於一旦,團結奮戰的沙陀少年們四分五裂。。。

  嗣昭緩緩抬起頭,昏黃的燈光下,吹笛的陳嬌娥已經淚流滿面。他再也忍耐不住,厲聲喝道:“住!住!這是入娘的《荔枝香》麽??”

  笛聲戛然而止,剛才還歡聲笑語的雅間,如今卻有無限悲涼回蕩其中,久久無法消散。

  良久,陳嬌娥才幽幽的說道:“不知怎的,奏著奏著就變成《悲秋風》。”

  嗣昭湊到陳嬌娥身邊,輕輕從他手中抽出竹笛,放在食案上,又輕輕環住陳嬌娥香滑的肩膀,小婢順勢倒在嗣昭懷裡。

  陳嬌娥比嗣昭年長一歲,身材也比嗣昭高一寸。只是經過無數風雨和汗水的捶打,身體像鐵打的一樣,懷抱小婢如同小雞,生怕手重一些就壞了這一懷幽香,不由得手足無措。

  他顫聲問道:“你。。。為何心中如此之悲?”

  陳嬌娥頭鑽到嗣昭懷裡,低聲說道:“我父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得了癘風之疾,營柵之中驚恐萬狀,營吏將我父驅出營柵,如今只能在一個廢棄的土窯棲身。

  天氣很快就要冷了,可如何過的去這個寒冬。雖說我父把我賣到青樓,受了無盡的苦楚,可也有12年生養之恩, 若他饑寒而死,讓我於心何忍。”

  嗣昭不由得抱緊了陳嬌娥,低聲問道:“可是,你的兩個兄長就不聞不問麽?”

  陳嬌娥含淚說道:“他們自己的糧都不夠吃,都是靠你接濟才勉強維持,哪有余力照料老病。何況這疫病何等可怕,又有哪個敢靠近到10步之內。

  也是前幾日大兄才來雲中驛,告知於我,可我一個小女子,又有何法可想。我掛念老父安危,日日心如刀絞,以淚洗面,還要伺候客人,如何笑的出來,是以笛聲含悲,郎君莫要怪罪於我。”

  嗣昭歎道:“那你如何不早告知於我,還吹的什麽笛子。”

  陳嬌娥嬌聲說道:“郎君出生入死,錢財也是不易,幾次三番,已經幫襯了我許多,讓我如何開的了口,這就是命,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嗣昭想了想,說道:“住在破土窯裡,無論如何過不得冬,要在營柵之外築一座草廬,多備衣被柴薪。還要備一些糧鹽肉脯,放在你們兄長那裡,烹好之後放到院門之外。”

  陳嬌娥低聲說道:“癘風病人碰過的杯盤碗筷,又有誰敢觸碰,好在老父現在活動無礙,也能自己烹食。”

  嗣昭說道:“那就把衣糧放到院門之外,讓他自己來取。”

  陳嬌娥搖頭道:“我現在還未出師,哪裡有什麽客人,這幾天一直懇求慕容大娘,看有沒有客人梳攏,好得些錢帛救父。慕容大娘只是不肯,她和七娘湊了幾匹細絹給我,可這又如何能讓老父渡余生。”

  嗣昭心裡一痛,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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