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憐的自尊心,不是所有窮人都願意被救濟。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視財如命。
視金錢如糞土,重義輕利之人比比皆是。
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在窮困潦倒的時候,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證明自己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不需要用你們同情的目光看著我。
這樣子只會使我更加自卑。
他可以接受那些人說他窮,但是不能有人拿著一摞銀子扔給他,說:“來,你個窮鬼,這是我施舍給你的。”
這不會使他感激,只會使他反感。
謝紀聽了有點感觸,沉思了一會兒。
想,不是所有人都對錢財感興趣的,畢竟,有的人對尊嚴比對什麽都感興趣。
活著是為了什麽,為了那幾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金錢?
但,要是那樣的話,為什麽有的人面對高官厚祿卻不曾動心,有的人面對敵人的威脅卻不屈服,有人對著金山銀山的誘惑卻不被吸引。為什麽,真的是為了利嗎?
不是的,這絕不是,這是自身的尊嚴在作祟。
是有人追求利益沒錯,但是也有人卻把一承諾看的比生命還重要,有人卻可以為了道義犧牲自己,這又豈能是那些金錢的利益所能引誘的呢?
但,這樣的人有,卻又有幾人?
謝紀想他就不是這樣的人,他私心很重,他要做好事得等他的安全以及利益得到保證的時候才會去做。
讓他白白的奉獻,呸,這不可能,死也不可能。
不過他敬佩那些不為自己著想的人。
謝紀看見那老嫗婆娑的樣子,臉上布滿愁苦,但還是咬牙堅持,他想幫忙卻有心無力。
“丞相,您想幫她?”
韋真知對著謝紀說道,他看出了謝紀想要幫忙的想法。
“有何建議?”
謝紀不隱瞞自己的想法,他還不能幫忙了。
“丞相,您可以讓一些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去買阿婆的粥,讓她能夠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些錢。”
韋真知說道,這樣的話既是幫助了,也不會傷害到人的自尊。
謝紀眼前一亮,對著偶爾路過的一個乞丐招了招手。
那乞丐是一個暗衛,在暗中隱藏成普通人的樣子。
一般人是看不出任何異樣的,這暗衛偽裝的太好了。
“阿婆,再來一碗粥。”
“好,好。”阿婆立馬回道,一會兒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地粥過來。
“謝謝貴人。”那打扮成乞丐的暗衛對著謝紀道謝便囫圇吞棗地將這碗粥喝下去了。
“阿婆,再來一碗。”謝紀說著,韋真知便繼續掏錢,這個乞丐,這個乞丐不就是丞相的暗衛。
這麽辛苦,當丞相的暗衛好難啊!
這裝的可真像啊,韋真知暗中嘖嘖稱道。
“你慢點喝,別噎著。”謝紀說著話給這個暗衛傳達一個命令。
“謝謝貴人,謝謝貴人。”暗衛裝的真像一個乞丐獲得吃的樣子。
暗衛吃完了便匆忙離去,臨走前還跟謝紀道謝。
謝紀心中也吐槽,這人裝的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沈議差點笑道抽筋,因為他剛才看見丞相居然在暗暗發笑,看著那乞丐的表演。
他起初也是以為這是個乞丐,還想阻止那個乞丐碰到謝紀。
沒想到他認真看那個乞丐,很像剛才在相府給他端茶的管事。
看他這賣力的演戲,他差點笑出來了。
不過這個孟濤一直用眼神警告自己,要敢笑出來跟自己沒完。
他便一直憋著了。
過了一會兒,便有陸陸續續的人到老嫗家買粥喝。
“阿婆,你這粥真不錯,再給我們打一碗。”
“阿婆,你這粥像極了我母親煮的味道,我要再喝一碗。”
“……”
這個阿婆的粥鋪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老嫗感到有點奇怪,今天人怎麽這麽多?
不一會兒,老嫗家的粥就賣光了。
“紀兄,這次可是我請你吃飯誒,下次你可要請回來,不需要在外面吃,只要在你家吃就行。”
韋真知明顯有點大膽起來,他本來的膽子就大,之前是因為謝紀的威勢太濃了,他怕得罪了他。
現在看這麽平易近人的謝紀,再加上這個場合,膽子自然就大了起來。
沈議和孟濤有點詫異,這人居然敢跟丞相這樣說話。
盡管他再平易近人,但他也是丞相啊。
謝紀嘴角顯然有點不自在的樣子,合著你是盯著相府的飯菜。
今天沒吃到飯讓你不爽了。
“沒問題,下次絕對請你來我家做客,包你吃個痛快。”
謝紀拍拍胸脯說道,看著孟濤有點詫異。
孟濤看韋真知的表情愈加不善,你居然敢跟丞相稱兄道弟,還想去丞相家蹭飯吃。
這是你一個下官應該做的。
韋真知有點心虛,他不就想蹭個飯嗎?
有那麽難嗎?
“孟老弟,別嚇人,這次他請客,下次我自然是要請回去的。”
孟濤嚇了一跳,他可不敢跟丞相稱兄道弟。
因此低下了頭。
“多謝貴人,願貴人一生平安。”
老嫗可能已經看出來了這都是謝紀的功勞,因此走到謝紀面前心懷感激的跪下。
“阿婆,您先請,地上涼。這都是您的粥好喝。”
謝紀有點坐不住的感覺,他還沒有被人這麽感謝過。
他在現代是個宅男,自然不會有人這樣感謝,再說了,他現代就算是在車上為老人讓座但是只有少數人會感激他。
到了這裡,眾人看他不是恭敬,就是懼怕,再者就是罵他奸臣。
沒有過被人如此感激。
“要不是貴人,老婆子這粥可能一天都賣不出去一碗。”
老嫗臉上布滿愁苦,一副無語言說的痛苦。
“阿婆,為什麽您會在這裡賣粥?您沒有家人?”
謝紀問道,為什麽只有這位老嫗在這裡賣粥?
“哎,沒辦法的事啊,過幾天又要交稅了,要是沒有,就要把我們和夫君兩人趕出去,我夫君重病在塌,三個兒子幾年前被拉去服徭役至今都還沒有回來。”
老嫗說著就悲極而泣,三個兒子,一個都沒有回來。
“阿婆,你別哭,你兒子會回來的,會回來的,他可能是立功了,到時候會回來孝順您二老的。”
謝紀心中充滿了怒氣,這又不是戰亂時候,哪有將一家三個男丁全部拉去服役的道理。
而且通過記憶中得知,原身也沒有讓人全部都拉去服徭役。
老嫗聽了謝紀這一番話就哭得更傷悲了,盡管沒有哭出聲音,但是是個人都可以看出她此時的悲傷。
“不對啊,賦稅不是每月初一才要交的嗎?”
孟濤突然說道。
“每月初一?阿婆,你那賦稅是什麽回事?”
“貴人,那賦稅他們是每十天就來搜刮一次,並且除了這個,還有佔用土地稅,存儲稅……”
阿婆越說謝紀臉色變得越來越差,朝廷根本就沒有收這種賦稅。
那賦稅是誰頒布的?
“我們走。”
謝紀突然說道,他現在要趕快采取行動。
這種情況就發生在長安,他居然一無所知。
“你們兩個,現在責任重大,全天下的民眾的糧食都交給你們了。”
謝紀現在恨不得將那些糧食迅速提升數倍。
盡管原身留下的財產很多,但是始終是會花光的。
希望他在花光之前將所有事情處理好,不然按他這樣搞沒幾年就會捉襟見肘。
沈議有點苦惱,他還要去種地啊。
他不會怎辦啊,這種事他又不是專業。
“丞相,這,我不會種地,要是搞砸了怎麽辦,要不您請別人吧,是個人都比我強。”
謝紀斜視一下沈議,說:“讓你研究怎麽提升糧食產量,不是讓你傻乎乎地去種地。要是讓你種地的話我還要你幹啥?那提升產量的方法我已經給你了,你就好好研究吧。”
“給我了?哪?”
沈議有點不解,哪有啊,他怎麽沒看見啊!
“在相府跟你說你是沒有好好聽嗎?”
謝紀無語了, 他都說著那麽認真了,可是這人卻沒聽。
“我哪裡懂啊,我又不是種地的,這玩意我也不懂。”沈議小聲嘀咕道。
他本來就不懂啊,可算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居然讓他種地,這玩意他也不懂啊!
他對怎麽種地的也不感興趣,他隻對嘲諷人感興趣。
怎麽罵人,怎麽將人罵得下不了台階,這些,他特別感興趣。
“不會,學。”
謝紀這一句話讓沈議心裡的話堵住了,他本來就不會,學這個有屁用。
他又不是專門種地的,他又不是農民,種什麽地?
種地還有大功,別騙他,他才不信。
他可不是蔡岩那個蠢貨,經常被騙,想借此忽悠他,門也沒有。
看這個韋真知樂此不彼的樣子,既然你樂意,那你來種唄。
反正你是種過地的。
這時重操舊業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沈議心中不停地吐槽,謝紀以為他沒意見了,因此也沒有繼續說什麽話。
韋真知在旁邊差點笑抽了,不會,學,啊哈哈哈哈。
韋真知只要一想到沈議在種田的畫面,刨那個土坑,搞得灰頭土臉的樣子,就笑得肚子都疼了。
謝紀已經走到前面了,沈議看的一直憋笑的韋真知嘲諷道:“笑什麽,你會種地啊!”
韋真知鎮定地說:“會啊。”
“既然如此,那種地的重任就落到你肩上了,看好你哦,少年。”
沈議拍了拍韋真知的肩膀就挺直腰板往前走去,韋真知微微皺眉。
韋真知:不會種地,好啊,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