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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室》第53章 波瀾(2)
  第五十三章波瀾(二)

  為什麽這事兒不說別人,反而說道了武青身上?

  首先,陳忠說的是校官補錄官身,也就是這個小兵已經在兵部被人欣賞提拔為校官了,現在是去吏部把這個名義定死的。這叫補錄官身。

  補錄官身的事情大秦律沒有規定這麽做合法,也沒有說不合法。各部都有這種情況發生。

  但說到底,補錄官身的人在領到吏部下發的正式任命文書之前,他是越權的。

  其次,再來看看這件事兒。

  補錄官身的人過往不明,這是大秦律明令禁止的。補錄官身給過的途徑只有兩條,一個是所在部門發文書到吏部,吏部經過核查,此人過往清白,給予補錄。另一個就是不管你什麽身份,有功勞在身。這需要所在部門將功勞經過等詳細上報,報到皇帝這裡來,皇帝點頭答應了,給出批複,再轉交吏部,吏部照辦。

  除了這兩條以外,都是不允許的。

  陳忠所奏稟的言語之中,第一次武青是走的第一條路,結果因為名單裡面的幾個人出身不明,吏部沒有補錄,而是打回去要求重新遴選人選。

  但是第二次的名單,依舊是原封不動的交了上去。

  這就有問題了。

  最後,我們再來說說這裡面涉及到的人。

  在陳忠的描述裡,主要可以分為三波人。第一波是吏部官員,也就是行使補錄官身權力的人。

  第二波是兵部官員。也就是行使填補錄名單的人。這裡為什麽不說武青反而說的是兵部官員?這是因為陳忠的描述裡雖然只出現了武青一個人,但是事情牽扯到的人,卻非常多。

  第三波是補錄名單上的人。也就是那幾位校官。

  在陳忠的描述裡,吏部的人做的沒有問題,他們是依照大秦律在做事兒。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按照規矩辦事兒,什麽時候,走到哪兒都不會錯。

  第三波補錄名單上的人有點兒問題,他們的問題陳忠已經說了,是出身不明。這本來不是什麽大問題。出身不明闡述清楚就可以了,如果無人可以作證,無證可考,那就重新從戶部入籍,當做一個剛出生在秦國的普通百姓,然後再慢慢往上爬,就可以了。

  大秦對於地位越高的人,管理的越嚴苛。相反,地位較低的人的約束,反而很寬松。

  問題主要出在了第二波人身上。

  陳忠只是簡單陳述了一個事件,他既沒有說彈劾誰,也沒有說誰辦事不利,他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但這個事實卻相當可怕。

  首先是武青,身為司需郎中越俎代庖,這是寫在大秦律裡面明令禁止的事情。

  再說司法郎中吳慶與司籍郎中穆勒,陳述中沒有出現這兩個人,但是陳述描述的事實卻說明了這兩個人玩忽職守!

  名單上的人出身不明,本來按照大秦律是不能招進軍隊裡面的。但大秦律考慮到有些人確實有能耐,只是被出身所累,便給出了另一條規定,就是上面說的允許憑軍功升遷。

  這裡說的都是對於下面的人的照顧與考慮,反過來再說一下對於一不小心把出身不明放進來的郎中就不追究責任了嗎?

  並不是。不僅要追究責任,這個追究的力度還非常之重。

  這種玩忽職守的事情,甚至可以一直追究到主官兵部尚書這裡來。

  也就是說如果出現陳忠所述的事情,後面有人要求嚴查的話,即使是歷朝歷代的那個強盛的兵部都護不住玩忽職守的人,

兵部尚書都得跟著吃掛落。更不要提現在的兵部了。  而後面有人繼續追究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不染陳忠出來說這事兒幹什麽?

  最後,你以為追究到堂堂正三品大員,一部主官,手握實權的兵部尚書就頂天了嗎?就算完了嗎?不,並沒有。這事兒已經不僅僅是停留在兵部的事兒了。

  趙征前段日子提出要準備禦駕親征,這事兒滿朝文武都知道,所有部門也都在配合兵部準備這件事兒。

  那麽趙征為什麽這個時候把武青與吳慶兩個人從身邊調走,調到兵部去,一個當了司需郎中,一個當了司法郎中?

  這是趙征為出征做的準備!

  信不過原來的人是一方面,武青與吳慶用著順手是另一方面。

  對於這一次的禦駕親征,趙征並不是那些無腦之人所以為的腦子一熱,一拍腦袋就決定的。整個天下,除了沒腦子的人,沒有人認為趙征是這麽魯莽地作出決定的。

  趙征既然敢出征,並且穆勒、張權、趙瑩等一乾大臣沒有阻攔,就說明趙征是有把握的。兩場仗,至少他能打贏一場。

  而將這兩個人調到兵部,就是為了給兩人積攢軍功快速升遷的機會。

  任命官員並不是趙征金口一開隨意許諾就成了的。大秦有一套完整的軍功升遷體系。如果趙征隨口就把這兩個人提拔上來,那他就是在與整個軍功升遷體系作對。別說外人,就算是穆勒都不會支持他。

  現在陳忠所述之事牽扯到了這兩個人,並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這不僅僅是衝著兵部尚書去的,這是衝著趙征來的!

  兵部尚書這個位置,張權就是掛名,他甚至連官印都沒領。只是名義上的兵部尚書罷了。

  實際上正在逐漸掌控兵部的,是趙征這個皇帝。

  趙征才剛把手伸向兵部,他們就已經開始準備把這隻手砍掉了。

  這讓趙征如何不憤怒。

  不過他憤怒也沒有用。這是一個擁有成熟的司法體系的國度,他是整個司法體系的監督者與執行者,也是最大的破壞者。但是他不能輕易行使他破壞者的權力,否則,整個司法體系都將崩潰。

  趙征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跪在下面的陳忠,整個太極宮變得鴉雀無聲。陳忠老老實實地在下面跪著。安靜地等待著。

  對於陳忠來說,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不管他是自願自發的站出來說這件事兒,還是受人指使有人授意的站出來說這件事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了。剩下的事兒,就是高來高去的大人物們的博弈了。

  “武青,吳慶。你們倆出來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兒?”

  趙征突然開口,堵死了他們進一步追擊的可能。

  如果趙征不現在開口問,而是由武壽或者其他人開口點明他們的瀆職,那麽事情將徹底不受控制。

  當然,這裡說的是不受趙征控制。

  趙征正是看透了這一點,他才主動開口,奪下了這一點兒主動權。

  由他問話,由他點明,那麽怎麽判,主動權就在他手上,判個玩忽職守瀆職之罪是他,判個治下不嚴也是他。如果他不爭取這點兒主動權,等到武壽他們一步步坐實了罪名,罪名必然是最重的那一個,到了那時候,趙征就是被逼著對他們做出最重的處罰。

  事情已經出了,不可挽回。趙征的選擇不多。他只能在為數不多的選項裡選擇一個最輕,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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