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歸途

　　怎麽處理蘇毅以及蘇哲?

　　這個問題趙征一直在想，從把蘇哲關進大牢，一直到南下出發，到抵達洛州，在見到蘇毅的前一刻，他都依舊舉棋不定。

　　明知道蘇毅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來，他還是派了一隊禁衛進洛州城聯系了洛州守備。

　　明知道蘇毅不聞不問已經表明了態度，他還是假裝不知道，替蘇毅想了諸多借口。

　　明知道就算他下令砍了蘇毅的腦袋，蘇毅也不會反抗，他還是忍不住對蘇毅抱有懷疑。

　　在見到蘇毅的那一刻，看到蘇毅一頭白發，雖身形矯健卻難掩老態後，趙征心中有了答案。

　　究竟怎麽處理，就看蘇毅的吧。

　　他帶著侯準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善後的準備他都已經做好了，就看蘇毅怎麽選了。

　　趙征說給蘇毅一家人留空間，便說到做到，他牽著蘇木臧巴離開大帳後，把侯準打發走，便閑逛了起來。

　　一直到了晚上，“密謀”了一天的蘇毅一家才從大帳走出來。

　　趙征瞥了一眼難掩喜悅的蘇哲，以及一臉惆悵的蘇毅，暗暗竊喜的蘇於氏，了然的點了點頭。

　　皇帝聖駕到來，自然是要犒賞一番軍隊的。

　　於是在這個糧食漲價，幾百裡外人吃人的時候，趙征大手一揮，拉來了一大批肉食。

　　犒賞軍隊，連帶著見了洛州府尹，洛州守備總指揮。勉勵一番，打打雞血。在一片熱情洋溢的吆喝聲中，他南下的旅程就此結束。

　　翌日，蘇毅告病，

　　三日後，蘇毅病情惡化，趙征大驚，不得不帶著蘇毅回太原治療，忍痛免去了蘇毅的一切職務，讓侯準接管洛州兵權，駐扎在洛州。

　　回程是安靜的，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由於去年侯準才將大秦境內的流寇山匪清繳了一遍，現在的大秦是最安全的時候。

　　連續下了幾個月的雨水終於停了，官路上的人便多了起來。

　　有背著行李工具四處打工的割麥工，有得了官府批準走南闖北的貨郎商賈，有在路邊搭起涼棚為往來行腳提供歇腳之地的小販，也有官府提供的驛站信使。

　　形形色色什麽人都有，大家同行一段兒路，彼此照應，相互說這話解著悶兒，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

　　田地裡的農戶頂著太陽收割著莊稼，不時抬起頭挺挺身子，活動一下腰，抱怨幾句深秋的太陽怎麽這麽大。

　　農舍裡某隻母雞下了蛋，正撲騰到高出歡喜地四處炫耀著，惹來院裡的大黃狗不屑的狂吠。黃狗的叫聲又將屋裡做飯的婦人印出來，招惹了一番臭罵後，黃狗隻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窩裡，繼續啃著大骨頭無聊度日。

　　就是在這般安逸閑適的生活氣息中，趙征一行吱呀吱呀地回到了太原府。

　　入了太原府，可以明顯感覺得到與其他地方的不同。

　　首先便是百姓的精神面貌，雖然他們也在收割，雖然他們也在抱怨天氣，雖然他們也在臭罵黃狗，但他們臉上的喜悅是遮擋不住的。

　　在看到趙征這群從南方北上的車隊經過時，不經意間偶爾的一撇嘴，一個眼神，便透露出身為帝王腳下百姓的高傲。

　　同是大秦子民，同是平頭百姓，咱們離皇帝近，咱們就是比你們這些南方來的鄉巴佬兒要高人一等。

　　蹲在田埂地頭，聚在一起一邊撿著麥穗一邊說著閑話的農婦們在趙征的馬車經過時，

揚起長長的脖子一扭，高傲的發出一個哼聲。帝王腳下子民的高傲勁兒頓顯無疑。　　趙征放下簾子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他覺得他終於從煉獄回到了人間。

　　一路走一路行，一路上歡聲笑語，雞飛狗跳，喝罵之聲，高談闊論，各式各樣的聲音湧入耳朵，交相輝映，描繪出太原府治下百姓的幸福生活。

　　他們是有理由歡聲笑語的。

　　同樣都是天降大雨，他們依舊豐收，交了稅賦後，留下一家人一年的口糧，多余的他們可以賣給官府，也可以拿了官府的文書，擔著擔子進城裡去販賣，或是等在家裡，等著手持文書的商賈來收。

　　賣掉這些糧食後，他們手裡便有了余錢，這時候的百姓依舊偏好金屬貨幣，在他們看來紙幣很容易破損，不宜保存。

　　有了余錢自然是好事兒，可以買更多的種子，來年可以開一片荒地雇用幾個人幫著種地，可以買些貨物到城裡販賣，就連老爹老娘生病，也有了余錢抓藥。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給娃兒買幾本書。

　　小文山書院出的書本，據說看了小文山書院出的書，長大了就能考進小文山書院。那可是天子門生！

　　如果還有余錢，留下些過年的錢， 留下些給媳婦買根簪子的錢，剩下的，還夠打一壺酒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百姓的小日子並不大富大貴，卻安逸喜樂。

　　趙征便是伴著這股豐收帶來的喜慶進了太原城。

　　開元三年十月初一。

　　南下半年的皇帝，終於回來了。

　　恰逢第二日便是大朝會的日子。太原的文武百官都打起了精神。

　　夜晚，趙征來到了千秋殿。

　　兩歲的趙治已經會走了。見到趙征起先有些怯生生的，隨後在穆菡的鼓勵下遊移不定的叫了一聲“父皇?”

　　樂的趙征開懷不已，一把抄起胖乎乎的趙治狠狠地親了一口。

　　接著，趙治小嘴兒一撇，就要哭出來了。

　　“陛下的胡子刺到治兒了。”

　　穆菡趕忙接過哄了起來，一面抬頭說道。

　　趙征有些感慨，他身後跟著一個陌生的小太監連忙上前接過趙征外面的大氅。

　　馮寶一直沒有從揚州城的打擊中回過神兒來，趙征身邊伺候的人便換了一個新人。

　　“蘇木臧巴，過來。”

　　趙征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衝著驚恐不安的蘇木臧巴招了招手，蘇木臧巴警覺地走了過來。

　　“這是朕的皇后，這是朕的兒子。你以後要好好保護好他們。”

　　趙征拉過蘇木臧巴一一介紹著。

　　“這是蘇木臧巴，蘇木臧巴的父親是杭州府尹……1”

　　趙征把蘇木臧巴的身世講了一遍，穆菡一邊聽著，一邊喂著懷裡的趙治，趙治在穆菡懷裡扭著，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