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除夕
趙征與李柱子閑聊著,多數時候都是趙征在說,李柱子插科打諢。
趙征抱怨著手上可靠的人少,抱怨著趙瑩那個老家夥又開始催促自己納妃,抱怨著穆菡竟然也同意納妃。抱怨著四周圍的敵人不讓自己省心。
李柱子聽著,不時搭上兩句話。
兩個人就這麽慢慢的聊著,天南海北的說著。不知怎麽的,話題就轉到了前幾日的考試上面去了。
“何保說沒說你什麽時候能好?”
“您要是有需要,屬下現在都可以。”
李柱子說著,舉起粗壯的胳膊比了比。
趙征看了一眼李柱子那不斷顫抖的胳膊,默默收回了視線。
“等大考之後,你若是恢復過來了,就跟著朕往南邊兒去看看。整天坐在這皇宮裡頭,從奏章上了解各府道的情況,朕心裡不踏實。還是親自過去看看。”
李柱子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胸膛
“您放心吧,用不了四月,屬下就能好利索了。”
趙征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你想不想去小文山當教習?”
這話問的李柱子一愣。他沒有立刻給出回應,慢騰騰地把爬過來的趙治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這才說道
“陛下,您說行,屬下便行。”
趙征心裡有些不痛快,還是說道
“你得快點兒好起來,朕這兒還有一攬子事兒等著你做呢,別人做朕不放心。”
“親衛得重新選了,王武那個混帳東西就管了那麽一會兒,就給朕禍害的亂七八糟。現在的親衛,朕用著不放心。得等你好起來,到各軍中重新選上一批來。唔,這次就選一百個吧。往後親衛也不擴大了,就保持一百個就行。”
“還有小文山書院那邊。朕對小文山書院十分的看重,沒有個能放心的人看著,朕該不放心了。朕打算讓你過去替朕看著點兒。”
“小文山書院以後就是大秦的人才儲備庫。想在大秦為官,就必須從書院出來的才行。還有軍隊上也是,校尉以上的軍銜,必須是從小文山書院出身的。”
李柱子聽著趙征的話,沉默了下來。
“怎麽?”
趙征挑了挑眉問道。
李柱子回道
“屬下算了算,去南邊估計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選拔親衛的話,得屬下親自去,兵部那幫子人不會輕易放手好苗子的。把大秦各地駐軍跑一遍估計要大半年的時間。這麽算下來,屬下去小文山書院就得開元四年的事兒了。”
趙征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回事兒。心中疑慮逐漸消散,他歎了口氣說道
“朕手上得用的人,還是太少了啊。這樣吧,南邊你就不用跟著去了。你養好傷,就立刻出發挑選親衛吧。朕這次南下的護衛就從禁衛當中選,不帶親衛了。”
李柱子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聊這天兒,天南海北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一直到馮寶進來請示,午膳擺在哪裡,這才停下來。
熙熙攘攘紛紛擾擾間,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趙征從床上悠悠轉醒。
中午他喝了些酒,醺醺醺然間便睡了過去。
“馮寶!”
趙征啞著嗓子喊了一聲,馮寶小跑著鑽了進來。
“陛下醒了。”
“嗯。現在什麽時辰了?”
趙征一邊起身一邊問道。
“回陛下,現在是申時末了。
” ——————————————————————
酉時。蘇府。
蘇毅在太原是有宅院的,這宅院是趙征賜下的。院子很大,佔地廣闊,位置也很好。
太原城規劃之時,便是將官員府邸規劃在了一片。
蘇毅遠在洛州,蘇哲關在刑部大牢裡,偌大的蘇府上只有蘇於氏一個主人,顯得十分冷清。
蘇於氏自十幾年前便入祠堂為蘇毅祈福,速來喜靜,府上的下人們行動間一直都是輕手輕腳的。
今日本是除夕,蘇於氏卻並沒有像其他府上那樣大擺宴席,只是交代下去為蘇家先祖換了豐盛些的貢品,再無其他。之於人吃的,平日裡如何,今日便如何。
蘇於氏跪在祠堂裡,默默地祈禱著。現在她祈禱的人,從蘇毅換成了蘇哲。
她似乎總是在祈禱,總是在祈禱。
但她也沒辦法,家裡的男人不管大小,都不讓她省心啊,他能怎麽辦?
好在蘇氏旁族留在了徐州,之前又被皇帝抓了一批,砍了一批,她短時間裡不需要擔心徐州那邊的情況。
想到這兒,蘇於氏心中微微一驚,趕緊收斂思緒,默默地繼續祈福。
與蘇府隔了兩條街的武府,同蘇府差不多。
府上一片冷清,沒有爆竹, 沒有燈籠,沒有歡聲笑語,沒有喜慶。
武狄一個人坐在廳堂裡,望著前方庭院怔怔發呆。
那裡,是他的祖父死去的地方。
那裡,是他叔父捂死祖父的地方!
整個武府,從小到大的經歷一遍遍在他眼前閃過,最終定格在了滿門被屠的那天。
他的弟弟妹妹,他的堂弟堂妹,一張張醜惡的笑臉,在那一天都掛滿了驚恐與蒼白的顏色。
想著想著,武狄輕輕地笑了起來。還不等著輕笑變為大笑,便被前院的響動打斷。
“武大人。”
馮寶出現在了庭院裡,正站在武壽死去的地方,滿臉喜氣地笑著望向武狄。
馮寶笑著衝武狄拱了拱手,撿不犯忌諱的話說了幾句,隨後衝著身後揮了揮手,兩隊寺人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武大人,陛下賜下的。陛下與皇后殿下心裡記掛著您呢。特意命奴婢過來的。您看……”
武狄走過來,換來了管家。
“武大,你快去領著安置一番。”
隨即轉過頭來與馮寶客套起來。
不一會兒,寺人們排著隊回來,戰回了馮寶身後。
“武大人,奴婢就不打擾了。陛下跟皇后殿下還等著奴婢回去複命呢。”
馮寶拱了拱手,一臉的笑意,
武狄目送著馮寶離開,站在庭院裡,笑了笑。
天上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雪了,此時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為大地蒙上了一層白紗。
武狄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轉身朝著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