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糧倉

　　趙征抱著姬童，一邊喂著零食，一邊說這話，另一邊的姬重整理著自己的材料，或時不時地從趙征閑談的言語中提取出一兩句來記錄下來。

　　馬車吱吱呀呀地往前走著，不知不覺間，天色便黑了下來。

　　車隊停在了野外，禁衛們迅速將馬車圍攏在外圍，搭起帳篷，埋鍋做飯。

　　入了夜，雨下的大了起來，從白天的沙沙沙變成了咚咚咚。

　　吃過飯後，安排好守夜，營地很快安靜了下來。

　　一夜無事，第二天，馬車重新上路，雨水還是沒有停下來。

　　如此行了幾天，他們終於進入了汴州地界。

　　連續十幾天的行進，都是冒雨出行，加之河東道河南道兩府道交界處是連綿的山林，鮮有人煙，這讓趙征一行生活質量直線下降，如果單單只是如此也便罷了，但別忘了，隊伍中可是還有一個才十歲的幼童，趙征該套路是要套路小朋友，但該照顧還是要照顧的。

　　因此，行至汴州城處，趙征一聲令下，一反常態地沒有選擇避讓，而是直接進城了。

　　汴州位於河南道北段，與河北道、河東道相接壤。算得上一座大城。如今陰雨連綿，灰色的高大城牆靜謐地矗立在那裡，為這座大城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氣息。

　　趙征並沒有亮明身份，而是老老實實依照規矩，經過守備檢查後，進了汴州城。

　　馮寶坐在車轅處樂呵呵的趕著車，不時往兩邊張望著，挑選著適宜的客棧，趙征坐在車上閉目養神。汴州城的氣氛不太對。

　　趙征掀開簾子往兩邊看了看，汴州是大城，盡管陰雨連綿近兩月，這座城池卻並沒有像浚縣一樣失去生機，兩旁的商鋪雖也有閉戶不開的，但飯館、糧店、布莊、胭脂鋪到底是都不缺的。

　　馬車停在了一家很氣魄的酒樓前，趙征下了馬車，隨手抱起姬童來放在地上，拉著小家夥兒的手一同站在地上仰頭望去。

　　“錦光閣”

　　趙征看了一眼牌匾，領著姬童進了大堂。

　　馮寶已經開好了房間，店家也派出人來幫著卸車安頓，為馬兒填上草料。

　　“店家。跟老哥打聽點兒事兒。”

　　別看馮寶平時在趙征面前話不多，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但在外面確是一交際好手。在接收到趙征的目光後，便轉過身來與店家交談。

　　店家對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也很有好感，看著年紀不大，卻能把主家大小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條，面上一直帶著笑，讓人格外親切。

　　“馮小哥兒，有何吩咐?”

　　馮寶拱了拱手笑著謙讓道

　　“吩咐不敢。只是想向老哥打聽點兒事兒。聽說朝廷發下律令，個州府買賣價格由官府定下再下發到各個商家。可有這事兒啊?”

　　“有的有的，確有此事。”

　　馮寶一說，店家立刻回應道。

　　“那老哥這裡可有官府下發的價目表格?不知能否借與小弟觀之?”

　　“你等等啊，我給你找找。”

　　店家說著在櫃台後面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一張被裝在紙袋裡的價目表格被遞到了馮寶手上。

　　馮寶謝過店家後，捧著表格呈給了趙征。趙征接過表格認真翻看起來。另一邊的侯準瞥了一眼便沒了興趣，正忙著點菜。

　　趙征初看價目表格，心便涼了半截。

　　汴州細糧竟然比浚縣還要貴。

　　汴州雖然不是產糧大戶，在趙征心中，

最差也應該是與浚縣持平才是。　　如果將南方尚未收復的土地也算作是大秦的版圖之內的話，整個大秦分為南北兩處糧倉。北方的糧倉就是河東道與河北道南部地區，南方糧倉則是從汴州往南，包括河南道、淮南道以及江南道東部。

　　這其中南北糧倉的作用也各不相同，除各自喂飽當地百姓之外，北方的糧倉產糧直接輸送入軍中，也就是說在趙征發動改革以前，北方產的糧食只是在戶部手中轉一圈，然後就會流到兵部手上，通常情況下戶部對北方來的糧食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因為這些就不是他們戶部的東西，他們只是轉個手而已。

　　北方的糧食直接供給到各地邊疆守軍，各城守備。

　　南方糧倉相對北方糧倉產糧量要大一些，這是因為南方糧倉的面積要比北方糧倉更為寬廣。

　　而南方糧倉的主要作用便是平抑土地收成差距。譬如南方產糧豐收，而關內遭遇旱情糧食欠收，這時候朝廷便會調撥南方的糧食到關內來，保證關內的百姓能吃飽。

　　北方糧倉管軍用，南方糧倉管民用，兩者互不相乾又互通有無，基本保證了大秦歷代沒有因糧食發過愁。

　　南方水系發達，但水利設施十分完備，鮮少發生水患，北方雖常發生旱情，但河東道河北道南段恰好位於黃河下遊地區，水系還算發達，與南方比不了，但也夠用。

　　大秦自長安之亂後一直到現在，北方的糧倉掌握在趙征手上，因南方尚未收復，北方的糧食只需要供給他治下的軍隊便可，如今朝廷手上的君度看似很多，但與大秦統一中原時期相比，還是差很多的。

　　因著趙征隻掌控了一半的天下，北方這個軍用糧倉除了供給軍隊以外，竟然能有剩余，進而平抑了他治下其他地區的貧瘠產量。

　　但隨著趙征征服的國土面積越來越大，這種平抑顯然會讓北方糧倉吃不消。

　　而南方的各府道千百年來的傳統便是，缺糧朝南要，他們幾乎從來沒往北要過一粒糧食。

　　這也是趙征明明在往南走，明明越來越靠近南方的糧倉，糧食價格卻偏偏更高了的原因，

　　南方的情況趙征有所耳聞，他此次南下目的之一，便是想要親眼看看南方究竟被他那個便宜叔爺爺禍害成什麽樣了。

　　翻看完價目表格後趙征的臉色有些陰沉，但他並沒有像浚縣那次那樣大發雷霆，而是將價目表格交給馮寶，讓馮寶還給了店家。

　　吃過飯，趙征回到了房間裡，馮寶從吃飯的時候便見到趙征臉色很差，因此飯後並沒有理會侯準的逗弄，而是小心翼翼地跟著趙征進了房間，候在一旁隨時聽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