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翡翠的竹棍從天而降,扎入後院的花坪中的泥土,掃落一片被園丁細心打理,與秋風之中開的正盛的石蒜花。
但現在可沒有人會有閑心指責破壞如此美景的俗人。
如同血液似的一片花瓣落入來人的肩上。
他隨手捏下,讓這別名為冥界之花的花瓣丟入有些松軟的土地,與它的那些同類混在一起。
若是明日落雪,這些因為意外而凋謝的花瓣或許能夠保存很久,直到融入土地,成為來年新植物的養分。
若是這家主人還願意栽曼珠沙華,想必那時的景象會或許會更加美豔,也更像是傳聞中盛開在彼岸的冥花,是用來接引逝者的第一站。
今年這花雖然開的很盛,卻遠達不到那種程度。
慕笙現在不在意這些。
他是來送李以松上路,對方在不在意這些牌面又與他有什麽關系,不過,僅憑這個院子布局,與眼前那別墅中宛若新婚才會出現的紅色,慕笙覺得,李以松大概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而這裡正式對方為自己細心挑選的墓地。
精神力忽有反饋。
慕笙在右手邊一抹,翠竹消失的同時,一柄閃爍著幽幽藍光的橫刀落入他的手中。
側身躲過一枚從屋中射出的子彈,腳下猛然加速,慕笙抬手讓橫刀在自己身前切過。
冷冽的靈力聚成一道刀茫轟開眼前那並不是很厚的隔板,木屑夾在著還未乾涸紅油漆在半空飛舞,將小閣中的景象徹底曝光在明月之下。
那裡有著三名全副武裝的大漢,看上去並不像是亞洲人種。
在他們的身前,有著一堵足有十幾厘米厚的鋼板,鋼板上還有慕笙靈力留下的刀痕。
最開始的那聲槍響似乎是一聲進攻的信號,用來遮擋視線的木質擋板剛被轟碎,熾熱的火舌吞吐著仿佛可以撕裂者眼前任何物品的金屬,眨眼間就將整個花坪覆蓋。
牆角,二層閣樓,以及眼前那個小隔間頓時化作戰爭碉堡。
慕笙抬頭,停住前衝的動作,橫刀立在身側,皺起眉頭。
這些沒有任何的靈氣加持的普通子彈,其實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丁點傷害,但這些子彈所攜帶的動能,在直接的衝擊之下足以給只有築基期的修士帶來不小的麻煩,甚至會讓一些手段不足的修士出現落入下風的局勢。
一枚水晶在口袋中亮起,一個閃爍,處於活力覆蓋中心的慕笙就以消失不見。
等到有人在此發現慕笙蹤跡的時候,那柄橫刀依然沒入一人的胸口,那人甚至都來不及說出一個字,就那麽倒在血與花瓣組成的血泊之中。
伴隨著仿佛可以撕裂在場所有人耳膜,屍體倒地的聲音響起後,現場就再也沒有響起槍火轟鳴的聲音,有的只是重複的水流聲與同樣沉重的到底聲。
造成這切的慕笙沒有回頭去看自己傑作。
反正花坪已經被先前的火力覆蓋毀掉,而死人又有什麽好看的呢?
這間別墅采用的是仿古式建築,建築材料大多選用木材,所以慕笙的精神力可以毫不費力穿過一層層阻礙,“看清”擋在面前的每一個敵人,與這些人手中的武器都是什麽,而就憑現在反饋來看,這片區域能夠真正對他造成危險的武器基本沒有。
並且慕笙還得知了李以松的方位。
對方沒有逃,
看來這裡真的是對方為自己親自挑選的墳墓。在那通電話打通的時候,這家夥應該就做好了新生,或者是徹底死去的準備。
“格鬥?”
推開眼前的槅門,一位身穿練功服的男子出現在慕笙的面前。
他背對來人,身側放著兩柄插入地板的長刀,等到推門聲響起,他才緩緩向前一拜,拔出雙刀站起。
若非眼前的是慕笙,也許就算是有著一些修為邱鄭羽直面對方或許也會有一些壓力。
這人身高超過兩米,雙刀也要比正常的武士刀略長,眼神中似乎含有劍芒。
“我想看看修士和我們這些追求武道的普通人有何不同。”眼前的武士默然開口,用的正式一口流利的漢語。
他的目光在慕笙身上略作停駐,而後看向手中的雙刀,譏諷道:“雙腿不穩,又無一點防守的技巧,這就是老朽這次的對手?老實說,若非有人相請,就憑閣下這連老朽新入門弟子都不如的樣子,是沒有資格讓我出手的。”
慕笙咧嘴笑出聲來,手中的橫刀也微微顫抖。
“小兒笑什麽?”這武士依舊沒有半分表情變化,只是他顫抖的眉毛似乎證明了什麽。
“有人說過你狠狂妄麽?”
收斂起被對方話語逗起的笑聲,慕笙依舊那邊隨意的站著,只是手中橫刀上的藍茫又盛幾分。
“無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知。”
武士眉頭開始皺的明顯,看樣子這家夥的漢語功底絕對不錯,一般不在華國待上個幾年的外國人,可都沒有他這樣的造詣。
或許是因為文化的詫異。
在一些國外的神話故事中,一些神靈只要被找到弱點, 也是可以被人類殺死。
所以,在這位走遍四海磨練刀法,看過不少奇異景象的武士眼,華國這些被稱之為修士的人,更像是一種隻比普通人強大的人類,所謂的靈力更像是一種藥劑,增幅使用者的各項身體素質,加強附加著武器的質量。
除此之外,大概也沒什麽特別。
所以,在聽說華國出現所謂的修士之後,自認為可以與對方一戰的他,在友人邀請下成為這間屋子的守護者之一。
至於被他看在眼裡,那些殺傷力極大現代武器其實並沒有被他看在眼中。
十步之內,他也可以做到完勝數個手持武器的普通人。
慕笙手腕一抖,橫刀化作煙霧消失。
魔術?
還是用了什麽致幻的藥劑?
武士的雙眼眯成一條直線,雙刀也微微抬起,枕在他猶豫著,是不是拿口袋中自己常備的明神藥劑噴一些的時候,慕笙忽然有了動作。
但這卻不是現世任何一種武術進攻方式。
慕笙張開雙臂,雪花與寒氣在同時間出現,就在武士還沒搞明白這是什麽情況的時候,一陣風似乎掛過他的皮膚。
這風並不冷,也不會刮傷人的皮膚。
然後他卻死了。
一秒都沒到,這位遊遍四海,憑著手中雙刀勝過不少場武士就以悄然死去。
而這一瞬間的變化,從生至死,或許就連死者本人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