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風道:“你還要擋我?”
夜叉搖頭道:“我不是穆宗主的對手,但我知道一件事。”她指著穆長風手中金光閃耀的無塵劍,“這柄劍本來不是這個樣子吧,你催動出這樣浩大的劍氣,一定需要不少的內力。”
穆長風心中一凜,夜叉笑道:“摩呼洛迦有一種毒,無色無味乃至於無形,見血則沾染,這毒本也沒什麽大不了,但絕不可以催動內力......”
穆長風又何嘗沒覺出自己的內力運行已有些滯礙,他冷笑一聲,一劍向夜叉刺去,夜叉側身閃開,咯咯笑道:“又用內力了呢。”
穆長風也顧不上問那五名黑衣人劍陣的事了,一見眼前再無敵人,大踏步就往出走,時近黃昏,夕陽斜斜的吊在天上,映的山間雪地一片緋紅,穆長風微微眯起眼,剛認清方向,忽聽身上小孩叫道:“伯伯小心!”穆長風心中一緊,隻覺背後一陣凌厲的氣勁襲來,忙大步向前一躍避開偷襲,定睛看去,卻是一個頭髮亂卷、面目陰沉的男子守著一雙肉掌立在三尺外,掌上竟然隱現綠氣,也不知練的什麽毒功。
穆長風咬牙道:“摩呼洛迦!”
摩呼洛迦哈哈大笑:“穆宗主好眼光,我這見血凝形散滋味如何?”
穆長風冷笑道:“什麽狗屁名字,對付些下九流還差不多。”他嘴上說的強硬,其實毒性已經侵入丹田,內力運作不能行滿周天,致使自己五官六識都有些不太清醒,若不如此,又怎會識不破摩呼洛迦的偷襲?
正在這時,客棧裡夜叉、許顯純和蒙面人也都趕了出來,穆長風情知絕不可再拖延,虎吼一聲,運起生平劍法便向摩呼洛迦刺去,摩呼洛迦嘿嘿冷笑,展開雙掌正要接招,猛見穆長風手中竟是空無一物!
空無一物,那無塵劍呢!
遠處夜叉叫道:“快退開!”摩呼洛迦微微一愣,隻覺一股寒意襲身,這一退終究還是晚了,身上竟已被劃出一個近一尺的傷口,若不是夜叉提醒及時,而穆長風中毒身形不便利,恐怕早已被當場斬殺。
其實摩呼洛迦作為天龍教中僅次於教主的護法天羅,武功足可與穆長風鬥個百回合不落下風,但穆長風中毒在先,摩呼洛迦失了小心,動手時又沒看到無塵劍,這才被穆長風一招得手。
只聽摩呼洛迦怪叫一聲,怒道:“這是怎麽回事!”
夜叉走到近前瞟了眼他傷口,淡淡說道:“死不了吧?”
摩呼洛迦罵道:“呸,老子還不至於像個鱉孫一樣被人一劍戳死!這是怎麽回事,無塵劍呢?我明明沒看到無塵劍!”
夜叉若有所思,良久道:“原來,無塵劍竟是透明的麽。
北方的冬天,黃昏總是很短暫,就好像太陽也怕冷,稍稍顯出些倦容,便隱入漫漫長夜。
穆長風靠在一株乾枯的樹乾上大口喘著氣,無塵劍倒插在一邊。天已經黑了,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聲音很小卻很真切,那是被霜雪凍住一半的易水河。
無塵劍果真是透明的,但再怎樣神奇的劍也沒用了,摩呼洛迦號稱西域第一毒手,穆長風頂著見血凝神散強運內力,此時毒性已深入腑髒,他實在是一步也走不動了。
身邊小孩小聲問道:“伯伯,我們該去哪兒。”他小臉凍的通紅,神情既沮喪又恐懼,這些情緒實在不是四五歲的小孩應該承受的。
穆長風凝視他良久,忽然問道:“卿銘,你聽說過荊軻麽?”
小孩不知道穆長風為什麽在這時候還有心思扯些閑話,
但還是老老實實說道:“教學師傅給我講過,荊軻是刺秦王的大英雄。” 穆長風點了點頭,道:“你師傅能說荊軻是大英雄,算是有見識的。你父親左禦史也是大英雄。你知道嗎?”
小孩抹了抹淚,小聲道:“但父親已經不在了。”
穆長風聽小孩說的悲切,心中也是一片悲涼,正不知該說什麽好,忽聽不遠處傳來說話聲,正慢慢向這邊走來,穆長風心中一緊,便去抓無塵劍,但他緊跟著就發覺這聲音嬌嫩的很,是小孩的聲音。
這夜沒有月亮,天黑的很,兩個小孩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俊哥兒,我回這麽晚,又要被老爹罵了。”
“罵兩聲有什麽打緊,真是個膽小鬼。”
“你才是膽小鬼呢!”
穆長風微微松了口氣, 便見兩個小孩一蹦一跳的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小孩手裡拎著隻肥獾子,見穆長風兩人大晚上躺在河邊,不禁多瞧了兩眼,忽然停住腳步叫道:“大叔,你們是沒地方住了麽?”
穆長風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那小孩笑道:“我叫楊清,今天白天的時候大叔和那位兄弟在我家吃飯了呢。”
穆長風身旁的小孩猛的抬起了頭。
楊清嚇了一跳,道:“怎麽了小兄弟?”
原來這孩子竟是老板楊五的遺子。
穆長風眼神悲涼,緩聲道:“好孩子,你爹爹......已然死了!”
楊清咦了一聲,道:“大叔,這種玩笑可開不得。”他舔了舔嘴唇,還想再說些話,忽然發現穆長風和他旁邊的小孩在用一種極為同情的神色看著自己。
楊清有些慌了,想起老爹,拋下獾子撒腿就要往家的方向跑,穆長風歎了口氣,稍一用力便將楊清扯了回來,楊清慌道:“放開我,放開我,快放開我!”手腳掙扎,又哪裡掙脫的開,一時只在大吼大叫,穆長風看他聲音越來越高,怕他引來夜叉等人,右手在楊清頸上一按,便將他製昏了過去。
另一個小孩見穆長風突然發難,早已嚇得呆了,停也不是,跑也不敢,兩腿抖呀抖的,穆長風抱起楊清,回頭對那小孩笑道:“你是叫俊哥兒吧?”
小孩害怕的點了點頭,穆長風道:“你們常在山裡邊玩,能不能給伯伯找到一個一般人發現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