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夜叉也如水!
一柄夜叉橫在周放頸間,只要他上前一步,就會割破他的喉管,讓它飽嘗鮮血。
周放看著紅葉,鼻尖若有若無地聞到夜叉上屬於實驗體綠色血液的腥氣,當然他身上也沾染了不少。
“周隊!”
“住手!”
……
守望者陣營的一看自家老大被紅葉製住,紛紛焦心地喊道。
周放的手一抬,紅葉的手也微微一顫。
一道淺淺的血痕出現在他的頸側。
“我以為我們是同伴了。”
紅葉漠然,冷冷道:“你是官,我們是賊。賊隻想要活命,我比較貪心,我還想我兄弟能活!”
周放眉頭一皺,斜眼看了通道拐角一眼:“中也已經到了,這一段距離關門,他來得及。”
“還不夠!”
“再遲我們所有人都有危險!”
“我不管!”
“莊司,去關門!”
“我看誰敢!”
周放脖子另一側又添了一道新傷。
“紅葉,你可以殺了我,但是這門現在一定得關!我要為守望者剩下的人負責。你看看你們港口的人,難道你忍心因為兩個人,讓他們也一起陪葬嗎?”
“我……”
紅葉忍不住掃視了守夜人,個個帶傷,個個眼神裡都充滿了對生的渴望。
而這些眼神像是火把一樣,灼傷了紅葉的手。
周放用兩隻手捏著夜叉,緩緩地讓它遠離自己的要害。
紅葉此時心亂如麻,夜叉從她手中滑落,斜著刺入泥土之中,發出了一聲哀鳴。
而在此刻,中也也已經來到了門外。
他聽到了周放的話,也看到了紅葉的迷茫掙扎。
周放走上前:“你也要阻止我關門嗎?”
中也默然讓開。
周放報以無奈和抱歉的眼神,將手伸向了開關處。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長歎一口氣:“你特麽地又來……你們港口的人是命,我們守望者,治安隊的人都不是命嗎?”
中也抬起頭,一向嘻哈玩笑的少年臉上,流露出別扭的懇求,這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的表情。
他嘴角囁嚅,發出了細如蚊蠅的聲音。
“求你……”
山風呼嘯而過,將他的話吹散。
“什麽?”
倒不是周放故意難為他,實在是他的聲音確實太小,恰好就被風聲蓋過了。
“我說……求求你,再等半分鍾!只要半分鍾就好!求求你!”
中也倔強地咬住下嘴唇,可是眼淚卻不爭氣地往外湧。
周放愣住了。
紅葉也呆住了。
守夜人沉默著。
那個一向無法無天,笑意盈盈的中也居然會哭著求別人?
你說給對西都能力圈有所了解的人聽,有八成的人會以為你在講笑話,另外兩成的人會幫你打急救電話,因為你喝太多了。
可是這一幕,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
周放看著還沒什麽動靜的拐角,咬了咬牙:“行,再給你半分鍾!”
對於守望者和治安官來說,從未感覺時間如此難捱。
但對於紅葉和中也來說,這半分鍾像是插上了翅膀,呲溜一下就飛走了。
中也松開了手。
周放小心地看了自己的脖子一下,擔心突然那裡又多出來一把夜叉,但是沒有。
他松了一口氣,但又有些心疼。
短短的一晚上,他和這些人經歷了太多。
有那麽幾個瞬間,他都在想:似乎加入守夜人也挺不錯的。
有一句話他是真心的。
“我以為我們是同伴了!”
他閉上眼,
義無反顧地按下了開關。讓人牙酸的聲音再度響起,鐵門緩緩地從上方降落下來。
速度確實如他所說,慢得驚人。看著它的心情,簡直就像是等老奶奶過馬路,逛超市媽媽遇到了熟人,小時候體測跑1500。
中也和紅葉等人也閉上了眼,不忍心接受這樣的結局。
其他人也想到是柳浪一個人斷後,讓他們先撤離,他們才能這麽輕松地來到門外。
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
陳明和柳浪自然也聽到了鐵門關閉的鉸鏈聲,不知從哪裡又生出了一絲氣力,速度竟然又提高一分。
快啊!
陳明又是一個蹬踹,拐過了最後一個拐角,出現在了中也他們的視線當中。
同時,他的余光也掃到了飛奔而來的超級實驗體。
“陳明,快跑啊,這個實驗體速度太快了!”
“我當然知道啊!”
“啊!啊!啊!……”
中也和紅葉看到陳明和他肩上的柳浪後,眼神突然有了光彩。
“太好了!他們還活著!”
周放也十分激動,但是一道被拉長的黑影映在了牆壁上。
“不好!實驗體也來了!”
陳明自然知道超級實驗體在後面緊追不舍,他不敢回頭看,只是埋頭拚命地跑!
“陳明,放我下來吧,我幫你擋他一下。”
“陳明!”
他一言不發,他怕一張嘴就會泄了那口氣。
他不敢想,他怕他一猶豫,真的將柳浪丟下。
“快啊!”
“陳明,快!”
“快!只差一點了!”
大門已經下降了一大半,中也他們得趴在地上才能看到陳明了。
值得慶幸的是,陳明距離大門只有五米的距離,只需要一個滑鏟,就能帶著柳浪脫離險境了。
“五米!”
身後的腳步更近了。
“四米!”
陰影遮蔽了陳明前方的路。
“三米!”
陳明抱著柳浪一個前滾,堪堪從實驗體的爪尖擦過。
“兩米!”
陳明臉上露出笑意,他已經看到中也臉上的淚痕,看到了紅葉大姐頭眼角的細紋。
馬上就能一起喝酒了!
“小心!”
忽然,陳明看到他們的表情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
“怎麽了?”
陳明不知道。
他從中也的瞳孔中好像看到有什麽東西向他飛來。
什麽東西啊!
他的瞳孔縮成了一個點。
抱歉了,柳浪大哥!
不能和你一起活下去了呢!
“啊!”
陳明一聲怒吼,用盡力氣,將柳浪從門縫下甩了過去。
自己的後背則是被狠狠擊中,雖然算不上痛,但是卻讓他偏離了方向,撞在了牆壁上,耽誤了一點功夫。
“一米!”
可是這短短一米的距離,仿佛天塹!
被這麽一打斷,已經來不及讓他通過大門了。
“不!”
陳明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是中也的,還是柳浪的,亦或者是紅葉的……
似乎都不重要了。
可是中也卻不打算放棄,他肩膀鼓起,雙手插到大門下面。
“起!”
他臉色憋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眼中布滿了血絲,鮮血汩汩地從他鼻孔,嘴巴,耳朵中流出。
他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麽恐怖,他能感覺到血流過的地方癢癢的,但是他不敢去擦。
“重力逆轉!”
奇跡在這一刻發生了。
下落的鐵門似乎遇到了極大的阻力,竟然停住了,沒有繼續下落。
“走!”
陳明不敢遲疑,連忙朝著最後的希望衝去。
砰!
“不!”
陳明眼睜睜地看著中也被撞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血霧。
他來不及擔心中也了,因為他的後背已經被超級實驗體壓住了。
像是壓死駱駝的千鈞巨石!
他也看清楚了之前砸中自己的是什麽東西。
超級實驗體的一隻手臂空空蕩蕩,眼中流露出戲謔的嘲笑,張嘴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巨吼。
再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