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斷頭女王】
…
午後,有了奶茶或咖啡或小蛋糕的加持,每個人都把自己灌到亢奮,忙得如火如荼。
當瑰意識到時間,已經下班了十分鍾。她趕緊把筆記本電腦和資料全部塞進黑色大包,擔心準備不充分,又雄心勃勃地把一遝工作底稿塞進文件夾帶上,一番折騰,又耽誤了十分鍾。走出辦公室時撞見了小K,小K一眼認出了她背上的包,但沒說什麽,只是對她揚了揚眉毛,算是主動打了個招呼。
瑰雖然趕時間但有自知之明,幾乎滿員的電梯來了她都沒上,小K在一旁觀察,最後跟著她進了一部比較空的電梯下樓去。
“今天那麽早啊?難得。”
“晚上約了人。”
“哦?有約會?”
“和家人吃飯。”
“哦。”
瑰從辦公樓大門跑出,眼神匆匆地晃了一圈停車帶裡的車,然後向著一輛黑色路虎跑去。
“對不起,遲到了。”她從背上扯下電腦包,慌慌張張地鑽進後座。
夕法暫時放下手機,對著後視鏡裡的司機抬了抬眼皮,車啟動。
突然,一輛金色的敞篷轎跑疾速竄了出來,插入路虎SUV的前方,司機一個急刹車,後座的兩姐妹猛地往前一衝,放在書包上的文件夾差點滑落,夕法晃見肇事車座駕裡坐著的是一個金發女子,帶一副誇張的蛤蟆鏡遮掉大半張臉,身形嬌小。外國人麽?車開得那麽生猛!她暗暗罵了句粗口。
……
具有出色越野性能和硬朗外觀的SUV受高峰時段車流量的影響,緩慢地行駛在南京西路上,開開停停。坐在寬敞後座兩頭的姐妹沉默著,電腦包和文件夾隔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從小到大和姐姐的相處都是她主導的,況且今天也是她約我的,瑰想到這點便心安理得地閉著嘴,看著窗外——
冬日已經森然盤據的十二月,白晝短促,連綿陰雨中,從恆金梅泰到上海電視台,一個個攻略過的街邊店鋪在雨夜的燈光下慢慢掠過眼前,顯得荒涼、陌生。
車在人民廣場的某個商場停下。瑰尾隨夕法進了一家日式料理店的包房。
“我也不知道你最近愛吃什麽,所以選了這家評價還不錯的自助,自己挑吧。”夕法打了個響指引來了服務員,兩人在菜單上速速地選了幾樣了事。
直接切入正題——
“可以準備辭職了。我管理的基金投的一家項目公司需要委派一個財務總監。”
“這麽突然?”雖然有這個預期……
“最近追加了投資,加上之前創始人退出的股份,基金的佔股已接近60%。你過去幫我看著,知根知底的才能放心些。”
“……”
“怎麽不說話。”雖然也沒指望小鬼會興奮到搖著尾巴感謝自己,但是——
“你是在拒絕我的offer嗎!?”夕法冷眉一擰。
“我只是覺得現在做得挺好的。身邊有同伴幫襯,工資也不低,所以……不太想離開……”
初出茅廬時,絕大多數人都是純如白紙的羔羊,需要好的牧羊人,也需要厚道的同伴羊群。
夕法卻不以為然:“審計這種活不就填填格式底稿嗎,枯燥乏味有什麽意義和價值?機器都能做!”
“做判斷的還是我們……”
“歪曲事實的也是標準不一的判斷,不如交給機器高效又公正,
你們早晚敗給人工智能。” “姐姐不也是B記出身的麽,B記不是行業的標杆、金字招牌麽?為什麽這麽說呢?”
“事務所只是起步的地方,幫助你在職業生涯的早期養成好的工作習慣和敬業精神,但是,要再往上走,光憑這些素質並不足夠。就算你聰明能乾有悟性,但精力基本都放在磨練技術上,就像一個標準化的螺絲釘,機械呆板,時間久了也只能在類似這樣簡單劃一的環境中發揮功能,環境或系統一變就無法適應,連生存下去都有困難,還談什麽技能。”
她沒說錯,事務所出去的人都有這個通病。
“那我該怎麽辦?”
“你現在也不小了,是時候跨出舒適區去複雜的環境鍛煉一下,漲一漲閱歷和經驗了。或者,你有本事的話也可以試著創業,改變系統本身。”
“……”
“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看你怎麽選。以後可別跟我爸和你媽抱怨我沒給過你機會!”
夕法刷開手機點了一個文件,按發送。啪,隨手把手機甩在桌上,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始吃著菜,暗中觀察著小鬼的一舉一動。
叮——
職位信息發到了瑰的手機上,她低頭看了起來,半天才吃了紅絲絨蛋糕的一個角。
夕法想起老陸前陣子提過小鬼搬家的事,正好趁這個機會關心一下。她忽然搖身變成了一頭仁慈的獅子,瞥了一眼溫順的小羊——
“今天~我送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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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
叮咚——
門打開,老陸帶著一個年輕女人和一個小女孩進了房間。
一番寒暄之後,一個高二女生在小女孩身前蹲下,把一隻雪白色的貓頭鷹玩偶塞到她的懷中:“妹妹, 這是「海德薇」,有魔力的雪鴞,就當見面禮咯。”
“快謝謝姐姐。”年輕女人輕輕拍了一下小女孩。
“謝謝……”
“夕法,這位以後就是你的媽媽了。”說話的是老陸。
夕法剛要起身,小女孩將雪鴞往地上一扔,把她重重向後一推,昂然嚷道:“她是我媽媽!不許你叫媽媽!!”一通說完,逃到年輕女人的身後,從背後抱住了她。
年輕女人慌了,她上前扶了一扶踉蹌了幾步的夕法,面帶愧色。
相比一見面差點被一個初中生推倒,此時被年輕後媽近距離接觸更讓夕法上火。她沒有說話,縮了縮肩,這位年輕的後媽知趣地放下了手,轉而把粘在自己背後的瑰扯了下來,按住她窄窄的肩膀,責備道:“小瑰!媽媽跟你說的怎麽又忘了?要和夕法姐姐和睦相處,這是媽媽最大的心願!快道歉!”
瑰低著頭,含糊不清地說,對不起。
小瑰、是嗎?一個不識規矩的小鬼!等我學農回來,好好管教管教。
“不要緊,小瑰也是正常反應。”老陸忙不迭地上前打圓場,他撿起地上的雪鴞,拍去肉眼看不到的灰塵,放回到瑰的手上,摸著她的小腦袋慈祥地笑著誇道,“真可愛,哈哈。”
客氣的讚美令瑰很是受用,立刻添了幾分底氣。她一手抱著雪鴞,一手又重新繞上了媽媽的身體,躲在她的身後偷偷地盯著夕法看,小眼神裡透著堅毅的志氣,但在夕法的眼裡,這僅僅是笨頭笨腦的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