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凡連續上了三天班，每天早上一來司靳總是穿好了衣服準備外出，他臨走時都會交給唐不凡一個文件袋。那是趙小卉的‘藥’，上午11點，她如約而至上門拿藥，只不過這一天，唐不凡在也忍不住好奇心。他私自打開了那隻文件袋，裡面只有一張小條子，上面寫著一組數字號碼。

　　那個熟悉的高跟鞋聲音漸行漸近，客服台前的唐不凡知道趙小卉又來了，三天的接觸，每次當她拿完藥，情緒都顯得異常興奮，果然，趙小卉出現在了門口，唐不凡這一次並沒有著急的把文件袋遞給她，而是一把抓住趙小卉的手，說道:“喝杯水再走吧。”

　　唐不凡突如其來的舉止，趙小卉仿佛身上被觸電了一般，她越發掙脫著，唐不凡抓的越緊。

　　“你要幹嘛！”趙小卉衝著唐不凡嘶吼道，卻又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啞巴老頭，啞巴拿著拖把豎立在手裡，兩隻小眼眨也不眨，動也不動，就這樣面如死灰的乾瞪著二人，宛如一具乾屍坐在那裡。

　　趙小卉顯得極具恐懼，當她看見唐不凡緩緩睜開雙眼，這才從對方的手勁中掙脫了出來，趙小卉拿起文件袋就往外跑，唐不凡追了出來，對著她的背影說道:“我能看到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你在賭彩票?這些數字就是中獎的號碼，為什麽司靳說這是你的藥?”

　　趙小卉愣住了，腳步漸漸停了下來，她轉過頭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唐不凡，她走了過去，用手搭住了對方的手，說:“告訴我，你還能看到什麽?”

　　唐不凡再次閉上了雙眼，腦海中千頭萬緒閃過不同的影像，他一邊閉著眼用心看，一邊嘴中緩緩說出:“不知道為什麽，我跟你接觸，像是你的眼睛，能通過你的視線看到你在做什麽！我看到了你在博彩機前，你在對號碼，對，就是用這些數字，你到了彩票中心兌獎，一摞摞鈔票遞給了你……”

　　“還有呢?”趙小卉的呼吸聲逐漸急促。

　　“還有……”

　　唐不凡感覺自己突然置身一個街道上，他遠遠的看見了趙小卉的身影，她走進了一家珠寶店，唐不凡尋著趙小卉的身影一起走了進去，他看見趙小卉在首飾櫃台前挑選玉器，她挑了很多，都是價值不菲的玉鐲、玉飾，隨後趙小卉拿出了銀行卡，她買了很多很多，就連那名工作人員刷卡的時候臉上都表現得十分驚訝。唐不凡好奇的來到她的跟前，問她:“你為什麽要買這麽多的玉器?”

　　趙小卉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她拿起打包好的玉器徑直走出了珠寶店。唐不凡連忙跟了上去，但雙腳剛剛踏出門外，眼前的場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周圍忽然變得十分黑暗，他看到前面有一束燈光，一個背影蜷縮在廁所裡，蹲著雙手在搗鼓著什麽。廁所裡發出巨大的攪拌聲音，布滿了整個空間，唐不凡慢慢湊近，他知道那個蜷縮的背影其實就是趙小卉，但她披散的頭髮全部白了，袒露出的皮膚一眼看去也是皺巴巴的。他走到趙小卉的身後，就見她把一隻隻玉器放進了攪拌機中，玉器被高速的機器攪拌成了粉末，她一邊攪，就一邊吃，她一把一把的把粉末塞進口內，貪婪的吸允著，滿是皺紋的面容透露出一副極度享受的表情，眼前的趙小卉全然一位老嫗，哪有半點年輕貌美的樣子。

　　唐不凡驚嚇的連忙松開了趙小卉的右手，他微微朝身後退出一步，仿佛看到一個怪物。趙小卉撲了上前，與他臉貼著臉，雙眼布著一道道血絲望著唐不凡生硬的問:“你還看到了什麽！”

　　唐不凡自言自語，

說著‘不要’，他的耳邊傳來了很多竊竊私語和媚笑的聲音，他捂住雙耳盯著趙小卉的胸膛，她的心愈發的更黑了，從她身上散發出更加濃烈的墨汁味。唐不凡一把奪過趙小卉手中的文件袋，大聲怒吼:“這個藥你不能在用了，它在一點點吞噬你的生命。”　　“給我、給我，你不能把它搶走！”趙小卉失心瘋般的去搶，嘴裡依舊念叨:“沒有它我根本無法活下去，你們永遠不會明白。”她撓著唐不凡的臉頰，幾道血痕被趙小卉的指甲刮傷，唐不凡疼痛的下意識去擋，手中的文件袋也隨即掉在了地上。

　　趙小卉伸手撿起，脫掉高跟鞋瘋了似的跑掉了。

　　唐不凡撫摸著臉上的傷勢回到了屋子裡， 啞巴矗立在他的跟前，手裡竟拿著一根玻璃管，裡面盛著一股烏黑的液體，啞巴這是第一次主動找唐不凡交流，他有意識的把那根玻璃管遞給了唐不凡，嘴裡‘阿巴阿巴’得叫著，還衝他比劃著臉上的傷痕。

　　唐不凡似懂非懂，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喝了它?這是什麽東西?”他接過玻璃管打開聞了聞，又是那股衝鼻的墨汁味。

　　啞巴又聾又啞，只是催促著唐不凡趕緊喝下它，甚至還主動幫他灌進口中，唐不凡不免發毛，這玩意兒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萬一有毒喝死了怎麽辦。他有些反抗，啞巴的動作幅度更加激烈了，強行按住唐不凡的頭，不讓他亂動;唐不凡絕對沒有想到啞巴看上去瘦骨嶙峋、體弱無力，可手勁出奇的大，二人推搡著，‘咣’一聲，玻璃管不小心摔落在地，烏黑的液體灑落在紅漆木板上，流淌了一地。

　　啞巴又驚又慌，愣愣的看了一眼唐不凡，不知所措。隨後他趴在地上，像一隻饞了很久的餓狼，拚命的用舌頭在舔舐地上的液體，就連玻璃碎渣也毫不遲疑的吃進口中，啞巴的口裡滿是鮮血，黑色的液體和鮮紅的血液混淆在一塊兒，慢慢的從嘴角溢了出來。唐不凡立即製止他，啞巴反抗的情緒很大，只是用手輕輕一甩，竟把足足接近一米八個頭的唐不凡甩飛進了走廊，唐不凡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驚恐的靠在牆邊不敢吱聲。

　　過了片刻，直到啞巴連同那根破碎的玻璃管一起舔舐的乾乾淨淨，他又像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孤寡老人，面無表情的坐在大廳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