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12年,北莽與楚國,在邊境衝突開始加劇,偶爾的軍事衝突更是習以為常,不知多少邊境的百姓因此流離失所,或者喪生於戰火之中。
邊境下了一場大雪,銀裝素裹,煞是好看,好像掩蓋住了,那快要掀起戰爭的戾氣,或許那些像螞蟻一樣,從雪中路過,朝著他們認為平安的地方行走去的人,是不值一提的。
天氣很冷,是真的很冷,凍入骨髓的那種,雪地中,有一個臥著的身影,怎一細看,像一隻乾屍或者披著人皮的白骨,任誰看到都應該會認為這是死人從泥中爬出來,嚇得轉身就跑,路過的人們視若無睹,他們習慣了,也自顧不暇,沒有誰願意拉他一把,再仔細一看,走過的人跟躺下的人差不多一樣,只不過躺下的好像要小一號。結果好像很顯然,他們幫不了,也不能幫。他們倒下之後也絕對不會有人扶,他們是知道這一點的。非是人心善惡所能左右。
人們慢慢的走過了,不遠處好像又找下幾個人,前行的人越來越少,卻又絡繹不絕,在雪中好像過了極快又極慢,人流漸漸的少了,直至於消失不見。
“這是又要死了嗎”顧小七又冷又餓又無力,意識開始模糊,努力的睜眼,眼前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仿若窮盡一生都沒辦法走出去,開始絕望了,來這個世界十年的艱苦生存,好像前生的記憶都有些開始模糊,不知道因為什麽來,受了十年的苦,卻要將自己的一切都埋葬在這冰天雪地中,沒有誰會知道自己來過,就像自己這一世,將最後一把乾糧塞進自己嘴裡,然後吃觀音土脹死的父母一樣,沒有誰會注意到。好像過得有點窩囊廢,有著五千年的文明累積,有著五千年的底蘊,有九年義務教育、高等教育諸般學識,可惜在這個世界,卻連活下去都成為了奢望。活著,難!難!難!
終於整個人暈了過去,白茫茫的一片黑了,沒有一點點意識。
雪中慢慢駛來一架牛車,車是普通的木板車,車輪微微變形,卻並不影響從雪上碾過,在後方留不下來一條清晰的車輪印,一眼看不到來處,牛是普通的大黃牛,牛尾未成抖動,似乎它也有些冷了。
大黃車慢慢的駛過,後面還有一個人沿著大道走向牛車,一襲青衫,是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在每個倒下的是乾屍一般的人,他都會彎一下腰,測一下這個人的胸口有無心跳,有無救活的希望。
終於到了倒下的顧小七這裡,青山少年先探了一下心脈有溫度且會跳動,眼中浮出一抹喜色,一把抱起便衝向黃牛車。
掀開車簾,車裡有一個白胡子老頭,不過左臂齊根而斷,包扎處還有血跡,此外,車內還有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枯黃的頭髮,看著瘦弱的身體,一個人蜷縮成一團,旁邊還有一隻不太大的箱子,青山少年將顧小七放在車廂內,將右手放頭頂,輕煙飛起,顧小七臉色開始紅潤,而青山少年卻開始臉色有些發白,不到半刻,青山少年放下手,將顧小七放一小姑娘的旁邊,輕輕的摸了一下小姑娘的頭“丫丫,等這個哥哥醒了,給他喝點水,吃小半塊餅”,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輕輕的點頭“嗯”
青山少年轉身掀開車簾,又沒入了茫茫的風雪中,白胡子老頭兒長歎一口氣“什麽世道”
長安城
紅色的宮牆前慢慢飄著白色的雪花,都城長安有一條長巷,東面是宣威將軍的府邸,西面是鎮北王的府邸,平日內長巷一片寧靜,今日卻幽靜不在,
有皇帝聖旨到,雖然鎮北王與宣威將軍進宮,據說北面的蠻子,又開始犯邊疆了,皇帝震怒,要發兵征北。 事實證明,平民與皇族的悲喜是不相通的,或許皇室震怒於北蠻入侵,要發兵征北,卻也不會理會到邊疆的上演的一幕幕生死離別或新生喜悅,更不會關心有一些人死在了路上,也不會注意到有一個人被書院弟子救回長安,或許那些流離人數,或者戰死沙場的將士,多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或許皇帝是個好皇帝,但是終究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人, 或許只有大儒不小心斷掉的那隻手臂,隨著大儒回長安的那位天驕,才能夠讓他們所有人都注意到,氣運不同,氣數不同,好似真的有人生下來氣運如虹,是全世界的主角,而有人終究只能碌碌無為。
夕陽下的都城長安逐漸被黑夜籠罩,遠處隱隱有積雨陰雲飄來。
皇宮的最深處,兩人對弈,一道人,一帝王。
“時候到了,這是一個真正的大世,各位天驕出世,比如皇族的大殿下和七殿下,雲麓書院回來,位學子,劍塚那位劍冠,道門和佛門,軒轅家上官家好像都有絕世天驕出世,他們佔了中原九成氣運,或許這一世可以出現真正的千秋不死者,完成我們的千秋大計”
“若是成功,天上那位會下人間嗎”
“有書院的夫子和國子監的先生在,下不來”
“垂釣人間氣運以長生,真是誘人”
“還需認真謀劃,那位也不是吃素的,也有人不一定會坐視我等長生”
“垂釣氣運,開九重天,真的能長生?”
“開辟九重天,氣運加身,為天地所鍾,天下氣運百年一換,若天下紛亂,我等垂釣天下,收割氣運,氣運不絕,我等不死,天上那位不就如此?”
“可以”
.......
有風自山外來,遠處飄至都城上空的雲驟然一暗,無數雪花化為一柱,自最後暮色間傾盆而下,黑夜剛好佔據半邊天穹,漆黑有如冥君的瞳。地面卻是一片白茫茫,鋪天蓋地的白,光明與黑暗,同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