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突然一下變得很安靜,耳邊的呼吸聲也瞬間消失的無邊無際...
簡向時保持著當下的動作,如同被點穴般彎著腰一動不動,微微抬起身體看了眼呂燁的臉,已經閉上眼,頭往右邊微微傾斜著,雙手張開著放在兩邊...
簡向時摸了摸他的手歎了口氣,轉身走出病房,推開門所有人都看向他,習慣性的關上門揉了揉鼻子,舔了下嘴唇後低下頭;
黃美晴立刻跑過來繞開簡向時推門進入,楊亞茹等人也緊隨其後,所有人都進入搶救室,簡向時靠在門上閉著眼睛,趁著還沒人出來迅速往外走,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來到醫院門口後坐在樓梯上,抽出一支煙用嘴唇夾著,點上火後吸了一口便一直夾著煙沒有再吸,嘴巴感覺到非常苦澀。
“你一個人在這幹嘛?”
簡向時看了眼是蘇語璿,說完就坐在自己身邊,
“他們怎麽樣了?”
“他們陪著嫂子,我想下來透透氣。”
“人生就是這樣,半點不由人,他不該那麽年輕就離開我們。”
“誰都不應該那麽年輕就這樣離開。”
“你信不信掃把星這個詞?”簡向時扔掉已經燃盡的香煙,
“我不信,你想說什麽?”
“我就待過兩個組,第一次就不用說了,截止到剛剛呂燁去世為止,當初重案組的所有人都走了。”
“你想說呂隊的病也是你害得?”
“蝴蝶效應,沒有那個案子和那麽多事,他的病不會惡化的那麽快。”
“他自己清楚這一點嗎?”
“呵呵,清楚吧,親眼看著一個個跟著他的人死在眼前,他肯定比我難過多了,只不過之前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他最後把他喊進去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確認案子的事。”
“沒責怪你讓他癌症惡化了?”
簡向時轉頭看著她,“不好笑。”
“你也知道不好笑,我聽著也感覺很扯。”
“比辯論的話你估計是國手。”
“你能說出這話說明你還挺謙虛的。”蘇語璿看他沒有繼續說話,“對了,這個案子接下去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不是結束了。”
“結束了?你說的張慧芳的事和剩下的七萬元還沒解決,怎麽能算結束了?”
“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吧,我的任務完成就是抓到凶手,哲凡那裡確定好就和我沒關系了。”
“然後呢,你會怎麽樣?”
“順其自然吧。”
“你別讓我猜,是留下還是走,你直接告訴我。”
“這個部門不是因為我才成立的,難道有一天我死了,你們都要解散了?”
“不是為了你嗎?”
“為什麽每個人都要問我這個問題呢!”簡向時的音量提高了不少,
“因為每個人都在乎你啊,大家都關心你,你不給我們一句話誰知道你怎麽想。”
“怎麽想我也不知道,我不習慣去規劃未來。”
蘇語璿看著他,眼神猶如像看著小動物,她不會和他生氣,無論他說得出話多麽無理取鬧,對於蘇語璿來說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想你留下來。”
簡向時聽到她那麽直白的話語,眼神又是如此真誠,
“如果我會離開呢。”
“那我也可能會辭職吧。”蘇語璿說完低下頭,抱著自己的膝蓋,
“你知道這威脅不了我。
” “如果你覺得這是威脅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簡向時站起身點上煙,“王俊才的案子你接手辦完吧,我走了。”
蘇語璿也跟著站起身,“你去哪?”
“再見!”
簡向時沒有說話,邊走邊搖了搖手,這個舉動從蘇語璿的角度來解讀的話,證明他會繼續留著,因為真正的告別是不需要肢體語言來襯托的。
江哲凡那邊也很快就確認簡向時的推理是正確的,那三萬元的確被進行了調包,收到消息的顏博豪讓蘇語璿去審問王俊才並結案,他此時此刻並沒有心思做其它事,也不想離開這裡;
王建明和警局其他認識呂燁的人,陸續都趕來醫院,這一刻來得太快太突然,誰都不能把這事輕描淡寫地推給命運開的玩笑,事實也是如此...
黃美晴始終坐在病床旁抱著兒子,她後悔一開始對家人隱瞞了這個消息,也沒有想到來醫院的同事有那麽多,足以看出自己的老公這些年的付出,雖然這些她都不在乎,但她想讓自己兒子看到,他的父親既是一位平凡的人也是一位英雄;
狹小的病房和外面的等候區擠滿了人,林亦舒趕到後一直和楊亞茹陪著黃美晴,顏博豪和謝佳俊則忙前忙後,包括身後事全部由他們負責。
另一邊的分局,蘇語璿和江哲凡看著坐在對面的王俊才,此時的他已經啞口無言無法再狡辯,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案件居然被如此輕易破解,
“張慧芳和剩下的錢到底在哪?”蘇語璿質問著,
“張慧芳?我不知道。”
蘇語璿知道他還在裝傻,他想隱蔽自己背負兩條人命都事實,
“她和林萬生在一起,你會不知道?”
“我去的時候就沒見到她,不行麽?”
“你銷毀的洗漱用品就證明她住在那裡吧,怎麽會沒見到?”
“你們也沒有證據說她已經死了吧,我反正沒見到她。”王俊才死不改口,
“剩下的錢你總知道吧?”
退無可退的王俊才慢慢低下頭,“在我家的床墊裡。”
蘇語璿對著江哲凡點點頭,讓他帶人立刻過去取證,自己則繼續留在這,她知道想要讓他說出張慧芳的屍體下落不是一個輕松的工作,是否能成功還是一個未知數,面對面的兩個人都清楚,少一條人命可以減低不少罪行。
簡向時回到家後,打開淋浴衝涼,只有熱水和肥皂的化學反應才能衝走全身的疲勞感;
洗完後泡了杯咖啡來到陽台,將窗戶開到最大,左手夾著煙右手端著咖啡杯,炎熱的天氣時不時會吹來一陣涼爽的風,現在是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時辰,腦中陸陸續續閃過一些共事過的人,每一個人的片段都不長,幾乎都是一閃而過,要說交情似乎也沒有那麽深,也分不清是懷念他們還是懷念那個時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