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兩大一小三個人緩緩行走。
君麻呂跟在若人身後,目光中帶著崇拜。
而葉倉則目色沉重,偶爾瞥一眼若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唯有若人帶著微笑,只不過與之前比起來,少了眉毛上接上的兩條長毛。
就在三天前,葉倉和君麻呂見識到了一場及其瘋狂的戰鬥。
若人全程沒有結印,高舉著‘魔杖’,口中念叨著所謂的咒語,然後火焰燃起,河流湧出,狂風席卷,大地碎裂,雷霆嘶吼。
一個個霧隱慘叫著倒下,眼中的驚恐無法延遲死亡的降臨。
有人看到若人全程都在撤退,和他們拉開距離,自以為這家夥近戰差勁,在後退就是死亡的前提下,唯有更加瘋狂的衝上去。
於是沉迷於角色扮演的若人就被一個用刀的好手削掉了長眉。
那一刻,若人憤怒了,拔出了藏於‘魔杖’中的秋水,給所有人演示了一遍真正的魔法師應該如何戰鬥。
大地開始鋪上寒霜,讓人冰冷麻木,動作都變得緩慢起來。
而後若人長刀出鞘,每一次揮舞帶著一道道斬擊波,將所有人燃起的信心和勇氣摧毀。
殺戮結束後,沒有對倒地不起還活著的人補刀,若人帶著兩人轉身就走。
這裡雖然不是霧隱村內,但好歹在人家勢力范圍內,搞成這樣已經是對霧隱的侮辱了,就這麽等著簡直找死。
於是若人帶著兩人朝著雷之國方向的海岸趕,跑了數十裡之後,帶著兩人直接用飛雷神來到遠望火之國那邊的海岸的方向。
葉倉很無語,明明之前就沒必要和霧隱會面,偏偏要等著人來,然後一通亂來再嫁禍給雲隱。
“不對,這家夥分明就是為了霧影和雲隱打起來的吧。”
葉倉細細一想,總覺得這家夥就是來挑撥兩者關系的,不然幹嘛要搞這麽一通。
她不知道她猜對了,若人就是為了這個才搞事情的。
至於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帶土啦。
為了更好的潛伏,帶土不得不繼續控制著矢倉繼續針對血跡忍者。
畢竟在黑絕眼中,帶土可是因為霧隱失去了摯愛才想要毀滅世界的。
這種小心眼兒的人,怎麽可能放過敵人,即使為了不暴露自己不能直接出手,也要給他找麻煩才對。
但是矢倉現在越來越不對勁了,因為思維告訴他,血跡家族已經影響不了他如今的地位,而再這麽隨便殺下去,到時候不但會削弱自己的力量,而且還容易引起越來越多血跡家族的暴動。
這不符合利益。
於是他變得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既然這樣,那就讓兩者暫時恢復關系好了,找個理由,能夠讓他合理的血洗血跡忍者。
雲隱挑釁,發動戰爭,派遣血跡忍者參戰。
這很合理,也符合利益,能夠讓帶土更好的控制。
雖然這麽做很殘忍,但若人唯有那麽一絲絲的愧疚感。
無他,因為帶土是他的好友和同伴,而雲隱和霧隱完全沒有感情。
人們往往都會因為感性而有所偏向的,有愧疚感,說明他還沒壞到骨子裡。
然而若人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只是沒壞到無可救藥而已。
雙方的立場本就不同,他是木葉忍者,而霧隱和雲隱可是敵人。
他是木葉的英雄,但不是忍界的救世主。
就算計劃著改變忍界,也只是希望木葉好孩子們不會再需要他一樣年紀輕輕上戰場丟了性命。
讓世界更好,是為了讓木葉更好,因為那是他生長的地方。
而如果隻改變木葉,根本沒用,因為大的環境根本容不得小小木葉村變好。
當整個忍界都不斷的有戰爭,且針對木葉的時候,為了木葉,孩子們終究會在更年長的忍者們一批批凋零後繼續衝上去的。
所以他才想著改變忍界,而所謂志同道合的同伴,不過是為了不同的目標走向同一個方向而已。
大蛇丸是為了安心搞實驗,不會再有人打擾他長生。
帶土是因為琳還活著,不想再讓琳活在這樣的世界,同時相信若人。
旗木父子也只是因為他們堅信若人能夠讓世界變得更好。
所以真正純粹希望忍界和平的,或許唯有水門和自來也師徒兩人而已。
他們兩人是特別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思想境界可以比肩開創忍宗、期望著查克拉能夠曾為連接人與人之間心靈羈絆的六道仙人,或許未來還會多一個鳴人。
“我們現在要去哪?”葉倉突然發問。
若人回答道:“我還要去接一個孩子。”
“我無所謂。”葉倉說。
君麻呂更沒有說話,只要讓他跟著就好。
若人笑了笑,“我也無所謂。”
因為就在今早,葉帶來了一則消息,雲隱推遲了和木葉簽訂和平條約的時間,因為要面對和霧隱的戰爭,他們三線作戰,人手不太夠了。
可如果簽訂契約的話,派幾個人來就好,又不需要多少人手。
所以,雲隱其實真的有什麽計劃的,但現在,他們脫不開手,也不敢挑釁木葉了,害怕失手後面臨木葉的怒火。
可難道他們就認為,如果他們了解了和其他忍村之間的戰爭,就能對付得了木葉嗎?
亦或者他們認為木葉會認慫?
……
白抱著膝蓋縮著小小的身子躲在逼仄小巷中的角落裡,暗黃將夜的天色讓小巷西側的牆壁投下重重的陰影,在沒有細細尋找的情況下使人無法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
天上飄落著雪花,大地已經積了一層積雪,他抬起腦袋,透過小巷中亂七八糟的破架子和廢物間的間隙查看著外面的景象,而後咽了口唾沫,伸手按了按空蕩蕩的肚腹。
“看來今晚又要餓肚子了……”
他再度把頭朝著搭在膝蓋上的手臂埋了上去,眸子低斂,帶著抹不開的傷痛。
這只是水之國的一個小村子,和他曾經家的所在差別不大。
他曾經就住在這麽一個小村子裡,擁有疼愛他的父母,或許家裡沒那麽寬裕,但很幸福。
然而這幾年來,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群群忍者在水之國搜羅捕殺著某種特殊的存在。
村子裡也曾有忍者們來過,然後有人被帶走,想要逃走的直接被當面殺掉,一家子沒人活下來。
於是村子開始人人自危,每個人看著他人的眼神中都帶著警惕,好像彼此就是那種特殊的人。
可及時如此,原本這些都和他無關的,他的爸爸媽媽依舊愛著他,讓他遠離著這些麻煩。
直到有一天,他的媽媽在四下無人的地方,為了哄她開心,展露了特別的力量。
那是屬於冰的力量,霜雪從手中凝聚成晶瑩透的冰塊恍若最美的琉璃。
可這一切都被爸爸發現了。
他捂著嘴驚恐的倒退,好像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東西,悄悄聚攏了全村的人,在他們歸家之後,一刀取了媽媽的性命。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猙獰表象,他眼中的父親如此陌生,帶著恐懼、愧疚、憤怒和怨恨,將他媽媽殺死,鮮血染紅了他的半張臉,猶如擇人而噬的邪祟。
“為什麽?”他的媽媽帶著絕望問道。
“你騙了我,你為什麽有那種力量?你會害死我的,你會害死所有人的!”
聽到這話,他的媽媽笑了,如此淒慘。
原以為任何原因都無法將他們一家分開,即使暴露了也會是家人展開一場生死逃往,無論經歷怎樣的磨難痛楚,他們都會帶著笑,看向對方的目光溫暖柔和,即使下地獄也會相擁。
可她錯了。
“這個小鬼是你的孩子,也流淌著同樣邪惡的血脈吧?”
他爸爸推開他媽媽,刀從腹部抽離,然後一步步靠近,好像死亡不斷的朝他侵蝕。
於是偉大的母親在生命的余暉裡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將他爸爸攔住,讓他逃走。
他逃走了。
一路上流著淚,不敢回頭,淚珠在雪地中化作一串晶瑩藏入其中。
然而他只是個孩子,哪能跑得過大人。
全村的大半人都追了出來,想要將他這個‘妖怪的後代’殺死,換取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終於,在絕境中,他覺醒了力量,化為了和他媽媽一樣的妖怪,冰晶從雪地中出現,圍繞著他向外蔓延,化作冰川和透明的荊棘,穿透他們的胸膛,冰封他們的身體,將他們化作一座座冰雕,血液也成為紅寶石般散落。
他聽從媽媽的話,他逃了,一路遠離人煙。
可他終究是個孩子,沒有食物,終歸要回到人群中去的。
於是他路過一個個村子,躲入陰影之中,像隻被人丟棄的貓咪,從垃圾桶中翻找著被人丟掉的食物。
一段時間後,在他們發現之前離開,就這麽躲藏著,從來沒有吃飽過,也沒有睡好過。
腳步聲突然響起,白警覺的抬頭,繃緊身體,放緩呼吸,盡量讓自己融入越發靠近的黑暗中。
腳踩在雪地裡咯吱作響,越來越近,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發現時,腳步聲停下了。
哐當一聲,垃圾桶被打開,緊接著袋子落入的碰撞聲響起,讓他暗自松了口氣。
腳步聲漸漸遠離,知道消失不見。
他盯著那個垃圾桶,沒用動,直至黑夜完全降臨,所有人沉睡,他才起身,拖著麻木的身體,凍到發紫的腳踩在雪上,朝著垃圾桶走去。
至於鞋子,早就在一次次逃往中丟失了。
輕輕打開垃圾桶蓋,取出一個個垃圾袋,找到了一小塊麵包,半個發餿的飯團,沾了灰的半條魚。
將東西收好,他拿起這幾樣東西,沒有立刻開吃,而是想要回到那個最隱蔽的地方,害怕讓人找到。
可剛一起身,兩大一小三個人影落入眼中,他們站在巷口,定定的看著他。
“噗嗤!”
魚和飯團掉到雪中,唯有那小塊麵包被他捏著,他轉身就跑,心裡怕極了。
然而小巷另一端,早已守著一個人影。
巨大的恐懼籠罩著他,他看著那人,又看著另一端剩下的一大一小兩人。
原來這個人就是他們中的一個,他們就是那群來過他們村子殺光了幾個家庭的人——那是忍者啊。
“不要……不要過來!我沒做過壞事,這些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 不是我偷來的。”他將那小塊已經發霉的麵包丟掉。
“我害死了爸爸媽媽,還有大家,可我不是故意的。”他的眼中留下淚水,帶著懊悔。
“求求你,不要過來了,我會傷害到你的。”他像眼前的人乞求,可毫無作用。
那人好像沒聽到,向他伸出了手。
於是他閉上了眼,體內的力量遊動,周圍咯吱作響,那是結冰的聲音。
啪!
什麽東西落在了腦袋上,莫名的溫暖。
他顫了顫,睜開了眼睛,一隻手毫發無傷穿過了周圍凝結的冰,蓋在他的腦袋上。
若人揮手,所有的冰消失了,他蹲下身子,看著眼前的孩子,那雙眼睛是多麽純潔無瑕。
葉倉站在邊上,看著那個仿佛收到過無盡傷害縮成一團像隻貓咪的孩子。
那雙眼睛,是多麽乾淨,比起君麻呂帶有的空洞,更吸引眼光。
這就是你留在水之國不惜躲躲藏藏也要找到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