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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稍縱即逝。

　轉眼間，又過去了十年。

　在離去的第二年後，夏仁便獨自子一人回來了，連當時的那把劍都沒有帶回來。

　長生……如今終究不可得啊！

　景順二十五年初春。

　“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去了。”頭髮微微盤起，大方莊嚴，一身豐韻的楠兒老師看著墓碑一旁閉著眼睛安靜坐著的夏仁，輕聲的說道，“李師是笑著離開了，相公也莫要再傷心。”

　“傷心倒是不會，那狗賊臨死前還臭罵我坑了他大半輩子，實在可惡至極。”夏仁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悠悠的說道，“明明是他自己乾得開心，又不想離開，居然還怨別人?還有沒有天理了?”

　“相公也真是……”楠兒老師抿嘴嬌笑了起來，看著那般無奈的夏仁，仿佛想起了當年那個……嬉皮笑臉，不斷嚇唬人的夏大人一般。

　真是過得好快啊！

　看著面前那塊墓碑，感慨一歎，“如今四水學院也重新建起來了，相信李師知道後，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建起來又如何?還不是一身的罵名。”

　“幸好李師已經走了，不然聽到相公的話，肯定得氣吐血了。”

　“吐血也好，跟他好兄弟一樣，也能在歷史上留下些許名聲。”

　“……”

　怕不得是汙名?

　楠兒老師莞爾一笑，搖了搖頭，她知道夏仁內心很鬱悶，從回來後的那一天后，就非常的鬱悶。

　一直這麽鬱悶。

　她輕輕的挽起了夏仁的手，溫聲細語，柔弱軟綿的說道，“莫要多想了，這樣也好，至少楠兒還陪著夏大人一起走了下去。”

　“真的打算不進去嗎?長生會有！只是現在辦不……”

　“陛下會進去嗎?”

　“她不想進去，但是……我勸了她進去，再過二十年……她便會進去。”

　“那楠兒不進去了?”

　“為什麽?”

　“因為只有夏大人一個人，楠兒不放心呀~”仿佛又回到曾經那般，楠兒老師嬌笑的眨了眨眼睛，“到時一直陪著夏大人……也只有楠兒啦~”

　她笑得很溫柔，但看到出她很開心，雙眼彎彎就這般抬著頭看著夏仁。

　“這便夠了。”

　成了家，有了孩子，一起拌過嘴，一起享受過每一天，直到一起老去……

　“到時你把我也葬下，那便是楠兒的一生了。”

　輕生細語，說著令人寧靜的情話。

　夏仁沉默了，看著面前眼中帶著絲絲柔情的楠兒，他悠悠一歎，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你還是……這麽的溫柔。”

　從一開始一直都這麽的溫柔。

　但……這就是楠兒老師了。

　兩人挽著手慢慢的向著城內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在看到城門後。

　“相公真的去了冥界嗎?”楠兒老師又輕聲的說道。

　“確實去了。”

　“那楠兒死去後，也會去那裡嗎?”

　“……應該會。”他有些猶豫。

　“相公可以說說冥界的事情嗎?但是楠兒走了也不會陌生了！”

　“冥界啊~”夏仁悠悠一場歎，眼中流露出了回憶，似有感慨的說道，“那日……我見到了先帝，因為氣運，差點被先帝以為是篡奪了大寶的逆賊。”

　“你沒說陛下跟靖安嗎?”

　“說了，然後……差點被沉到了冥河裡。”

　“……”楠兒一愣，片刻後，又掩嘴嬌笑了起來，但還是什麽也沒說，雙眼彎彎帶著笑意，抬著頭望著夏仁，卻沒有再插嘴，就這樣安靜的聽著他說。

　“我還見到了王相、見到了范仲、見到了……許多死去之人。”夏仁停頓了一下，帶著一絲微笑，說著，說著，眼中也帶著縷縷思念，“還見到了紅衣，她還是那個瘮人的笑容，真令人懷念啊~”

　她突然出現……然後，他們又一起強攻了冥界。

　“平安在大周，我在大順，我們一起帶著所有的軍隊，鬧了個天翻地覆。”

　“???冥界也在打仗嗎?”

　“冥王不見了，一群牛鬼蛇神便開始蹦躂，死去之人無法得到輪回，為了永生，只能去吞噬其他靈魂，那裡也是亂糟糟的。”

　“那最後呢?”

　“冥王找到了，她重新登上了冥王之位，重整冥界。”夏仁無奈一歎，搖了搖頭，“那不孝女兒，明明小的時候，自己那麽疼她，都還叫人家爹了，結果一下子長大，還成了冥王后，就說活人跟逆旅者不得入內，把我跟平安趕了出去。”

　逆旅者……大概就是那群吃了太歲肉的吧！

　然而。

　楠兒老師的重點卻不再那，反而有些詫異的看著夏仁，“女兒?”

　哪裡來的女兒?

　而且這才多久而已?

　兩年?

　“紅衣的?”

　“瞎想什麽，紅衣已經死了，至於那個女兒……是我在歸墟之地認的，那時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拿著一把寫著【長生】的破扇子，到處乞討……”夏仁眼中帶著懷戀，似乎想起了什麽，“挺可愛的一個丫頭，看到了她……我想到了你跟陛下，想到了我的孩子也該出生了，便給了點東西給她吃，最後，沒有人肯帶我入冥界，也是她帶我去的，當時她說……她好像就是彼岸河對面跑出來的，明明當時很懂得感恩的。”

　“這樣嗎?”楠兒老師抿嘴一笑，“撿到個女兒其實是冥王嗎?”

　“沒錯，到時候見到她了……她還得叫你楠兒媽媽，哈哈哈。”

　話落。

　夏仁似乎心情痛快了不少，看著黛眉彎彎，臉上含笑的楠兒老師，又沉吟了一下，“真得不打算進去了?”

　那是他找到唯一能夠一直活下去……活到冥王所說的長生之機出現的辦法。

　“不拉~，楠兒若是睡了，夏大人也會寂寞的，余生有你……”楠兒搖了搖頭，接著又俏皮的說道，“這樣就夠了。”

　然後，望著那突然向著城外跑去的軍隊，眼中帶著無奈，歎了口氣，“又要打仗了。”

　“是啊~”夏仁也一同望了過去，“這群蠻人可真夠煩的。”

　……

　“要不直接推過去，滅了他王庭得了。”

　“這不好吧！畢竟，那萬妖國也在虎視眈眈，突然多若是做得太過，指不定又爆發了大戰。”

　“怎麽能叫過了呢?”旁邊一身穿盔甲的儒雅青年，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詭異光茫，一臉嚴肅的說道，“我從書上看到的漠北草原自古都是我們中原的領土，大周可還在漠北放過馬呢！所以，那也是咱大順的領土，要知道大順寸土不可失！拿回自己的東西?哪裡過了?”舉著自己的拳頭，高昂著的聲音，“在下一腔熱血……”

　“停停，先別跟打雞血了一樣。”身旁的手握方天畫戟的巨漢，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帶著好奇的語氣，“來說說，你從那本書看到的，為什麽我沒看過?”

　“你才看了多少書?學院裡的，誰不知道你不學無術的?”青年鄙視的看著他，然後，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慨，“你知道我看了多書嗎?比你多十倍都不止啊~”

　當年……有個人送了一堆的書籍給他，說是為了感謝他那一文錢的車費。

　太多書了。

　到底是哪個好人?

　真是太TM的感激了。

　“是嗎?從書上看到的?那裡居然還是我們大順的故土?”已經長大二壯摸著下巴，微眯起眼睛，“這樣可不行啊！都給這群蠻人白白放了多少年的牧，吃了多少的草了，我劉壯就是窮孩子出身，當年還挨過餓，一粒米都得當兩頓飯吃，哪裡受過這種委屈，這是在欺負咱大順啊~，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了。”

　話剛落。

　“誰欺負我們大順了?”身後傳來了一道冷哼，“值守時居然在聊天?是想挨罰不成?”

　“呀~，楊元帥來了嗎?”劉莊看到身後帥氣的中年男子，也不生氣，反而一臉痛心的說道，“咱這是悲傷，痛心，憤怒！一想到我們大順的土地被一群蠻人放牧，內心就充滿了怒火啊！恨不得提刀……”

　“等等等~”楊業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什麽土地被蠻人放牧?”

　大順這不好好的嗎?

　哪有這麽可憐了?

　“哦，這個啊~”二壯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指著旁邊一臉嚴肅的青年，“他說的！他在書上看到，漠北草原自古都是我們大順的領土，只不過是一直被蠻人強佔了罷了。”

　“還有這種事?”楊業一愣，微皺著眉頭望著城牆外的蠻人大軍，感慨的搖了搖頭，“蠻人一直佔我大順領土……這都多少年了?我身為大順軍人，難怪看到那片草原，就內心一陣悲傷啦~，原來是因為看到了大順的故土啊~”

　“那元帥咱們……”二壯舔著臉湊了過來，然後，義正言辭的說道，“收復山河，吾輩夢想！義不容辭！”

　“吾也是一腔熱血！”那青年一昂首挺胸的喊道，“請讓在下領兵趕走那群強盜。”

　“不愧是我大順好男兒，都是好樣的。”楊業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滿意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既然是咱們的草原，那就絕對得拿回來呀！沒得商量，晚點去跟所有人說說，我大順並不是無理取鬧的，只是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現在我先去陛下那請令。”

　“是！在下務必讓所有人都銘記！那是咱大順的草原！”

　“哦，對了~，你從那本書上看到的?回頭我也看看，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待會我再仔細看看，或許……咱們大順還有很多東西被強佔了呢?”

　“回元帥！看圖寫作！”

　“??！”楊業又一愣，眼中似乎有些古怪的看著面前嚴肅的青年，反覆第一天才認識這個乾事認真，一絲不苟的年輕人一樣。

　這家夥……不得了啊！

　片刻後。

　“……好……好書！真是一本好書啊！”

　楊業感慨一歎，負著手，向著城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