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安帶著一眾孩童進入破撞營,黃通微微頓身,看向落在後方的李澤。
“有事要單獨和我說?”
“多謝。”
黃通不言,看著面前只不過蓄元的武者,輕輕搖頭道:“軍士不言謝,若是有心,煩請完成你們的承諾。”
臉上的血漬還不曾清洗,黃通面色陰寒地看向天邊,皺眉道:“這群家夥,又來了。你們實力低微,邊境留給你們成長的時間不夠,待我等殺敵之時,我們背後就交給你們了。”
李澤輕皺眉頭,看樣子破撞營這次是真的傷到了筋骨,不然也不至於連守家的人都沒有。
“破撞營還剩多少人馬?”
“可戰之人,不足五千,收屍營可還有強者?”
“就這些了……”
黃通輕笑著搖頭,自言自語道:“我也是著了心魔,居然收留了最強不過蓄元的一群小鬼,李澤,但願你真的能收回我那群兄弟們的屍體吧。”
“破撞營,全軍備戰!”
踏山境的黃通,一步踏天,破撞營之卒頃刻間集結完畢,跟隨黃通直奔沙場。
李澤看著破撞營大軍呼嘯而過,心頭微酸,黃通留他在破撞營,哪裡是因為他收屍營西閣閣主的身份,不過是償還那一日周深救下破撞營士卒的恩情罷了。
“鄭平安,安置好他們,我出去一趟。”
李澤牽過破撞營中無人看守的馬匹,諾大一片陣地,此刻除卻重傷傷員,再無一人。
便是夥夫,都提著菜刀奔赴了前線。
破撞營,打空了家底。
鄭平安環顧四周,朗聲道:“我們會拚上性命守好大本營的!”
“蠢死了,藏起來,有人偷襲就跑,這些孩子是種子,沒有長成參天大樹之前,莫要輕易拚死。”
李澤冷喝一聲,飛馳而去。
鄭平安看著李澤的方向,一臉黑線道:“你認不認識路啊?”
李澤一拉駿馬韁繩,壓下腦中去替破撞營眾將士收屍的想法,牽馬而回道:“神仙村,怎麽走?”
“……”鄭平安發現了,李澤真的是路癡,果然人都是平衡的,在某方面越強,在另一方面也就越弱。
指向破撞營西北之處,鄭平安低聲道:“沿著那堆黃沙之中的腳印,一路前行就可以了,莫要和黃通他們離得太近,兩軍交戰,你一個蓄元過去也是找死。”
李澤看著密密麻麻的腳印,暗自點頭,他倒是沒想到,還可以跟著印記前行,這倒是個好辦法。
縱馬而去,鄭平安看著李澤的背影,他總有一種預感,李澤似乎又要走錯路。
神仙村,
比起往日的蕭條,這裡近日平添了諸多血腥的粘稠之氣。
破撞營大軍一萬五,葬送在此處近一萬士卒,連帶著鑲藍旗的蠻夷大軍,也在這裡留下了近一萬二的屍體。
屍山屍海,毫不誇張。
雙方這次都是不遺余力,全軍出擊,整個邊境線大概有近十年,沒有爆發過如此慘烈的戰爭。
不是他們不打掃戰場,而是這一戰,連預備打掃戰場的人都被調集一空了。
黃通單手拉住韁繩,看著身周不少熟悉的袍澤倒在血海之中,他目光充斥著怒意,天地元力波動而起。
“努連,你鑲藍旗莫不是真的想打空麾下勢力,讓其余七旗奪你傳承嗎?”
努連斷了一條腿,當日他和黃通以傷換傷,這是努爾的命令,之前他還有質疑,
只是看到身旁腰間束著紅色腰帶的男子到來,他就知道,鑲藍旗要變天了。 少主努爾竟然早就聯通了鑲紅旗的集權之人,那人甚至還派來了踏山境的強者相幫。
若是以往,單憑鑲藍旗麾下的努連,並無法奈何破撞營,但是今日可不同。
黃通斷了一隻手,戰鬥力就下降了一半,此次鑲紅旗的高手前來助陣,必然能一口吞下破撞營。
只要打開了大王朝邊境的一道縫隙,抵禦蠻夷的整個防線,都會受到影響。
努連心中歎氣,大戰將起,果然這是天才們群星璀璨的時代。
“轟!”
努連跟隨身旁之人,一同迸發出踏山境強者獨有的契機,黃通瞬間面色大變。
兩位踏山境!
破撞營五千士卒,未出一聲,只是那些資歷久遠的老卒們知道,這一戰,說不定就是破撞營的最後一戰。
努爾高呼一聲:“鑲藍旗的兒郎們,衝破中原防線的機會就在眼前,你們準備好吃肉了嘛!”
“吼!”
八千蠻夷士卒仰天長嘯,他們祖祖輩輩沒有完成的偉業,終於讓他們等來了機會。
而這人群中,有三人面色不同於他人,三人皆是千夫長。
他們不是努爾提拔的將領,連番大戰,他們已經發現,跟隨著族長努闊的老卒們,接連戰死。
雖說蠻夷之人不怎麽喜歡用腦子,但是看著熟悉之人一個個死去,他們三人自然感受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蠻夷八旗,族族不同,在這裡少有世襲製的傳承,因為每個族長都有上百個女人,他們生下的孩子,自然多不勝數。
想成為族長,唯有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譬如這只有穴竅境的努爾,單是他親手殺掉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就已經不下百人。
只有這種天才,才值得培養。
三人眼中生出一絲淡淡的死意,看來努爾已經準備奪權了,他率先下刀的就是這些死心塌地跟著努闊打江山的老卒們。
瞥著身邊同族人的興奮,三人自覺一陣悲哀,戰爭似乎從來都是陰謀的交鋒。
八千族人,唯有他們三人的行伍被放在前陣,錐形的戰陣,從來都是錐尖易折。
退不了,唯有死戰罷了。
即便他們的巔峰強者有兩位,足以碾壓破撞營,可是這場勝利,與他們三人,無關了。
一聲震天裂地的怒吼,黃通與那兩位踏山境的強者戰於天空之上。
身下,五千破撞營士卒,直奔八千蠻夷之軍而去。
漢人與蠻夷,從來只有死戰,不收俘虜,隻取人頭。
沒有人注意到,兩軍交戰之外,一人一馬朝著蠻夷的後方,深入而去。